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耍赖了?那一夜,你可是勾着我的脖子,声声向我讨爱的,你不可能都忘了吧?”他语气温驯,似乎在撒娇。
我自幼被父母严厉苛责,从未被谁这样温柔对待过,自然是快速掉进了他给的蜜罐里,沉醉不已。
可我此刻还不能忘乎所以与他闲聊,我要去对面山坳看望爷爷。
我站起身来,继续赶路,对着身旁的清风说:“既然你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你阿清,好么?”
“好啊,这名字好记。”阿清温柔应道,又开始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喜欢上那位男同学了么?”
“不喜欢。当时夜色下,把他看成你了,有些恍惚了。”我赶紧解释,不然阿清真是要没完没了地追问下去。
“我说呢,你果然是不能喜欢上别人的。原来是太想我了,才把他看成了我。好吧,这不怪你,怪我行不行……以后我尽量多去你梦里找你,好让你的心和你的身子,狠狠记住我……”阿清笑了,开始给我找台阶了。
明明我差点将别人当成了他,他竟还主动承担了罪责。这世间竟还有这样一份独属于我的偏爱……
我低垂眉眼,羞涩静默片刻后,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呀?”
“梦里不是见过我么?忘啦?”我温声问道。
“记不清了,醒来后就忘了你的模样,好奇怪。现在能让我看看你么?”我快步走向爷爷的牧场,对身旁的清风询问道。
“看不见我是好事,说明你阳气重,身体好。下次在梦里会你,我让你多看看我,说不定就记住了。”阿清温声细语安慰着我。
听见阿清对我许诺下次梦里相会,我瞬间就害羞了,只觉得脸颊发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说好啊,会不会显得我小小年纪就如此饥渴?说不好?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我只好沉默。
“小宁儿!”爷爷的呼唤声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可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空灵,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我顿感不妙。
“阿清,你听见有人叫我么?”我不安地问身旁的清风。
“没有啊。”阿清否认。
“爷爷!”我快步跑了起来,跑进了爷爷的牧场,跑到他的小屋前,推门而入,见父亲哭着跪在了爷爷的床前,爷爷睁着眼睛看向了我。
我跑到床前,跪在地上抱住了爷爷形似枯槁的手,哭着哀求:“爷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好不好……”
“小宁儿,我想让你留下来替我守住这片牧场,你自幼心灵手巧,跟着我早就学会了打棺材的手艺,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替爷爷帮别人打棺材吧。别去上大学了,你父亲有肝癌,一直瞒着你,你母亲说家里早就没钱了,根本没打算供你上大学。”爷爷拉着我的手,虚弱地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父亲,发觉他一直跪在爷爷床边,低着头,闷声痛哭,他似乎很愧疚,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只是无助地哭着,仿佛觉得天要塌了。
我从小就听话,更何况爷爷临终前这般嘱托我,我更是不知该如何拒绝,我思量了一番,对爷爷说:“我要去大城市看看,我要进大学体验一番,反正打棺材的手艺还在,等我去外面的世界看够了,说不定就想回来打棺材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爷爷失望地看着我,对我说,“你出生时,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睡在棺材里冲着我笑,你天生就是要替爷爷接下这门手艺的。你怎么就不认命呢。”
说着,爷爷忽然就上不来气,张大嘴,睁大双眼,去世了。
我父亲见我爷爷被我气死了,起身就扇了我一耳光,对我骂道:“我们都白疼你了!你去上大学吧,家里没有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是我父亲第一次打我。这突如其来的诸多变故,一下子就击垮了我。我待在山上,行尸走肉一般,看着父母和山下的亲戚一起处理完爷爷的后事。
爷爷下葬那日,我哭得撕心裂肺,可我家亲戚都骂我,说什么生前不孝,死后大叫。意思是指我爷爷生前,我没有尽孝,他死后,我才大哭大叫。
我才十八岁,就感受到了来自亲人最深的恶意。
安葬完爷爷后,父母将我的东西打包送到了山上来,骂我自私,说爷爷是被我气死的,死不瞑目,告诉我以后,他们要与我断绝关系。
我已经哭干了眼泪,默默看着父母走远。独自住在不通电的山坳牧场里,每天晒着太阳赶着所剩不多的几只山羊上山吃草,努力消耗着自己内心的孤独和苦痛。
临近去大学报道的日子,我却身无分文,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把爷爷留给我的几只羊卖掉了,凑足了路费。
大学有绿色贷款通道,我只要去报道了,申请了学校的贷款资助,就不用担心学费的事了,以后工作了,挣钱还上这笔欠款就好。至于生活费,我可以在学校申请勤工俭学岗位,还能在周末和节假日去校外兼职,总之,没有困难能够阻挡我上大学的路。
临行前的夜晚,我坐在烛火下,听着山风的声音,难过地说:“阿清,这些天牧场人来人往,你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能出来陪我聊聊天吗?我明天就要出远门,进城去大学报道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所有人都骂我自私。”
烛火晃动了一下,我感受到一股冷风从我背后裹住了我。是阿清在抱我……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手轻轻触摸在我脸上,我顿时泪如决堤,转身试着抱住他,我真抱到他了!虽然看不见他,但能真切地触摸到他。
我抱着阿清失声痛哭起来,将自己挤压多日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阿清用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顶,轻声对我说:“不要管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怎么选择,都没有错,我都支持你。你爷爷不是你气死的,他之所以死不瞑目,是因为他不放心你。他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自责愧疚。你要好好活着,精彩地活着,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完阿清的话,我哭得更悲切了,抱着他哭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为什么你是鬼,而我是人?我这几天有很多时候,都不想活了,我想,如果我死了,变成了鬼,是不是就能看见你了,就能每天跟你在一起了。”
“傻姑娘,不许说死。我要你,要你好好活着。做鬼很苦的。不要你再受我的苦了……”阿清难过地叹道,语气有些哽咽了。
我攀附着阿清的胳膊,站起身来,抬起双手触摸他的脸,我摸到了他脸上冰凉的泪水,遂心痛地用手给他拭泪,安慰他:“你别哭啊,我答应你,我好好活着。”
“大学那种地方,阳气极盛,我只能将自己的魂魄藏在一口棺材里,你带着棺材进校门,我就能被你带进去了。”阿清用一双看不见的手轻抚着我的脸,轻声对我说道。
“带着棺材进校?进不去吧?”我惊诧不已。
话音刚落,床头柜的抽屉忽然开了,一只红棕色的小棺材赫然躺在抽屉里,小棺材上面还挂着一圈黑色的绳子。
“棺材吊坠?好别致啊。”我弯腰拿出这枚棺材吊坠,终于明白了阿清的意思。
我戴上了棺材吊坠,摸着脖子上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红木棺材,对阿清说:“戴着这个,能进校,刚才是我多虑了。”
“呵,傻姑娘。以后你随身戴着这枚棺材吊坠,我的魂魄有时候会躲在里面守护你,它就是你的护身符。还有,这是你爷爷特意为你打磨的棺材吊坠,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它送给你,就离世了。这吊坠,世间只有此一件孤品,你可要好好珍惜。”阿清凄然笑了一声,对我温声解释。
“洗澡的时候,不能戴着它,这样才能长久地养护好它。”我如获至宝,将棺材吊坠摸在手心里,对阿清回道。
“其实泡几次澡,不影响的。这枚红木很特殊,它比你想象中更坚固。你莫不是担心我藏在里面观摩你洗澡,所以找了一个理由?”阿清说话的语气变得乖张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的我,哪受得住这般的艳词挑拨,瞬间就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放下双手,不敢碰他了,生怕让他察觉到我满心都是对他的眷恋。
“记住,时刻戴着这枚棺材吊坠,它能庇护你,保你远离灾祸。”阿清再次认真对我强调道。
“好,我记住了。”我点头应道。
“明天就要进城去大学报道了,我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阿清开始祝贺我了。
我摸着脖子上的棺材吊坠,触摸着这份安全感,信心满满地对阿清说:“我一定会拥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你这娇媚身子,若是被谁再盯上,我可如何是好?”阿清又开始说些酸涩情话了。
“也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这穷酸模样,大城市里的人,才看不上呢。”我低着头害羞地回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况你确实有一副好皮囊。试问哪个男人能逃得掉你的媚态索魂。”阿清不吝赞美,语气还颇为忧虑。
听着他这样的夸赞,我的内心开始变得不那么卑怯了。
烛火摇曳,阿清再次将我搂抱进怀里,贴在我耳边轻声问:“我想知道,待会儿,是你的叫声更摄魂入耳,还是山谷里的风声更震撼心魄。”
“阿清,这些淫词艳调,你从哪儿学来的?你生前不会是个沉迷于靡靡之音的纨绔吧?”我心跳加快,羞涩难当。
“韶华易逝,好梦易醒。你何苦问你我前世是谁,今日得此良机,我要让你重温旧梦。”阿清暧昧轻叹。
忽地,一阵山风从我肩头吹过,将我身上的衣裙剥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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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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