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父母爱情
我爹和我妈在我上初中前经历过分分合合的阶段,二人的爱情有非常甜蜜的时期,也有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这么经历过来的。因为我的父母都是火暴脾气,所以在我小时候二人争吵甚至动手的时刻对我来说是十足的阴影。俩人的矛盾随着鸡毛蒜皮的琐事堆积越来越难以调节,同处一室也有互不理睬的时候。在电梯里偶遇了,也只我互动。我爹在外面欠着一屁股债,却总是带外人来家做客,显得他有家有业。对生活要求极稳定的我妈是不愿和我爹做亡命鸳鸯的,所以我爹带来的人永远得不到我妈的好脸。俩人生我之前没有领证,是因为我爹和我妈认识的时候还没有与前妻离婚,当然我妈也是不知情的,我爹自称“离干净了”。后来我爹进了监狱,前妻才与他办离婚手续,也就是说,我爹的债务在法律上和我妈没有什么关系。我爹出狱后二人也没提领证的事,这回是因为我都出生了,领证不领证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随着我妈的事业越做越好,我爹外面的饥荒越来越多,他就总是想把结婚的事情搬上台面。有一天,我爹一早刮了胡子,好好洗了把脸要我妈和他去领证,我妈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的把戏。我爹知道领证这件事上无法再做工作,于是就打消了念头。二人好像对他们的感情下了一个结论:没有我,他们是不会在一起生活下去的。我有时候会趁俩人冷战时要钱,父母的责任感使然,都会给我零花钱。但是随着我的信用降低,他俩都会把我这个皮球往对方身上踢,导致后来的我欲哭无泪。
我爹和我妈之间长期不说话的状态看似平衡,但还是会出现问题。我爹五十岁生日那天,我刚上高中,正值国庆节放假,我妈以为我爹会带我去奶奶家过生日。但是我爹当时和我奶奶闹别扭,就带着我回了自己家。正巧我妈请了舅舅和姨妈两家人来家里玩,我哥也来了。我不嫌事大,只想热闹,告诉亲人们今天是我爹的五十大寿。他们自然不是来给我爹过生日的,我爹酒品极差,喝了几杯酒下肚后开始对所有人颐指气使,这个不服,那个不忿。我舅舅是国企的工人,力壮如牛,和工友们喝酒都是买大桶的二锅头,什么酒场都见过,但是他无法忍受我爹那天对他的嘲讽。姨妈劝我爹少说几句,我爹竟当众数落起了姨夫,到了最后我爹竟然当着娘家人的面向我妈摔起了碗。舅舅和姨妈气不过,便开始与我爹扭打起来。我内心虽不愿意我爹挨揍,但是我妈平日里确实也没少受我爹的气,我就和木头似的杵在那,一动不动。我爹和我舅舅被拉开后,我爹嘴上依然不依不饶,扬言找□□打我舅舅。□□后来去了哪不知道,我爹确确实实被我舅舅彻底打倒在了地上,舅舅下手的样子我至今都忘不了。两边战罢,我爹躺倒在了地上,没有醒来,我嚎啕大哭,当时突然萌生了一股要杀死舅舅的念头。但舅舅又好像在替我妈出气,我难受极了。所幸我爹去医院后没有大碍,头部受到的撞击也没有留下病根,但自这之后,我爹再没有回家。我妈之前遭我爹动手的时候也有几次,论起来,我爹和我妈都挨过打,但是男人打女人好像更加可恶。所幸,俩人彻底分开了。
中国的家庭确是很奇怪,似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会有痛苦的瞬间。可是我多么希望我的父母还能再见一面,也许是在我的婚礼上,当着我舅舅、妻子的家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当聚光灯照射,他们还能牵着手微笑向我走来,就像是我刚出生时一起看着我的时刻。希望在那时,我的父母能明白一起走过的路并非全是痛苦,那一段日子里还有一个我,一直在陪伴着他们。感谢彼此,成就了酸甜苦辣的人生,有,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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