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车驶入曙城,一路长驱直入到柳氏大宅,高仓巍把薛赋惜交给柳氏的人安顿,抱着焱雀进到大宅内的房间里,医师给她把了脉,抿着嘴不说话,苏一心急道:“伤得很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师摇了摇头,高仓巍火了,揪着医师的衣领怒道:“摇头干什么,哑了?说话”。
医师诚惶诚恐的道:“姑娘伤了脏腑,须以灵药调养,虽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不能再受内伤,否则引起脏器出血,就回天乏术了”。
高仓巍放开手,医师忙不迭的溜出去抓药了,焱雀道:“你发火干什么?我没事的”。
高仓巍沉着脸不说话,焱雀又道:“赶紧派人去把柳城主保护起来,有人要他给柳姑娘偿命”,随即把昨晚遇见的事同高仓巍说了,又道:“昨晚在风城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差点死在你手上的白面少年江泠,另一个就是柳姑娘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沙匪的首领,我听见江泠称呼他为孟叔,他们原本是与被称作“少主”的人约在风城见面,不知何故没有等到对方前来,江泠说少主和他必为孟叔讨回公道,要柳嵩以命来偿,柳珘呢?柳珘哪儿去了?”
苏一心道:“昨天我们追赶他回曙城,他拿着茶砖就冲进柳氏大宅要找柳将军拼命,侯爷把他拦下来,我们把事情原委同侯爷和柳城主讲明,柳城主立刻召开族中大会,对柳将军行了家法,用长鞭抽得皮开肉绽,但柳珘不依,定要与柳将军签死战书,不死不休,众人都拿他没办法,天黑了你和先生都还没回来,侯爷就把他锁进柴房里,亲自带人入沙漠寻你们,他此刻还在柴房里关着,至于柳将军,你放心,柳氏的人都怕柳珘真的要他的命,柳城主碍着侯爷在不敢妄动柳珘,就只好把柳将军保护起来,现在柳将军的卧房外重重族兵把守,固如金汤,没有人能加害他”。
焱雀放心道:“那就好”。
高仓巍突然道:“等入了北漠,见到你娘亲和你大哥哥,你就跟他们一起走吧,别再回来,追杀你们的人我去查,我去替你们杀干净,往后天高海远,任你们一家人自在逍遥”。
焱雀和苏一心闻言都是一愣,焱雀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道:“你……你赶我走?”
高仓巍别过头去不看她,岂料焱雀一把推在他背上,哭嚷道:“我是什么累赘吗?十岁被我娘亲扔给你,现在你又要把我扔回去,我做人不配有选择的权力吗?我想跟谁在一起,想做什么,我自己不配决定吗?你们问过我吗?把我这么扔来扔去的,我……”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涌出,她本就受了内伤,此刻急火攻心又岔了气,苏一心大惊失色,忙压住她,焱雀含着未吐尽的鲜血哭得哀婉凄凉,高仓巍大步走出去叫医师,竟是头也不回。
焱雀哭累了,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幔,苏一心喂她药她一口也不喝,苏一心端着药碗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娘亲和侯爷忍痛与你分离,究其原因不过想要保你平安,就像我娘亲托师傅将我带走一样,其实长辈又何尝不想儿女常伴左右,如非迫不得已,谁愿骨肉分离,可是当自身成为了危害你生命的源头,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想要离开你,离开你了以后,若侥幸未死,还能千方百计的寻回你,若死了,也就带着危险远离你,他们又始终视你为孩童不忍你孤单,把你托付来托付去,他们心里比你还难受”。
焱雀道:“危险有什么可怕的,死有什么可怕的,一家人死在一起,阴曹地府里团团圆圆,他们要都背着我死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还要心怀怨恨的为他们报仇,姨娘说过,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牢靠,那个谁都不知道我真正怕的是什么,就这么一厢情愿的对我”。
苏一心柔声道:“照你这么说,全是那个谁不好,但是我不会这么对你的,说到底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论生死我都可以陪着你,你听我话,乖乖把药喝了,我都端累了”。
焱雀叹了口气,张开了嘴巴,苏一心把她的头垫高了些,一勺勺细致的喂了药,看着空空的药碗,拍了拍她的脸,“真乖”。
“那个谁”背着手站在门外,把门内的话听得清楚分明,他想起无数过往,六年的雪夜,他推开那扇破旧的屋门,十岁的女孩瑟缩在被子里弱小又无助;十二岁,住在茅草屋里教她练剑,他抱怨了一句“你头发好长,扎来扎去的太费事了”,女孩就一剑削去一头长发,每天扎个麦茬一般的独啾啾,惹得他内疚了很久;十四岁,她抱着长剑跟在自己背后一步一踉跄的穿行于山野林间,大漠草原;十六岁,她背着长剑踏入皇都……
苏一心哄着拍着,待焱雀好不容易睡着才端着药碗轻手轻脚的出去,拉开房门时被站了许久的高仓巍吓了一跳,高仓巍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一心露出会心一笑,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高仓巍领着苏一心走到柴房,门外有两个禁军持刀看守,门内还有“嘭嘭”敲击门板的声音,高仓巍一挥手,看守的禁军退下,苏一心道:“侯爷,我进去劝劝他”,高仓巍道:“劝他什么?这是血仇,谁劝都没用,柳嵩这种贪功冒进之辈,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的,就是剥夺他为之骄傲的一切”。
苏一心道:“侯爷的意思是?”
高仓巍提高了声调道:“沙匪在北漠横行多年,北漠军和镇北军夹击都没法将他们连根拔除,边关众城和过往商队多受其扰,他在事实未查明前折辱柳姑娘,就是为了擒获沙匪首领以邀军功,凭此说不定能一跃成为封疆大吏,我已经飞鸽传书将事实禀明陛下,相信要不了多久,褫夺他军衔的御令就会送到他手上,柳氏嫉恶如仇,柳姑娘虽为沙匪后裔,但其性纯烈,始终是他查而不实,枉顾人命,为了匡正门楣,柳城主忍痛也要将他清出族谱,逐出曙城,或许会沦为一介流民也未可知,一刀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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