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藏药阁门口,左丘行正要带人冲进去,守门人便朝他一伸胳膊拦住,义正辞严道:“少谷主请回,没有谷主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禁止入藏药阁。”
左丘行“哦豁”一声,伸手在人脸前晃了晃:“我说老秦,你眼瞎啦?我啊,是我啊,左丘行儿啊,你拦谁也不能拦我啊。”
因门虚掩着,外面的动静里头人都能听到,守门人刻意压低声音,面带为难道:“别拉拉扯扯的,里面有人呢,不方便。”
左丘行一听更不爽了:“什么人在里面还不能让我进去了?你这可有点过分了啊,想当初我从外头回来可没少给你带猪头肉大腰子什么的。”
守门人冲他挤眉弄眼,暗示他小点声再小点声,但今天左丘行情绪太激动,脑子容易不在线,小暴脾气一上来说什么都要进去。
连江芷都忍不住劝他:“要不再等等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左丘行嗷一声嚷起来:“还不急呐?你看看你这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再久一会儿可能真就找阎王搓麻去了!”
说着不顾阻拦,上前一把推开门。
然后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左丘行一抬头,精神瞬间不好了。
“在里面就听到你吵吵闹闹,身为少谷主整日没个正形,像什么样子。”
左丘和光一身粗布衣,通体装扮与其他人无异,只不过身材伟岸气质威严,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个一般人。
左丘行这会儿也不狂了,鹌鹑似的结结巴巴道:“爹……原来在里面的人是你啊。”
左丘和光冷哼一声,本想绕过他继续去忙,不料看到他身后的两个人,浓眉一皱停下道:“这二人是谁?”
江芷正要自报家门,左丘行便已经等不及替他俩解释:“江芷李秾!我跟您提起过好几次的,之前在外面我好几回命都差点没了,都是他俩救的我,您不记得了吗?”
左丘和光这才认真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少女一眼,眼中的戒备少了许多,略微躬身一揖:“多谢二位少侠在外对我这不肖子的帮衬,当下若有用得上药人谷的地方,尽管开口。”
“用得上用得上!”左丘行激动的语无伦次,指着江芷便说“我这位朋友身中奇毒,眼下不能再耽搁了,爹你就放我进去,让我给她抓些解毒的药吧!”
左丘和光瞥了左丘行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老子我又不瞎。”
当然能看出来这女子面色异常,若非练武之人体质异于常人,恐怕中毒那刻便已暴毙了。
左丘和光转头给身后众位长老使了使眼色,众人纷纷侧开身子,给三个小孩让出了一条路。
左丘行抓住江芷李秾的手便往里冲,头也不回地喊:“谢谢爹!回头我就到祖宗跟前给您说几句好话!”
左丘和光扬声道:“巳字列卯字位有今日药房刚炼出来的大还丹,爬梯子的时候仔细着点别掉下来摔死了。”
左丘行:“知道了爹!”
进藏药阁前江芷还在郁闷,觉得人怎么会从梯子上掉下摔死,老左的笑话可真是够让人凉快的。进去之后她就明白话出有因了,因为藏药阁中东西南北四面全是药柜,药柜高百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抽屉,抽屉整齐划一,边缘连起来可以形成一条直线。
左丘行爬上机关梯,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巳字列卯字位,先把大还丹拿出来扔石头似的扔给江芷:“先别急着吃啊,这个能治百病但不能解毒,最好是解毒时当辅药吃,你们俩等我一会儿,我再抓几味药就下去。”
江芷打量着手里黑褐色的药丸子,没想到外面千金难求的丹药在药人谷竟然这么轻易能见识到。可见避世不出都是有道理的,世间心思狡诈的人那么多,图命的图财的,为了得到这些神丹妙药,进了药人谷指不定能干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机关梯自阁楼正中向四方延伸,可上下左右移动,左丘行站在上面,一会去拉这个抽屉,一会去拉那个抽屉,活似只采蜜的蜜蜂。
而抽屉上并没有字,他却得心应手想要哪个拿那个,只能说从小长在这里,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门路。
不多时,左丘行拿好一堆药材下来,先是自己动手给江芷搓了颗解毒丸,看她服下了,方松口气说:“剩下的药都得熬成药汤才能服用,我先带你们俩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吃完饭正好吃药。不过我们这的饭菜都很清淡没什么味道,你们俩应该不会很喜欢。”
江芷忍俊不禁:“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吃什么重口的东西?”
左丘行挠了挠后脑勺:“这倒也是。”
药人谷一族共同在木楼中生活,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的窗子飘香气,左丘行平时压根懒得去自家厨房要吃的,东蹭一点西蹭一点便是一顿,因为今日江芷李秾来了,他才找厨子要了桌像样的饭菜。
左丘行房里的陈设一如他这个人一样简单,放眼望去便是桌椅板凳那几大件,唯一花哨的物件,便是摆在枕边的一只绯色香囊,样式有些旧,不过一看便知是女子用的。
江芷望着香囊,冲他笑:“行啊你,有段时间没见,春心都动上了。”
左丘行老脸一红:“去去去!瞎想些什么呢,香囊是我娘生前用的,我夜里偶尔睡不着觉,便要闻着它的香气方能静下心来。”
这下轮到江芷脸红了:“那的确是我想多了,你莫要在意。”
左丘行一笑置之,显然没有把这句调侃放到心上。
说话间,饭菜已到。
江芷转头去帮忙布菜时,眼角余光无意中又瞥了那只香囊一眼。
可以看得出来是极好的面料,但刺绣花纹并不繁琐,想必是位十分明朗大方的女子。
等吃上饭了,左丘行才一拍脑门道:“从看见你们就开始忙,一直到现在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江芷在喝粥,李秾就把由那两名小药童带路的经过说了一遍。
左丘行听完,笑道:“应该是有福和同享那两个小子吧,过去最爱找我玩的就是他们兄弟俩了。”
江芷被粥呛了下,咳嗽了一会儿,抬头说:“兄弟俩?”
左丘行:“看不出来吧,他俩是双胞胎啊。”
江芷:“!”
江芷:“这还真没有看出来。”
虽然都很可爱吧,但她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不像双胞胎的双胞胎。
左丘行:“正常正常,双胞胎要么长得一模一样,要么就一点不像。他俩属于一点不像的那种,我爹和我叔就属于一模一样的那种。”
这下不仅江芷惊了,连李秾也好奇了起来,问他:“你还有个叔叔?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左丘行嚼着嫩生生的豌豆尖,说:“他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都是周围大人调侃,说我那时候经常把他和我爹认错,我哪还记得那些啊,脑子里没这个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提的。”
“说起来——”左丘行话锋一转,“最近这段时间外面有发生过什么新鲜事吗?快和我说说。”
江芷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空气就这么一点点静默着,让左丘行感到些许的莫名其妙。
这时李秾放下筷子,似有开口说话的征兆。
“少谷主!少谷主!!”
外面忽然传来有福和同享的声音,兄弟俩小脸红扑扑的,还没进屋便嚷道:“外头又有来求药的了!哭爹喊娘的,不给就不走,给不给啊?”
左丘行眉头一锁:“要什么?”
“聚气丹和生血散。”
左丘行略一思忖:“这两样东西倒是不缺,算了,拿去给他们吧。”
说着便舒了口气,冲江芷李秾道:“近来不知怎么回事,求药的人比过去越发多了,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遭,给不给都是个事儿。”
有福抢答:“这个我知道!我在外面问他了!”
同享补充:“是因为最近打仗了!”
左丘行大惊失色:“打仗?北越那帮狗娘养的又开始作妖了?”
说完感觉自己不该在小孩面前说脏话,抬手给了自己一记轻巧的嘴巴子。
同享摇头:“不是北越……不过又好像有北越,哎到底是不是北越来着?”
有福一脸嫌弃地捂住了智障弟弟的嘴巴,说:“是兵部尚书领关边七州叛乱!以拥护懿文太子为号与北越联手攻打南梁!”
左丘行只觉得头顶仿佛降了一记猛雷,震得他三魂七魄都要离体了,抓了抓头发,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兵部尚书领关边七州叛乱,拥护……拥护谁来着?”
有福:“懿文太子!前齐那个!”
左丘行一捶桌子:“这不疯了吗!齐国都是被北越灭的,他们不去打北越?打什么南梁!”
除非是嫌南梁拖后腿。
毕竟叛军如果一开始就打北越,以南梁圣上的德行,很可能会视北越朝廷的声音为圣旨,对方一声令下,南梁就会马不停蹄派兵背刺叛军,叛军兵分两路抗敌,战力就会被大大分散,胜算只少不多。
这么一想,似乎无论谁是叛军头子,都会先把南梁收拾整齐。
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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