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时当隆冬,地处西山,暮色时分,天候阴寒,铅云压顶,北风紧促,接着天空慢慢飘下一片一片雪花,越下越大,不久整个大地便已银装素裹。林零一和季岁带着媚媚晓行夜宿,紧赶慢赶才来到凡人京城脚下,在此歇息一晚。

林零一本自坐在树梢上,身姿轻盈,暗练心法口诀,正心烦意乱。为着夺宝未得,紧跟季岁数日,又无法强夺,心有挂念;也为着境界停固,难以寸进。

其实,林零一未及弱冠,十八年华,修仙问道更是只有六年时光,能快速步入金丹中期,放眼整个修真界可真得是天资卓越,天下无双,然自求甚严,日月勤学苦练,追求精益求精,故而内心烦闷不堪。

尤其是在边城巧遇黄规,若不是混元丹遮掩修为,隐匿天机,恐为那阴邪老道所伤。还碰上千年大妖,若非智取,恐怕也有性命之忧。林零一内心焦灼,虽正下赶路,却也半刻不得停歇,熟料越练越急,越急越练。

铮!铮!铮!

三声琴音倏然响起,击破心内烦躁,林零一脚步轻点,跃下树梢,拔出赤红色仙剑,雪中漫舞。一舞如虎啸山林,威风凛凛,力量震撼人心,如同猛虎下山,气势磅礴,令人肃然起敬;二舞如狼行草原,君临天下,仿若草原之王,统御着广袤无垠的草原,俯瞰着它的领土,展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与尊贵;三舞如鹰击长空,自由肆意,舞动的身姿仿佛在无垠的天空中翱翔,展现出一种无拘无束的自在与洒脱。

这三招剑式正是天一门至高剑法混元十八式的前三式,林零一得天一门宗主纪凌子所授,昼夜反复修炼,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这三招剑式刚猛霸道,杀意凛凛,由林零一使来更是气势逼人,威风八面。

季岁初时,只以琴声相和,但观林零一精妙剑法,见猎欣喜,一把精钢铸成的长枪赫然出现在掌心之中,他右手握紧枪柄,身姿一跃,俨然和林零一对战起来。

季岁平日虽古板严肃,又脸皮薄,容易害羞腼腆,但他枪法犀利无比,凛然不可侵犯,散发出的杀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与林零一相比,不遑多让。

几息之间,二人便对打了数个来回,不分轩轾,难分上下。

林零一修炼时日尚短,内息不如季岁雄厚,但剑法高妙;季岁年岁稍长,内息雄浑,一把长枪亦是赫赫生风,二人愈战愈勇,愈勇愈战。

两人正是缠斗上头,两把弯刀从一旁闪出,直逼林零一面门,林零一一时不察,只得紧急挥动仙剑打退,内息打岔,被季岁长枪所伤,身形从空中跌落,唇角溢出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面部。

所幸季岁及时收手,并未伤及要害。

林零一眼眸微眯,眼中杀意毕现,他不是什么吃亏的主,长剑一转,蜿蜒而出,玎玎两响,击破来人手中两把弯刀,碎成四段。

季鸣只觉双手虎口一疼,两把双刀就即掉落在地,他心中也是战意升腾,双方皆是跃跃欲试,想要手刃仇敌。

季岁长枪豁然一响,插入二人中间土地,荡起一层积雪,大声喝道:“季鸣,住手!”

来人正是季岁的右侍,季争的弟弟季鸣,季鸣年岁尚幼,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欢腾浮躁的时候,前些日子跟季争去往魔宫盗取驻灵玉盒,留下断后,现下又被兄长派来接应少主。

眼见林零一剑式凌厉,杀意四现,想也没想就使出自己的本命武器,熟料被一剑斩断。他本意不想就此服输,但少主命令不得不从,只得心中恨恨,仇视般的瞪了林零一一眼,不甘不愿地站在季岁身后。

季岁焦急地望向林零一,只觉内心歉疚,连累林道友受此无妄之灾。他掌心向上微转,一瓶白玉仙丹出现在手中,观之浩瀚灵气,上品丹药,伤科回生丹,整个修真界现有不过百余之数,就这样被季岁整瓶拿给了林零一。林零一打开瓶盖,往里一瞧,十数来个。

他心下好笑,心绪平定下来之后,也不再计较季鸣鲁莽之过,但是也不愿给季鸣好脸色,二人均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斜乜对方一眼,并在心里不约而同地觉得,对方真是面目可憎,令人生厌。

望着季鸣快要瞪出来的眼睛,林零一不由贪玩,将整瓶丹药收入囊中,优哉游哉地走回到篝火旁边,慢条斯理地坐下。

这可气坏了季鸣,几乎暴跳如雷,指着林零一的鼻子,张口就要骂道:“你这……”小子,怎的如此贪得无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季岁严肃打断:“季鸣,不得无礼,快向林道友道歉!”

季鸣不服,尤其是看到林零一嘲讽挑衅的目光,更觉心中气闷,梗着脖子就是不张口说话。

季岁脸色一肃,正要斥责,林零一适时娇弱开口:“岁岁,你别责怪他了,是我不好,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季小公子了,平白无故被人所伤,还要受人欺辱。咳……咳……咳咳……但是我想季小公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因为我,伤了你们二人和气。”

林零一捂住自己胸口,秀眉微蹙,不断轻咳,还用手掌轻轻擦拭唇角鲜血,着意提醒,但口上却是极尽谦让,只是在季岁看不见的角度频频挑衅季鸣。

季鸣年少轻狂,又跟着季岁这样古板正直的少主,哪里见过这般刁钻之人,当下更是被气得气血上涌,只可惜两把弯刀被这小子折断,恨不得饮其血肉。只见他目眦欲裂,头发上指,挥动双拳,就要上前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厉害。

然季岁只觉刚刚林零一被季鸣所伤严重,还如此体贴求全,实在是过往他误会于他,这位林道友虽然有时不太正经,口上调戏于他,但为人着实善良温柔,哪怕被威胁到如此地步,还好言相劝,处处为他们考虑。

与之相比,季鸣的性子就显得过于张狂了些,需要好好磨磨,因此他神情凛然,沉声一喝:“季鸣,你再胡闹,就回无妄山领罚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这一喝,不止嘴上一说,更有铺天盖地的魔气喷薄而出,逼向季鸣,压得他双腿下跪,无法动弹。此时此刻,才隐隐看出季岁作为一个魔界魔头该有的雷霆手段,浩瀚天威。

林零一眼眸流转,只觉得从此子身上盗取天山寒魄更为艰难了。

季鸣迫于季岁威亚,不得不忍耐下林零一的挑衅,暂时不与他为难,相安无事。

旁边篝火旁睡觉的媚媚早已被这番动静惊醒,此时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三人,只觉得看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林零一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远方一片欢笑声呼啸而来,漫天星火炸开,是恰逢佳节时的民俗活动,铁花四溅,火树银花,点亮这片不夜的天空。篝火旁,林零一笑容明艳肆意,季岁望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在随着迸溅的花火砰砰跳动,不明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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