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试验体凭空消失，突击组队员将研究所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反而在地底找到一个废弃物堆积场。
打开堆积场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腐烂碎肉有些已经成了肉干，血水干透，将墙壁染成深黑色，脚下黏黏腻腻，完全不敢想象踩到的是什么东西。
几个身穿白色病号服的人倚在墙边，他们枯瘦如柴，双眼无神，队员破门而入他们也没反应，枯坐在一堆血腥恶臭的肉泥里等死。
这比在通道见到的场景更加惨烈，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象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堆积场常年封闭，隔着防毒面罩都挡不住经年尘封的剧烈腐臭，饶是训练有素的队员都忍不住当场呕吐。
光凭照片都能想象现场的惨状，其中不少还是降谷零自己亲手拍的，现在重新再看一遍，仿佛又回到当日现场。
森川来月盘坐在降谷零身后的床上，看他翻着一张又一张照片。
降谷零脸色沉郁凝重，眉峰紧锁，继续翻报告。
那个白大褂自诩神的追寻者，嘴硬得很，根本不屑回答公安的审问，研究所其余知情的研究员早就异变成一滩黄水，公安现在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调查来龙去脉。
报告最后附上了不完全的试验体人员名单。
这些是风见裕也在研究所找到的残存资料，根据对幸存者的调查，试验体大部分是流浪汉或者独居人士，即使失踪也很难有人注意，由于堆积场内积累大量的人体组织，检验量难以估计，人员身份仍然没能全部确认完毕。
快速将名单浏览一遍，森川来月没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名字，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降谷零站起身来回踱步。
问题的关键还是那个逃走的试验体。
降谷零和他交过手，自己还差点赔上一条胳膊，对报告中所说的危险性深有体会。
但那个试验体最后好像恢复了自我意识，是不是说明这个研究成功了？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形兵器……为了活命选择躲起来也很正常。
电脑屏幕上的报告停在一份现场的扫描件。
嗯？这份资料好像有标题？
森川来月立刻爬下床凑前仔细看……虽然很模糊，但勉强看出标题是个字母“M”。
他冷笑一声，看来不管背后的人是谁，这个研究所跟黑衣组织肯定脱不了关系。
降谷零给风见裕也打电话：“是我，还是没有S17-63的资料吗？”
森川来月回头看他，S17-63？
不知道那边的风见裕也说了什么，降谷零皱眉：“我现在过去，你在那里等我。”说完他关了电脑就去玄关拿车钥匙。
……又出去！？
森川来月心中哀嚎，降谷先生这才回来多久啊？都没半小时！
难得今晚黑衣组织没来骚扰他，还以为偷看完资料就能早早回家睡觉，没想到这个愿望又双叒叕破灭了。
如果不是因为……算了，森川来月没好气地朝降谷零比了个拳头，垂头丧气悄悄跟着上车。
RX7风驰电掣一路狂飙，很快驶入某个废弃厂区。
森川来月往外张望，这里不是研究所吗？
为了不造成恐慌，公安没有在厂区拉上警戒，而是在外面搭设了进行施工的遮蔽伪装，同时派专人24小时把守。
降谷零不方便进去，车子停在远离据点的巷子，让风见裕也在约定位置等他。
风见裕也不明白上司为什么突然找他出来，降谷零杀气腾腾，森川来月跟在他身后，也是一头雾水。
不会是眼镜男哪里惹到他了吧？
“降谷……”
先生两字还没说完，降谷零一把捉住风见裕也，二话不说开始翻他的外套。
森川来月立刻反应过来。
——他是在找眼镜男身上的发信器和窃听器！
糟糕，那东西还贴在眼镜男的外套帽子里。
即使有面具斗篷隐身，森川来月也不敢贸然碰到降谷零，可眼看降谷零的手就要往眼镜男外套帽子伸了，他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抢在降谷零之前赶紧探手将东西掏出来。
等等，那触感……刚刚那瞬间……他的手是不是跟降谷先生的擦手而过了！
森川来月警惕观察降谷零的神色。
降谷零看着空空如也的帽子，若有所思。
森川来月慌张地啃手指。
这是什么表情？
他到底有没有发现！？
最无辜当属风见裕也，他像条案板上的咸鱼，被上司翻来翻去，连眼镜都被脱下来看了一遍，偏偏他还不敢动。
没找到窃听器，降谷零难得怀疑自己，“今天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一直有噪音？”
风见裕也小心翼翼：“啊……可是我听您的声音很清楚啊？”
降谷零没有说话。
难道真的是他太敏感了？
森川来月的心脏刚刚快要跳到嗓子眼，现在勉强落地。
他惊魂未定。
降谷先生难道是属狗的吗？
连那一丁点电流杂音都不放过！
“算了。”降谷零说，“S17-63的身份还没确定吗？”
风见裕也赶紧汇报情况。
“是的，根据铭牌追溯资料，只能查到最后逃走的试验体是五年前进入研究所。”
那个试验体衣服上别着铭牌，在和降谷零打斗过程中掉了，他们根据上面的编号，查到他是第十七批进入研究所的试验体。
研究所不会在意这些“小白鼠”的身份，只按进入研究所的时间排编号，就算再怎么审白大褂，他也不可能记得几年前随便抓的试验体是从哪抓来的，叫什么名字。
降谷零疑惑：“五年前进的研究所，近期才发现他是适配者？”
风见裕也解释：“当时S17-63在研究所进行的是另一项试验，后来才被转到这个项目。”
“另一项是什么试验？”
“提取特殊基因片段，研究基因突变。”
森川来月冷笑，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S17-63……原来这就是五年来他的名字。
这个编号差一点就跟着他死去，成为长长黑白名单中的一员。
降谷零沉吟片刻，说：“如果白大褂还不肯招，就从别的地方入手，查他们的资金流向或者别的什么，一定要顺藤摸瓜将背后的人揪出来。”
他又补充道：“最优先还是S17-63的情报，将这五年临近片区的失踪人口都匹配一遍，把他的身份确定下来。”
风见裕也疑惑地说：“那个试验体不是恢复自我意识了吗？”
“要是恢复意识也无法控制能力呢？”降谷零沉声说，“毕竟他身上的那个，可是危险性不明的未知生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降谷零也明白，这其中恐怕涉及未知领域，他这边专业不对口，公安查起来有困难。
森川来月听着他们分析各种数据的可能性，算了算面具斗篷的剩余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决定顺道去研究所看看。
整个研究所已经被封锁，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不知道是试验的原因，还是被电得次数太多，有了什么后遗症，逃出研究所时森川来月的脑子里其实一片空白。
清醒过来后他只记起自己叫什么，研究所的过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被人故意抹掉一样。
这半年时间是他跟胡萝卜融合的关键期，胡萝卜不是人界生物，本身没有善恶，它只是无限放大人类的本性，就跟染色剂一样，最终融合的结果是好是坏更多由人的因素决定。
森川来月很幸运，那天最后的光束炮消耗了半脸面具所有的“恶”，他的意志力占了上风，成功夺回身体控制权，否则他也会失去理智，只剩下杀戮这个念头。
胡萝卜也因此跟他融合成功，成为一只心心念念红萝北的黑果冻。
不过喜欢啃胡萝卜这个到底是跟谁学的？
森川来月自己反正是不爱吃。
空间移动的位置，恰好落在曾经关押他的防御玻璃前。
森川来月不知道五年来自己被关在哪，现场能搬走的证物已经被公安带走，连被他发狂打爆的玻璃碎片都被捡走了，研究室内空荡荡的，只剩那道划破装甲墙的光束痕迹。
爆炸时得亏整个研究室有合成装甲墙支撑，加上后续增援的公安紧急加固了承重柱，研究室才没有倒塌。
森川来月有些心虚。
……不，严格考究来说这个真的跟他没关系。
都是半脸面具的锅。
隐身时间到了，斗篷倏地消失，化成一只果冻胡萝卜恹恹趴在他肩上，在他脑海中幽怨地重复着肚肚饿了想啃一根胡萝卜的微小心愿。
森川来月：啃啃啃，这就回家。
“不如这样，”他试图讨价还价，“我还有些体力，你开个空间移动回家，我能马上睡觉，你也可以立刻啃胡萝卜，一举两得。”
胡萝卜：(?□?；)
这不是一根胡萝卜的买卖，起码要两根！
森川来月：“两根你啃得完嘛你就要……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他翻翻口袋，左边的电话是月见山遥的，右边是……找他哥的。
无法显示来电的未知号码，森川来月嗤了声，真是一群追着人屁股不放的鬣狗。
他清清嗓子，换了把声线：“喂。”
【胆子大了，招呼都不打了。】
森川来月说：“请问BOSS有什么指示？”
那人变声器的声音很失真，停了一会，继续说。
【看来是我太放任你了。】
【昨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你的能力没有倒退，是时候该回来了。】
森川来月心平气和说了声好，挂断电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老狐狸打交道。
他摸摸下巴，决定找个外援。
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森川来月空间移动过去的时候，那人还在洗澡。
他小心路过家里满地机械零件，站在浴室门口等。
里面那位洗得还挺嗨，五音不全地哼歌，森川来月完全听不懂唱的是哪国语言，音调跑到爪哇国，终于在他忍不住想敲门的时候，那人终于肯出来了。
“洗的真爽……快！？”那人见到他懵了，“二二二二……二哥！？”
“哈喽，欧罗，好久不见。”
恶作剧成功，森川来月很满意，“怎么样，我的易容不错吧？”
欧罗好歹回魂：“什么啊……是你啊。”他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下次来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好歹给我留点穿裤子的时间。”
他现在赤条条的，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毛巾包着屁股。
森川来月无所谓：“有什么关系，你有的我也有，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真是憋屈死，说又说不过森川来月，欧罗只好赶紧捂着屁股回去穿裤子。
他没好气：“然后呢？大晚上的，你不是为了来看我遛鸟的吧？”
欧罗：Oro，金龙舌兰酒，龙舌兰的一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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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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