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焱雀与柳珘,苏一心碰杯饮酒,柳珘喝光了杯中酒道:“一定”,焱雀知道他想说:“一定还活着,一定安好”,于是便冲他笑了笑,鬓边的步摇轻轻的晃荡,柳珘道:“我没有见过我娘亲,我生下来不久,她就患病死了,我爹爹带着我和阿姐长大,爹爹是个武痴,我家只是曙城柳氏的旁系,我在我们这一辈子弟里是最不出众的一个,所以每年除夕我们都是一家三口守岁,但是很自在,阿姐会烧一桌子的好菜,爹爹会喝很多酒,跟我说很多柳氏先辈以前纵横沙场的传奇故事,我们会一起守岁,然后爬上城墙去看新年的曙光,我离家多年,真的很想爹爹,还有阿姐,我阿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温柔的女子,我在皇都的每一日都很想纵马奔驰回到她身边去,和她在柳树下吹笛唱曲,在大漠边缘看夕阳落下”。
焱雀道:“是你说过的那个和你一起洗澡的姐姐吗?”
柳珘的脸涨得通红,连干了三杯酒,看样子定然就是了,只听他磕磕巴巴的道:“长大了就没有再一起洗过了”。
焱雀道:“你若能回去,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柳珘想了想,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和阿姐成亲”。
此言一出,焱雀,苏一心均是一愣,随即苏一心为难地道:“同胞姐弟,不合适吧”。
柳珘急道:“不是同胞,阿姐是爹爹收养的孤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焱雀,苏一心长长的舒了口气,焱雀道:“这种事你一开始就该讲清楚,否则我们会把你当成罔悖人伦之徒,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小小年纪就想到成亲的事去了?你阿姐也如你喜欢她一般喜欢你吗?”
柳珘落寞道:“我不知道,我离家前也没有问过阿姐对我的心意,小时候说过要娶阿姐做老婆,全被阿姐当作玩笑,我离家时不过十一岁,年纪尚小,对情爱懵懂无知,只知心里有她,日日思念她,却不懂得如何表明心意,我最怕的是阿姐只将我当作弟弟,对我的情意恐怕不会逾越姐弟之情”。
苏一心道:“是与不是且要问问她的心意才知晓吧,猜测也是徒劳,来年我们可以一起去到你的家乡,见见你的爹爹和姐姐,问问她对你的感情,你若非她不娶,早些让她明白,不论她对你如何,你都对得起自己”。
柳珘眼中放光,重重的点了点头,三人又推杯换盏,夜已渐深,高楼外的雪堆了一尺多厚,三人都已有醉意,焱雀拔下头上的玉簪和步摇,扯散了头发,裹着斗篷开始唱歌,歌声断断续续的,只模模糊糊听得出是一首情歌,两个少年坐在她身边,围着炉火傻乐,忽而听见楼下传来一前一后两个踏梯而上的脚步声,焱雀歌声顿止,迷蒙的眼睛清醒了几分,柳珘和苏一心坐直了身子,一身锦衣的太子师缓步走上露台,身后跟着一位身娇腰柔的美人,竟是齐二小姐,齐二小姐未料到此间有人,吃了一惊,而太子师却好似洞察一切,脸上又浮起玩味的笑意。
柳珘,苏一心站起躬身作揖道:“学生见过先生”,焱雀毫无反应,不知哪里窜入的风扬起她的长发,她缩了缩脖子,抬起一只酒瓶道:“可要与我们同饮?”
太子师未作任何表示,齐二小姐皱眉道:“不必了,我们不知郡主与二位公子在此,就不叨扰了”,说罢转身便走,太子师却站着未动,只向齐二小姐道:“你不是说此处为观赏烟火最佳之地,特意约我来此吗?怎么竟要走?”,齐二小姐为难的返回他身侧,太子师柔声道:“不必介怀,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来”,他向齐二小姐伸出一只手,齐二小姐受宠若惊的伸手任他握住,太子师牵着齐二小姐走向露台边沿,替她拉起斗篷的帽子挡住纷扬落下的雪花,柔声道:“手怎地如此冰凉?”,说罢双手捧起齐二小姐的手放在唇边呵气为她取暖,齐二小姐羞得双颊绯红,柳珘,苏一心不约而同的撇头望向焱雀,焱雀正自饮酒,神色如常。
烟火“砰”的一声自茫茫雪夜绽开,绚烂夺目的映亮夜色,齐二小姐受了惊吓钻入太子师怀中,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任他紧紧环住,露台内,焱雀在烟火绽开的同时跃起,左右手各拉着苏一心,柳珘奔向另一侧露台,一边高声喊着:“新年呐,新年呐”,一边拽着二人开始转圈,柳珘,苏一心受了她的感染,也放声高喊起来,烟火的怦然作响也压不住三人欢呼雀跃的声音,太子师怀中抱着美人,心不在焉的眼睛里却映出少女如烟火般光彩熠熠的笑靥,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愤懑,于是稳住了心神,专注于怀中的美人,不再望向露台另一侧。
夜幕归于平静后,齐二小姐念念不舍的站直身子,太子师牵着她与众人告辞后下了楼,焱雀三人吃了一晚上的烤肉和酒,方才又如此那般的嘶声呐喊,此刻都觉得喉咙干涩发痒,柳珘咽了口酒,哑着嗓子道:“焱雀,方才薛先生和齐二小姐那样,你不生气吗?”
焱雀奇怪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柳珘奇怪道:“你不是心悦于先生吗?”
焱雀道:“是啊”。
柳珘叹道:“你们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说罢瞥了苏一心一眼,苏一心道:“你误会她了,她不生气,是因为方才那人不是薛先生”。
柳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人是薛衍墨,我还奇怪薛先生这种文人雅士,只怕打娘胎生出来就满口礼义廉耻,怎地今夜行事如此孟浪,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焱雀道:“他看我的表情很奇怪,而且宴席上我敬他酒,他喝了,先生可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
苏一心接着她的话道:“我是看你见到他的态度猜的,若真是薛先生,你必不会如此”。
柳珘道:“薛衍墨此人甚是怪异啊,长着一张和薛先生一模一样的脸,却总是以面具遮掩,又时不时的露出真容顶着薛先生的名义出现,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做的事薛先生知不知道?知道当作何感想啊?”
焱雀道:“你这一堆问题可以等去拜年时再好生问问薛先生”。
柳珘道:“算了,侯爷要我对薛家双生子的事守口如瓶,我一问不就露馅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焱雀打着哈欠道:“还有酒肉吗?我还想再吃点”。
苏一心道:“你若想吃,酒肉总是管够的”。
高仓巍醉醺醺的被颜不谢扶着,一摇一晃的登上望星楼时,柳珘正握着切肉的刀展示他从未展示过的柳氏刀术,焱、苏二人醉眼朦胧的拍手叫好,高仓巍踏上楼梯的最后一步略踩重了些,木质楼梯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柳珘喝道:“谁?”,刀从手中飞出,直指高仓巍,高仓巍长袖一挥,刀转向钉入露台边的圆柱,柳珘骇然,酒醒了大半,缩着脖子不敢动弹,高仓巍眯着眼睛看见焱雀缩在苏一心怀里,两人互相靠着竟似已睡着,脚边尽是喝光了酒的空瓶子,登时“呵呵呵”的傻笑起来,颜不谢咬牙愤愤道:“一醉醉一窝,真是好样的”。
颜不谢和尚算清醒的柳珘费七八力的把高仓巍,焱雀,苏一心弄下望星楼,苏一心醉得厉害,柳珘只能把他背在背上,颜不谢一手扯着高仓巍,一手扯着焱雀下到楼底,焱雀突然挣脱颜不谢拉着她的手,从楼里晃晃荡荡的奔出,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稳稳扶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太子师半揽着她道:“郡主留心脚下”。
焱雀抬头望见他,竟伸手扯了扯他的面皮,喃喃道:“你说,你是谁?”
薛衍墨被她扯出一个歪斜的笑脸,也不生气,只把她的手从脸上扒开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还问”。
焱雀道:“他在哪儿?”
薛衍墨道:“他自是在府里,陪着爹娘守岁”。
焱雀道:“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是你在这里,而他陪着爹娘守岁,薛衍墨把她扶正站好,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郡主,女孩儿家喝那么多酒可不好,尤其是这大半晚的还跟着两个男子,被人看见恐名声有损呐”。
焱雀指了指自己鼻尖道:“我正大光明,倒是你,夜会美人,孤男寡女,搂搂抱抱,不知检点”。
薛衍墨被她一顿指摘竟还笑了,“看来你今晚不但喝多了酒,还吃了不少醋啊,郎情妾意,你情我愿,有什么检不检点的”。
焱雀啐道:“你别顶着薛先生的脸说这么不知羞耻的话行吗?齐二小姐真是可怜,被你愚弄了都不自知”。
薛衍墨不欲再与她作口舌之争,见焱雀身后不远处,苏一心跌跌撞撞的赶来,手一松,把焱雀转身向后推入苏一心怀里,覆手自顾自地走了,也不管二人跌倒在地,苏一心虽醉得厉害,却还是闭着眼睛垫在底下稳稳当当的把焱雀接住,焱雀匍匐在他胸膛上竟还有些惬意,眼睛沉重的合上,柳珘奔到二人身边时顿觉头疼,等颜不谢扯着高仓巍好不容易出了楼望见地上的情景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不住叹气。
薛衍墨与齐二小姐同乘出宫,齐二小姐在马车上好奇的问:“薛哥哥又去那望星楼作甚?”
薛衍墨道:“刚才落了东西,特去寻了一番”。
齐二小姐道:“薛哥哥半途折返,定是要紧的东西,可有寻到?”
薛衍墨道:“没有,不是很要紧,不妨事,还是说说正事吧,在下何时能登门正式拜访齐大人呢?”
齐二小姐脸颊绯红道:“薛哥哥若愿意,明晚便可”
薛衍墨道:“既如此,赋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