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七年六月已亥,文帝崩于未央宫。
太子刘启于高庙即位。丁未,袭号曰皇帝。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几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疾驰行驶。马车周围还有一些骑着马穿着统一武服仿佛是护卫的一些人。一看就是哪户大户人家在出行。
突然,一辆马车中传来了一名男子不耐烦的声音。
“停车,马上停车。”
男子这一叫喊,导致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车停之后,男子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路遇一骑在马上的另一年轻男子,不解地问道:“阿兄,怎么了?”
陈须不耐烦地说道:“没你的事,一边去。”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一架更为精致豪华的马车边上,一把拉开两扇紧闭的雕花镂空的木门,“阿母,究竟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长安,连续坐了几天马车,颠地我全身骨头都疼。我不想回长安了,还是你们回去,我继续回我的堂邑侯府过我的逍遥日子吧。”
刚说完就传来了馆陶公主的斥责声,“你这说的什么话,就是普通人家的外祖父去世也得披麻戴孝回去奔丧,更不用说他还是掌管一国最为尊贵的皇帝。再让我听到这些话,小心我让你父亲揍你。”
男子不屑地撇撇嘴,“他也得敢呀。”
馆陶公主还想再教育长子几句,就听到一旁毫无形象瘫坐在一旁的小女儿也撒娇着开了口,“阿母,我也不想回去了,我现在...呕...呕...”还没说完就一连干呕了几声。
馆陶公主看了看不争气的儿子,又看了看娇娇的小女儿,既恼恨又心疼。
她这样急巴巴地赶回去既是为了奔丧,又不仅仅是为了奔丧。说实话对于他那位尊贵的父亲,她并没有多少感情,不如说她甚至有些怨恨他。
在他生前,他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的那几个男宠,还有慎夫人。分给她们母子几人的简直少得可怜。若不是阿母生育了她和太子,梁王姐弟三人,阿母的皇后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
待她到了出嫁之龄还将她嫁给了一个封户不过两千的小侯,甚至在他们刚成婚不久就强制他们离开长安,去往封地,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凭什么都是女儿刘元那个贱人就能嫁给一个万户侯,还能留在长安?就因为她是元配的女儿?
哼,这次她倒要看看,父皇驾崩了,谁还能给她撑腰。还有慎夫人那个贱人,看她还怎么嚣张。
现在继承帝位的是她兄弟,她的母亲也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以后长安城最尊贵的公主是她,那些所有欺负过他们的人,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更为重要的是,此次回去,她要让阿母想办法将他们召回长安。堂邑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谁爱去谁去,反正她是不想再回去了。
当然了,这些话,馆陶公主暂时只是在心中想想,现在人多嘴杂不是告诉给几个儿女的时候,一切都等到长安再做计较。
想到这里,馆陶公主吩咐道:“今天先休息,明天再继续赶路。”
一旁骑在马上的堂邑侯陈午欲言又止地开了口,“公主,现在天色尚早,如果走快一点还能赶到下一个驿站。否则这样继续耽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长安...”
馆陶公主不耐地说道:“我说休息就休息,你不心疼几个儿女,我还心疼呢。”
一看劝不动,陈午只能摇头叹息着打马走开。事实上他就从来没有能说动妻子的时候。妻子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堪比亲王。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侯,本身又老实木讷,在两人的相处中,一向是以公主为主导的。
他知道妻子看不上他,可他又何尝想要这份公主下降的荣耀。如果当初...算了,现在再想这么多,已经无用。
回过头来,看了看围在马车周围的三个孩子,陈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止她自己骄纵任性,就是三个孩子,除了次子还好一点,剩下两个都被她宠坏了,也被她教得看不起他这个父亲,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二十多天之后,人疲马乏之际,馆陶公主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长安城外。
适值国丧期间,虽然文帝临终之前降下遗诏,不禁婚嫁祭祀,出行访友等,不过长安城仍旧变得清冷了不少,到处是白幡素缟。昔日人行往来,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只有零星几个路人,还是急匆匆地只顾往前走,不敢驻足。街头叫卖的小贩几乎一个也看不到。
陈须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阿母常说,长安城是多么多么的繁华,多么多么的热闹,可如今这样一看,街道是宽阔了几倍,可热闹的程度还不如咱们堂邑呢。真是无趣的很。”
陈蟜听到了无奈道:“现在正是国丧,百姓当然不敢出来走动,更遑论饮酒作乐什么的。阿兄,长安不比堂邑,说话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以免招来祸事......”
陈须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到底你是阿兄还是我是阿兄,倒教训起我来了。”
“自然你是阿兄,但道理面前,自然是道理为大,况且我不是在教训你,而是提醒...”
还没说完,就见陈须已经打马跑到了前面,明显一副不想继续听他啰嗦的样子。
陈蟜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心中却不免有些忧心。
陈午骑马走到馆陶公主的车架旁,商量道:“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府洗漱一番再进宫去拜见陛下,太皇太后和太后吧。”
这次,馆陶公主没有再反驳丈夫,而是点点头,“灰头土脸的是不好。”
于是一行人回到长安城的堂邑侯府稍作梳洗打扮便往宫里递了消息。
宫里的窦太后一早得知女儿要回来,这些天都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往宫门口张望。
实在等得急了,隔一会儿就向一旁陪侍在侧的长子景帝还有次子梁王询问一次,“你阿姐怎么还没到?”
景帝和梁王只能不停地宽慰母亲,“阿姐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很快就能到了。”
不怪窦太后如此的望眼欲穿,实在是她已经与女儿有快20年没有见过了。长女出嫁的第二年就被丈夫文帝诸侯必须就国的旨意,不得不随丈夫前往堂邑的封国。从此母女两个山高水长,至今再未见过。
只在信中的寥寥片语中得知与丈夫生育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不过夫妻感情就谈不上多好,只能说一般了。
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担心,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是受欺负了,也没人给她做个主。
虽说幼子也常年在封国,但春秋两季朝见的时候,总还能见上两面。女儿却不一样,女婿来朝觐见,总不能拖家带口带着一家人一起过来吧。况且女儿对丈夫的心结......
犹记得女儿跟随丈夫去封地的前一天来向她辞行的时候那憎恨的眼神,“阿母,他不是我的父亲,他只是刘元的父亲,是慎夫人的丈夫,我们母子几人在他心里算什么?”
她也恨过丈夫的绝情,只是谁让她的丈夫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天子呢。他的心装着天下,装着百姓,其次是他的母亲,他的男宠还有他放在心尖上的慎夫人。或许就像女儿说的,独独把他们母子几人放在了最后面。
想到这里,就是早已不把丈夫的宠爱放在心上的窦太后也不免有些心酸神伤。
就在此时,一个小黄门难掩激动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将窦太后的思绪拉了回来。
“启禀太后,陛下,还有梁王殿下,长公主已经到了宫门口...”
蠢作者总是喜欢到处挖坑,然后填坑的速度又慢地堪称龟速,但依然架不住蠢作者的热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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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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