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柳叶桃那一巴掌不是给的左脸,不然洛思仪真能彻底毁容。
左丘行踉跄着爬起来拦住柳叶桃:“别动怒,总不能在这时候再起内讧。”
柳叶桃怒不可遏:“可是你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江芷能咽的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左丘行一个头两个大:“阿芷这时候肯定也不想听你们吵吵闹闹的,停下吧,天大的事情也等下山后再解决。”话说完,左丘行一顿,忽然转头张望,“对!一说阿芷,阿芷人呢!我怎么感觉这一大会子都没听见她的动静!”
柳叶桃开始还没在意,觉得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何况背上还背着一个。
可等左丘行左顾右盼都没个着落,柳叶桃不由得也跟着慌了。
二人分开行动把人问了个遍,可大家关键时刻光顾着自己的安危,哪有心情去关心别人,个个都是一问三摇头,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左丘行冲四方大喊三遍江芷的名字,可连半点回应都没有,确定人是真的不见了。
他心急如焚,继续张望。
江芷离奇失踪,除了左丘行柳叶桃外,最着急的应该就是常思川。
这位风光霁月的华山派大弟子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内疚地就差揪着自己头发,一遍又一遍的懊悔道:“都怪我,我早该留意住她的,她一个姑娘家,背着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人,估计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怪我,都怪我!”
柳叶桃心急不忘翻个大白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和我们一块寻找江芷的下落吧。”
地震的原因,青龙堂外已经裂出了数不清有多少条的深沟,江芷眼睛不好,左丘行分析着,江芷很有可能在来的路上一脚踩空,掉进了哪条深沟里。
意识到这一点,左丘行有些五味杂陈的对柳叶桃说:“在身为朋友这一点上,我们之中或许只有李兄一个人是称职的,有他在,阿芷即便在夜晚也没摔过跤。”
柳叶桃伸手照着左丘行脑门戳了下:“得了吧你!就你刚刚那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左丘行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子,正要沿着裂开的深沟挨个喊上一遍,便有一股力量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力气之大令他寸步难行。
低头一望,是左脸伤右脸肿的洛思仪。
“我知道你,你是大夫对吗?你救救我的脸吧!求求你!救救我!”洛思仪身子弯的几乎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血和泪混到一起,抓住左丘行的手犹如一股快要淹死的人抓住河面上的浮木,平时的倨傲自负在这时全烟消云散了。
常思川试图拉起洛思仪,耐着性子温声劝慰:“师妹听话,当务之急是找到江姑娘,人命关天的事情,等找到人再给你医脸也不迟。”
洛思仪的眼泪却在这时更加汹涌,拉着哭腔厉声道:“迟!迟了!找不到她怎么了?她武功那么高强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可是我的脸再不医就真的完了!”
说到这里声音放柔了下来,声音一哽楚楚可怜地望着常思川道:“师兄,我是为了你才从家里跑出来的,脸对女孩子来说比命还重要,你把我这幅样子带回去,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你打算怎么向我爹交待?”
两个问题直接戳中了常思川的死穴,他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低头再抬头,便是对着左丘行一揖到底:“江姑娘我带人去找,求白公子为我师妹医治!”
眼见柳叶桃架势一起又要开骂,左丘行及时伸手将她嘴捂住,波澜不惊地扫了眼泣不成声的洛思仪,抬眼对常思川道:“可以治,但我不保证能给她恢复如初,而且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浪费太多时间,药我配,上和包扎都是你们的事情。”
常思川的头在维持深揖的动作上又往下压了压,感激不尽道:“多谢白公子!”
天狗食日进行到这时已经差不多结束,天地间昏暗散去,光芒重新普照大地,照亮了震后的满地狼藉。
常思川动员所有人寻找江芷,仔细得就差直接跳沟里检查江芷在不在里面。
另一边,柳叶桃照着左丘行的吩咐在草丛里帮忙扒拉草药,不过她多少带着点情绪干活,薅草药的动作活似在薅人头发。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柳叶桃蹙着眉头絮絮叨叨,“你为什么要救那小贱人?你难道不知道当初我和江芷反目就是因她从中作梗吗?我要是你,不药死她就不错了,还救她?做梦呢!”
左丘行拖着病体干本职工作本就很郁闷了,经柳叶桃这一絮叨,更加无奈地想死,仰天叹了口气道:“我哪是在救洛姑娘,我这时在救常公子呢。”
柳叶桃拉着长音“噢”了一声,哼了一声道:“我才没你那么好心肠,他们华山派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翻个底朝天都与我无关。姓常的要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那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揽事的本事,现在不吃亏以后也要吃大亏,活该。”
左丘行心堵的想拿刀子捅捅,扫了眼快被柳叶桃薅成不毛之地的草丛,把手里的草药递给她道:“行了,别祸害这块地了,找块干净石头把这些东西捣碎,我再找两株止血的,咱俩的任务都算完成了。”
柳叶桃知道他就是想图个耳根清净,白眼一翻哼了一声夺过草药去一边找石头了。
石头很好找,管它干不干净,用就完了。
左丘行离得远管得宽,手头忙着不忘提醒柳叶桃:“草药不能磨的太整也不能磨的太碎,感觉黏黏糊糊的能贴在皮肤上就行了。”
柳叶桃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捣药机器,一手捣药一手翻药,心不在焉地敷衍他:“知道了知道了,不行你自己来。”
话音刚落,心不在焉的报应就来了。
她拿石头的那只手往下敲的过程中歪了下,正好砸中了另只手的拇指指腹,黑色的血一下子从伤口中溢出来,浸没在了碾碎的草药里。
左丘行听她一声吃痛,问她怎么了。
柳叶桃及时把手指含在了嘴里,再拿出来伤口便好得差不多了,继续敷衍他:“没事,不小心砸到手了。”
剩下两株草药也找到了,左丘行直起身子,扶着老腰走过去:“多大个人了干点活还能砸到手,我看你也别忙着练蛊了,练脑子才是正经。”
又过了半刻,天上的阴翳全然消去,浓烈的阳光遍布光明顶每一个角落,一如他们登顶时的热烈。
……
深沟中,一缕阳光打在了江芷的脸上。
这显然让昏迷中的她有些不舒服,先是眉头下意识皱紧,继而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是刺眼的强烈光芒。江芷眼皮一痛,连忙抬手遮住,与头顶一抹阳光形成巨大对比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
江芷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去青龙堂的路上一脚踩空,恍惚中眼前一片漆黑全身开始失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样看来,是掉进了深沟里面?
脑子就这么麻木地转着,江芷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忽然灵光一现,她猛地摸了摸自己后背,空的。
李秾呢!!
前后左右都没李秾的影子,再结合身下软和的触感,江芷一低头,果然看见了被她当成人形垫子的李秾。
她一个激灵赶紧从人身上下来,又趴过去探了探鼻息听了听心跳,确定没有被自己压死,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
结果气松了没一口,静谧的沟底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江芷如同炸毛的猫儿,全身的感官在这刻变得异常灵敏。
通过那声咳嗽她能断定对方是名老者,离自己大约有六丈距离,方向正对着深沟的至黑处,应该正在往这里走来。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八两”,护在李秾身前,屏声息气一步步朝暗处走,步伐轻如鸿毛。
等听到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江芷全身的汗毛更是一下子立了起来。
她默默希望此人是同样不小心掉下来的同伴,到时候还能一起想办法怎么出去。可若是明教的什么人,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脚步声时轻时浅,似乎腿脚不太方便。
眼见声音逼近,江芷侧身贴在了暗处,手握剑柄,缓缓拔剑。
待脚步声近在咫尺,只听“唰啦”一声,长剑朝来者颈间刺去,江芷同时怒斥:“什么人!”
哪知对方一个伸手便将剑不紧不慢地弹开,剑身一颤,麻意一直蔓延到江芷的胳膊,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老者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瘸腿瞎眼一身臭毛病,干瘪的像路边随处可见的枯柴火。
就这样的一个人,竟对江芷开怀一笑道:“丫头,好久不见啊。”
江芷被这一声“丫头”给喊懵了,总觉得声音熟悉又陌生,但就是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
直到这个声音和记忆里那个瞎眼老头的重合。
“清云子!”
她一下子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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