接着又是“哗哗”几声,窗外又出现了数道森森黑影。
这些黑影之间似乎比了什么手势,接着四处分散开,有两个停在房外,一点点朝房门靠近。
江芷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将压在枕下的剑拿了出来,走动过程中步伐轻如鸿羽,目光炯炯盯着那两道黑影。
待屏声息气靠在门的一边,一柄长刀穿过门缝把门栓挑开,门被悄然无声地推开,进来两个满身冷气的黑衣人,视线正好与紧贴门上的江芷相背对。
江芷没犹豫,趁着我在明敌在暗,紧了紧剑柄直接冲了上去。
待两名黑衣人察觉到情况不对,已经为时已晚。
江芷的脚步声倏然响起时这二人忙不迭转头察看,而在那时候江芷已经一个空翻跃到二人眼前,未等两人回过头,黑暗中寒光一闪,一剑带过二者咽喉,直取性命。
两具尸体倒下后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江芷随便摸了件外衣披在身上,步伐自动略过尸体径直出门,仿佛地上什么都没有。
天上寒月如钩,空气冰冷刺骨。
江芷出去关好门,恰好看到那帮黑衣人是如何撬开另外两间屋子的门,又是如何鱼贯而入的。
眼看来不及,江芷大喝一声:“范堡主!左丘行!”
两间屋子里的人迷迷糊糊间各自应了一声,左丘行反应迟钝了点,意识到房中有人入侵时隔壁范成阳已经抄家伙拿武器了。
江芷想也没想便冲进左丘行的屋子,他和范团老孙一间,三人凑到一起俩菜鸡一昏迷,怎么着都比隔壁更需要支援。
可她那一声大喝虽在生死存亡之际将自己人叫醒,也同样将敌人打草惊蛇。
方才江芷解决那两个黑衣人解决得太过顺畅,误以为这帮人不过三脚猫功夫,直到眼下在他们有备之中同他们交手,才意识到其中棘手之处。
这帮人太会配合,有一个负伤,立刻就有另一个补上,她就直接吃了以少对多的亏,虽不至于落下风,但还得分神去保护其他人。左丘行尚能拿根棍子点点穴,范团那点打狗撵鸡的小本领,落这帮人手里只有受死的份儿,何况还有个半死不活的老孙。
江芷将人引到外面,剑风一挥用了“撼山”中的“扫”字诀,黑衣人被剑风所迫,齐齐后退几步险些跪下,分明以多欺少,“多”的却被“少”的以一己之力逼到了院子里。与此同时,范成阳也将潜入他们房中的人赶了出来。
小小一方院落,此刻聚满了人。
江芷面色冷静,范成阳怒发冲冠,左丘行不解茫然,范团心惊胆战。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但都齐齐看向穿黑衣服的那一帮人。
那帮人被围在最中间,困兽似的四处观望。
“谁派你们来的?”江芷开口,声如冷玉。
无人应答。
范成阳简洁粗暴:“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走镖讲究和气生财,能好好解决就没必要动手,但那都是建立在对方尚没下杀心的情况下,像今天这种情况若还要以德报怨好好解决,那真是扶不起来的贱骨头。
江芷抬眼望去,眼中冷意越发明显,视线在那些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指着其中一人道:“你说。”
对方直接打了个寒颤。
“说了我就放了你,不说我就把你和其他人都杀了。”
这人几经犹豫。刚要张口,身后便有一人立刻拿刀捅进了其后心,再也没给他张嘴的机会。
除了当初在八仙山上见猴老大杀了熊老四,江芷在踏入江湖后还是头一回看到自相残杀的戏码,一时间震惊大过于愤怒,脚步死死钉在了地上。
范成阳道:“江姑娘莫要和这群亡命之徒多废口舌!他们必定也是为镖而来,可我范成阳即便是死了,也一定要将手里的镖交到雇主指定的人手里!”因为有先前那场经历,他已自动将这群不速之客划分为“劫镖”那一类。
江芷蹙紧眉头,刚要回答范成阳的话,院子的另一头便传来一道细小地开门声。
小女孩整个身体掩在门后面,只露出颗黑黢黢的脑袋打量外面的人,一双大眼睛惊恐又好奇地看外面情况,朝江芷小声询问道:“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
江芷心上一惊,立刻大声道:“回去!”
同范成阳一间屋的老头早被一切惊呆,看到孙女出现,终于忍不住崩溃道:“乖孙听话别出来!快回去将门栓好跟奶奶待在一块!”
小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但没走开,接着对爷爷道:“奶奶还没醒,地上躺着两个叔叔,我害怕。”
哪是两个叔叔,分明两具尸体。
江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刚要呵斥女孩关门,便见有道黑影朝其奔去!手中寒刃凛凛反光!
老头哀嚎一声当场昏倒,江芷抽身上前伸手抓人。
此人身手算是极利索的,但跟江芷这种跟猴子打架打到大的怪物比,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风随身动,力转乾坤。江芷后来者居上,一把扯住人的胳膊,险些将对方半个膀子卸下来。两人撕扯间对方攥在她掌中的袖子被扯掉,露出一截里面的衣料。
夜太黑,江芷看不清那衣料上的图案具体是什么玩意,只瞧见个蜿蜒的长条,似乎在哪见过,挺像蛇或者是龙。
其他黑衣人趁她不在,直接朝范成阳等人一拥而上,待到江芷转身,一个个狸猫似的跃上院墙逃出生天,转眼便没了踪影。
剩下一个刚才用调虎离山计的被江芷活捉,瘫在地上垂头丧气,打死不说自己从哪来的。
其实就算不说江芷也知道。
这些人都是明教青龙堂的。
当初她为了救吴仁义那厮确实杀了几个青龙堂的人,也做好了会被报复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间杀到北越报仇。
简直丧心病狂。
范成阳并不知晓江芷和青龙堂的恩怨,纯粹将这帮人当作劫镖的了,说什么都要把人宰了。
江芷没什么好说的,但说了句“别继续在人家家里见血了”,范成阳便就此打住,懊恼自己竟还没个小姑娘懂事。
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的陈渡直到这时才爬起来,溜到院子里看到一群人围个黑衣人,打着哈欠问:“什么情况?”
江芷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干脆睡到大天亮再起?”
好家伙,外面都吵成这个样了都不醒,老太太年纪大归年纪大,他个风华正盛的成年男子是怎么回事。
陈渡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怪不好意思地说:“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我沉溺里面在所难免,若是江姑娘哪天入我梦,陈某就算梦死其中也是甘愿的。”
江芷深吸口气呼出来,坚信要不是这家伙长得还有几分人样她的拳头早已经挥上去了。
范成阳在这时朝她喊道:“江姑娘,依你之见,此人当下该如何处置?”
江芷:“先捆起来,天亮送官,谁的地盘谁做主。”
房中的老太太被老伴晃醒,听他说完都发生了什么,本就后怕不已,一下床又看见两大滩血迹,抱着孙女便大哭不止,谁劝都不听。
江芷听着哭声,心中止不住的酸涩。
她觉得人家原本好好的平静生活,全因他们的到来而打乱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原来模样。更别提会不会被青龙堂连带着记恨,日后再招来杀身之祸。他们一行人在这还好,若走了,这两老一幼,别说动手了,吓都能给吓死。
范成阳将人捆好,眼看天际要泛起鱼肚白,他心中拿准了主意,便去找江芷商议。
“不管怎么说,事由我们范家堡起,所以我不准备往金州去了,先将这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要紧。镖我会让团儿代我去走,但老孙昏迷老钱受伤,我能留给他用的人不多,去金州的一路要多靠江姑娘照拂了。”
江芷明白了范成阳的意思,没表现出为难,一口答应下来道:“您只管放心。”
范成阳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心中既宽慰又心酸,叹气道:“虽走的是暗镖,但镖局已经暴露在北越各方势力中,我们几人离开,正好也能转移他们的视线,镖若送到,范家堡便从此欠十二楼一个大人情,往后风霜雨雪,马首是瞻!”说着便向江芷行拱手礼。
江芷每次被年纪大的一拜都觉得寿命又折了一折,连忙伸手去扶,连道“您言重”。
范成阳心中感慨良多,自从经历完十二年前那场浩劫,江湖人物便如黄鼠狼下崽一茬不如一茬,连带他们这些黑白两吃的生个儿子也一个比一个废物。
都说国有国运民有民/运,范成阳当真觉得,如今整个江湖的风水,都在这年纪小小的江家姑娘身上了。
想到此处,刚正不阿范老板有些眼眶发热。
江芷:“!”
她不理解且不不明白,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中年男人上一刻嚷着杀人下一刻就能落泪?
正愁怎么开口安慰,堂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左丘行连滚带爬冲到江芷房中,满面惊慌道:“那……那个被捆的小子,刚刚……一头撞墙上,死了!”
江芷拍案而立:“怎么突然就撞墙了!”
左丘行面露疑惑:“我也不清楚,方才我将他面罩扯下来,想着省得将他捂死了,然后陈渡过去朝他说了一句话,他就一头撞墙上了。”
“陈渡?”江芷眉头一蹙,“怎么还和他有关?他说什么了?”
“说的……”左丘行想了想,拍手道,“说的是——”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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