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的手指悬在沾着草屑的床头柜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大脑还未从混沌中完全清醒,却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 —— 这触感粗糙刺手,与她熟悉的光滑木纹截然不同。当她摸到那团潮湿草屑时,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这不可能……”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冷冽的蓝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6:40 的数字清晰可见,可她的目光却被锁屏壁纸牢牢吸引 —— 那片绚烂的洱海晚霞,是她去年亲自拍摄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此刻,这熟悉的画面却像是隔了一层雾,让她感到莫名的陌生。脚背上突然传来的刺痛,如同一根细针猛地扎进神经,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掀开被子的刹那,看到脚踝上那几个红肿的包和淡粉色的划痕,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这些伤痕,和梦里被荆棘划伤的位置、形状,竟然一模一样!
她机械地抓过紫草膏,金属软管挤压时发出的 “咔嗒” 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冰凉的膏体抹在皮肤上,本应带来的舒缓感却被心底不断翻涌的恐惧淹没。指尖触碰到药膏封口处的泥土时,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管上周才拆封的药膏,怎么会沾上泥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梦里自己在荒野中挖掘茅草根,双手沾满泥土的画面清晰得可怕。
赤脚踏上木地板的瞬间,“咯吱” 的声响让她浑身一颤。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路过玄关时,那双沾泥的拖鞋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口。那熟悉的款式,分明是她昨天睡前放在床边的,可此刻鞋面上的泥土和草渍,却在无声地诉说着不寻常。
推开厨房门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刀架上的西瓜刀,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刀刃上暗褐色的痕迹,刀柄末端缠绕的枯黄草茎,与梦里她用刀劈开荆棘的场景重叠。她的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所以……” 她的声音破碎而沙哑,摊开的手掌上,紫草膏晕开的淡紫色痕迹,与梦里涂抹在伤口处的位置完美重合。窗外传来早高峰的汽车鸣笛声,可这熟悉的城市喧嚣,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脚背上的痒意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藤蔓,正从梦境的缝隙中钻出来,缠绕住她的现实,将她拖入更深的恐惧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还在梦里,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又或者,现实与梦境早已在某个未知的节点悄然混淆。
林玲的手指在冰箱门把手上悬了一瞬,昨夜那些诡异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肠胃传来的饥饿感不容她多想,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冰箱门。
冰箱里满满当当塞着朋友们从各地寄来的特色美食,巴彦淖尔的玉米裹着翠绿的外皮,饱满的颗粒隔着包装都能想象出香甜的滋味;延边的米酒静静躺在保鲜盒里,琥珀色的液体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朝鲜族的热情;东北的煎饼叠得整整齐齐,泛着金黄的色泽。这些平日里让她倍感温暖的食物,此刻却莫名让她有些心慌。
她机械地取出盛米的密封罐,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罐身时,又想起梦里沾着泥土的触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米倒进淘米盆,看着白花花的米粒在水中翻滚,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把那些荒诞的念头赶出脑海。“不过是个太过真实的梦罢了。” 她低声喃喃,手上淘米的动作却比往常重了几分,溅起的水花湿了袖口也浑然不觉。
煮上粥后,林玲走向阳台。晨光洒在藤蔓上,黄瓜藤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翠绿的黄瓜挂在藤间,表面还带着细小的绒毛。她伸手摘下一根,手臂不小心刮到黄瓜刺,轻微的刺痛让她瞬间绷紧身体,仿佛又回到了昨夜荒野中被荆棘划伤的时刻。定了定神,她才开始清洗黄瓜,利落地切成小段,撒上盐腌制,动作娴熟却透着几分僵硬。
厨房飘来米粥的香气,混着黄瓜腌制时散发的清新味道,本该是温馨的早餐前奏。可林玲站在灶台前,望着咕嘟冒泡的粥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下意识摸了摸脚背上涂着紫草膏的位置,痒意似乎还在若有若无地蔓延。那些刀上的痕迹、沾泥的拖鞋,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让这顿普通的早餐,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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