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如果小子此刻说自己以后会如何,不免有说大话之嫌,但此次匈奴之行,小子的确略有所感,希望能用自己所学,为陛下,在匈奴与边境之事中尽一份微薄之力。也是得益于上官对小子的赏识,小子在大行署中的官职已有提升。只要小子勤恳做事,定有为陛下尽忠的一天......”

“哼,真是天真,天下想要为陛下效忠的人多如牛毛,凭何一定是你呢?”

“小子知道自身有许多的不足,但唯有一颗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尽管长公主并不认为面前的人,当真有一天能位列三公官拜九卿,但从他的话中,听到了难得听到的真实,没有为达到目的,一味的说大话,说空话,而是基于自身的情况,说出这一番话来。

所以馆陶长公主也没有再为难他,“你先退下吧,管好你的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骞也知道只凭他这些话,就想令长公主许配爱女是不可能的,只能压下心中的急切与不安,行礼告退。

陈阿娇比他更急切,刚欲开口,又被馆陶长公主一记眼刀瞪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离开,只能发泄般地发出了几个音节,就瘫坐了回去。

下一刻又猛地起身。

引来馆陶长公主一声厉喝,“你要作何?”

“还能作何,回我院中......”说着粗粗行了礼,挂着一张脸气呼呼地走了。

馆陶长公主也没心思计较她的态度,见次子还在,不耐道:“你也退下吧。”还不等陈蟜有所动作,又改口问道:“你觉得张小郎君如何?你妹妹若真是死活认定了他......”

说到这里,馆陶长公主颇有些咬牙切齿,“可算是良配?”

陈蟜怕母亲真的一时情急之下对张小郎出手,不敢在此时触她的霉头,回道:“妹妹之事自是由母亲做主。只是......论人品,张小郎温厚疏阔,不是那奸猾之人。”

到底是没忍住,还是为张骞说了一句好话。

只是说完就有些后悔,见馆陶长公主面色没有变化,才算是舒了口气。

随即在馆陶长公主的挥手中退了下去。

待室内只剩母女两人时,凌月才开口,“阿母,儿倒是觉得,除了家世身份上,张小郎君倒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若是既看重品貌,又要求家世,见过如此多的宗室功勋之后,只有一个辟强表舅远超他人多矣。其余,只说平庸的还好,多数人就如那烂杏子般,看着丑陋,吃进去更是要生疾。”

馆陶长公主被这一比喻逗笑了,用手指点点她的头,“你才见过几个人啊,就敢说只有一个辟强,其他人...都是草包。”

“也不用太多,光看舅舅的几位表兄就知道,大多数的宗室藩王是何种模样。他们少时好歹还在长安,舅舅也不是没有派师傅教导他们,如今去了封地还不是不成一点样子。而那些本就远在藩地的世子们呢?大概更不堪了。”

“你这小人儿怎会知道这许多?”

“舅舅看各藩国的奏疏时,我听到的。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姐万不能嫁与这样的人。无论怎么看,张小郎君都要胜于他们不知凡几。人品是其一。”

“哦,这么说,还有其二,其三?”馆陶长公主立刻被勾出了些许意动,一方面是对小女儿还会说出什么感到好奇,一方面也的确对大女儿的婚事有了些微动摇,听一听小女儿的想法也未尝不可。

“这其二嘛,阿姐的脾性您也知道,对上那些同样金贵的王太子,侯世子,两人婚后怕不是每天要上演刀剑加大棒,还能有几分夫妻情分呢。如果王太后或者侯夫人尚在,定会偏心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儿,阿姐又岂能讨到便宜。您就是心疼阿姐,到时也鞭长莫及。而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其三......

阿姐若是嫁入藩国或者侯国,可是要离开长安前往夫家的封国的。您舍得?或者说您能放心吗?”

“张小郎君也就是家世不显,可往上追溯几代,高祖那时也不过就是乡里不入流的小吏,还不如现在的张家,好歹人家也是郡中的豪门,只是在长安中不显罢了。高祖那时能想到夺了秦朝国祚,开创大汉江山吗?”

“为了说服我,连高祖都拿来说教了。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切不可在外面说。”馆陶长公主教训道。

“是,儿明白。儿还有最后一言,便是成全阿姐又何妨,总归张家门第低,若是阿姐以后反悔,到时和离归家,仍是不愁高门勋贵的求娶。”

馆陶长公主此刻已是被说服了大半,只是一时还不能下决断,所以只是道:“你容阿母再想一想。”

凌月本以为自己阿母会想一段时日,哪想她的动作会如此快,第二日便令人唤来了张骞的姑母,也就是凌月曾经的乳母张氏。

面对略显紧张的张氏,馆陶长公主也没有扯什么铺垫,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的侄子张骞入了孤的眼,孤欲将爱女阿娇许配给他。你意下如何?”

张氏万没想过是因此事被传唤,或者说根本不敢想堂堂长公主欲下嫁女儿至她家。她的侄儿她看着自是处处都好,可在长安的顶级权贵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如何会......

正是因为过于震惊,所以张氏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馆陶长公主不悦地唤了她两声。

“怎么,你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张氏忙伏地请罪,“殿下恕罪,妾焉敢做此想,能得殿下青眼是妾与侄儿的荣幸,只是妾惶恐,妾家门第如何配的上翁主千金之躯。是以妾...妾实是不知...不知该作何反应。望殿下恕罪......”

馆陶长公主的脸色这才好转,“你起来吧,也不必妄自菲薄,张小郎能入了孤的眼,也是其人品过于诸人。至于家世,重要也不重要,孤不看重,那它就不重要。既然你已知晓此事,那便知会家中父兄,尽快准备走六礼,订下亲事吧。至于婚仪,宾客宴请之类的,可与我身边的淇玉商议,到时再一起回禀孤。”

“孤对你母家之事只略知一些,你再与孤详细说说......”

“是,妾的父亲尚在,母亲前些年因病已故去,父亲没有再续娶,家中事务由我阿嫂也就是骞儿的母亲打理。妾家算的上人口简单,父母只有我与阿兄,阿姐,一儿两女。兄嫂也只得骞儿一个儿子,另有两个女儿。两个侄女,大的比骞儿小两岁,小的与小翁主差不多大。若说整个张氏宗族,倒是子孙繁盛。妾的祖父那辈是四兄弟,一代又一代,到了妾这辈,不怕殿下笑话,堂兄弟姐妹妾都不一定认的全。”

这点馆陶长公主倒是深有体会,刘氏宗族繁衍至今,已是不知生出多少人口。要她来认谁是谁,她也认不清。

“关系远的就不必说了。孤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后面的事,还需要你费心了。”

“诺,遵殿下吩咐。”

“还有你的女儿,按说咱们两家结亲之后,她再做月儿的侍女,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只是月儿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孤想着让她以伴读的身份继续跟在月儿身边,既不**份,也能让她继续看顾月儿,你觉得呢?”

张氏自无不是,忙道:“还是殿下思虑的周全,妾与小女但听吩咐。”

这边,窦绾与凌月在说张氏今晨被传唤过来一事,凌月心中一动,怕是她阿母要松口了。

就在这时,陈阿娇闯了进来,张口也是张氏被传唤过来一事。

“你说阿母唤他姑母过来是何意?莫不是要将人赶出长安?”

“也许是你要得偿所愿了也说不定......”

很快,凌月便一语成真。

“你的婚事阿母便依了你,既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便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不管是好还是坏。”馆陶长公主唤来陈阿娇,郑重对其说道。

既然人选已经定下,馆陶长公主也向景帝和窦太后禀告了此事。

景帝一听便觉不满,“阿姐,实在没必要委屈阿娇,对方家世过于低了。”

馆陶长公主笑道:“知你疼爱阿娇,便厚赐她些嫁妆吧。至于家世,阿娇已是翁主,出嫁了,亦是,谁又敢低看她呢。”

景帝退而求其次,“那朕赐张小郎一个爵位。”

馆陶长公主亦是婉绝了,“一个小郎君,既无尺寸之功,又非功勋之后,突蒙圣恩,难免引来不满。就像我说的,多赐予些嫁妆尽够了。”

景帝终于不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答应,“朕这个做舅舅的也只能在财物方面多多弥补了。”

窦太后的第一反应也如景帝般嫌弃小郎君家世不显。

馆陶长公主回道:“家世显赫的,您外孙女看不进眼里啊。”

窦太后不搭理女儿,直接唤外孙女到身边,“阿娇啊,你跟外祖母说,是不是你阿母硬要给你订下那个张小郎。不用怕,外祖母给你做主。”

“哎呀,外祖母,非是如此。他...张小郎,挺好的......”提到心上人,再是娇蛮的人,也不免生出羞涩。

窦太后又岂会听不出来。

“看来我们阿娇很是中意他啊......”

“外祖母......”

“罢了,既如此,外祖母也不好做那恶人。到时予你多多的陪嫁,让你风光嫁给你的小郎君......”

待到没有其他人时,窦太后对自己的女儿说道:“当年,阿母没办法成全你,总要成全一次阿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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