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90后在小时候都有过看DVD的记忆,我没有见过录像厅,现在看来录像厅真的酷毙了,带来一种影像野蛮生长的刺激感觉。现在的观影习惯因为媒介的变革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许多人已经不再把电影当作娱乐方式、更缺失九十分钟的耐心进到影院观看一部电影,而开始依赖手机上的自媒体解说,用一分钟看完一部电影,或者只观看视觉呈现精彩的片段。电影被剪辑成一分钟解说或是只被人以视觉奇观的方式记住,这是极其残忍的。
每当小学放暑假的时候,我爹总会去办一张租碟的会员卡,应该是八十元一年。每天可以换两张碟片,我和我哥几乎每天都会去换周星驰、刘德华、周润发主演的港台电影。那时看电影一定是全神贯注的,但凡家里有人去上厕所或是打电话我们都会暂停,所以对这些电影的印象到现在依旧深刻。我们看过《蜘蛛侠》后,每次看到蜘蛛时我都会把手伸到它的面前,渴望成为潍坊市之王。我爹喜欢打麻将,所以他特别喜欢看赌片,除了老生常谈的《赌神》系列以外,各种犄角旮旯里关于赌的电影电视剧,我都能在家里看到。我爹看电影时会高兴地眯着眼和我妈交流,“你看刘德华刚才摸的牌。”。从这些碟片里我们知道了各种赌博的规则,比如二十一点、□□、国标麻将等。赌博的影视剧中似乎最后的赢家鲜有不好的下场,几乎都是成为了人生赢家。导致我去澳门旅游时一度对赌博怀有一夜暴富的美梦,导致输的只剩下返程的机票,如果机票能退,估计也要典当了再战一轮。不得不说,电影果真是顶顶好的造梦机器,影片在主人公最幸福最辉煌的时刻暗下屏幕,可生活却在持续前进,观众永远看不到黑屏后的主人公会如何发展如何生活,但大差不差地会在心里给主人公们安排一个童话般的结局吧。那时候我们还会细究剧情,比如有一部国产恐怖片《天黑请闭眼》,我爹和我哥针对幕后黑手是谁展开讨论。我爹认为是王志文,我哥认为是宋佳或是吴倩莲,在那个没有百度依赖的时候,讨论往往没有结果,只是站在各自的观点上去说服彼此。看碟片的时期是快乐的,虽然没有针对某个影片去贡献票房,但是我们会认真对待它们。我小时候每每电影和现实分不清的,我真诚地问我爹的朋友:“叔叔,你们会不会降龙十八掌?”我叔叔也饶有兴致的告诉我:“你看的是降龙十八掌,这个叔叔们都会,你爹会降龙二十掌。我们的师父也只会十九掌” 我看着我爹气定神闲的和别人聊着天,顿时对他怀有武侠的憧憬。还有一回,我忘了什么契机,我妈说喜欢刘德华,我不知道刘德华是谁,以为是周星驰。当我知道了刘德华是谁后,我哭着喊着妈妈不要跟他走。后来我妈当着我爹的面和我说:“妈妈喜欢刘德华,是不会和他一起的。”如果有追星的女人,生下了我这样的孩子,这个女人会多幸福啊!孩子真以为老妈能够跟着明星走。我记得当时租的光碟如果光碟的反面有摩擦或有手印残留,光碟进DVD机都会发生卡顿的,所以我们都会使用酒精把碟片先擦一遍。后来租赁碟片的门头不会让我们再租新碟了,会把租赁区的碟片放到若干个大纸箱子里。我曾经一直能看到《大话西游》的海报,以为会是孙悟空的故事,但是拿箱子里的碟片时,确总是拿到的是孙悟空只露面几分钟的上集《月光宝盒》,所以大纸箱子里从来没有没有收录下集《仙履奇缘》,或是借走的人压根没还。新有的《无间道》、《英雄》都是我爹花钱买了崭新的碟片,再渐渐地,互联网能在家里使用。租赁DVD的门头以摧枯拉朽般成为了时代的记忆,现在想看碟片,基本上不是那么得心应手。我曾经拜访过我的老师,她是一名精通日本电影史的教授,在电影资源匮乏的时代,我的老师从日本拷贝影片都是采用录像带的形式。我去她家时,家里满是录像带。她一定是舍不得扔掉的,可惜现在一个硬盘的存储就量已经能够顶她家一间屋子的录像带,或者租碟时的一个大纸箱子了。我曾经在学校上班,因为老校长退休我被指派收拾他的屋子。我发现他留下了一手提袋的碟片,不知道他是嫌这些碟片太过沉重不好搬运还是忘了拿走。我看着这些碟片忽然有种诧异的感觉:似乎这些碟片我好像在租碟的地方里全部见过,甚至感觉它们好像就是我曾经租过的那些片子。我选择讲这些碟片据为己有。我想现在好难有这种具象的存储介质,它每一张都像是挥之不去的记忆。看到它们,会勾勒出满是幸福的那个夏天。我们曾经为了租碟走过三个街道,我们会为了租哪几张碟而去说出原因。并在电视上放的时候深刻希望,这部影片不要打脸,否则第二天就不会有选片的主动权了。似乎现在观看电影的方式比较容易,只是大家都会觉得容易的话,就会难以像当年一样充满仪式感的观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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