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赋惜看着她,她的颊边上沾了些许黄沙,薛赋惜伸手为她轻轻拂弄,指尖轻柔,就像爱抚着心爱的花,那娇嫩的花瓣还散发着甜美迷人的香气,少女的脸颊透着嫣红,不知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还是发自内心的娇羞,薛赋惜突然就不记得“男女授受不亲”那样教条式的训诫了,直到少女微微歪了歪头,扭捏着呢喃道:“先生,痒”,薛赋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二人又在海子边坐了许久,直到有人来唤他们回去,说定都侯有请典仪官大人入帐议事。
薛赋惜在高仓巍的帐篷里的矮凳上坐下,高仓巍看着他肿起来的半边脸拼了命才憋住笑,苏一心端上茶水,高仓巍道:“薛先生,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公主和战掌事遭难的事,我已与陛下互通密信,陛下指示密查她们的踪迹,确保她们平安,按理这事应当我亲力亲为,但如今我行动不便,想托先生代劳,我先行率领队伍返回曙城,静候先生佳音”。
薛赋惜饮了口茶,道:“但凭侯爷吩咐”。
二人一拍即合,高仓巍道:“如此便劳烦先生了,焱雀是羽衣营女卫,苏一心是禁军战士,寻找公主和掌事的下落是他们的职责,就派他们二人与先生同行,先生可还需人手?”
薛赋惜道:“足够了,人多了惹眼,反而不宜于追查”。
高仓巍道:“你们带着足够的信烟,避开北漠人的耳目”。
薛赋惜道:“这是自然”。
焱雀突然道:“我觉得这件事不需这么大费周章”。
高仓巍终于憋不住笑道:“那毕竟是北漠的大王子,兴许是北漠未来的新王,你即便贵为大煌郡主,在人家的地盘,明面上也是开罪不起的”。
焱雀瞪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现在应该是他做贼心虚,我怕什么开罪他”。
苏一心一听就明白了他们两话里话外的意思,薛赋惜却是面露茫然,焱雀详细说了她的计划,薛赋惜静静聆听,听完后笑道:“你古灵精怪的想法怎么这么多”。
焱雀“嘿嘿”一笑,“这不算什么,略施小计而已”。
午时过后,高仓巍宣布大煌送亲队伍明日将开拔回程,北漠大王子闻讯前来,一进帐篷就极尽挽留,高仓巍叹道:“本是天赐良缘,奈何缘分浅薄,大王子也不必再劝,公主仙逝,我等势必要回皇都请罪,恐怕还有性命之忧,还望大王子为我等上书求情一二”。
那羌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焱雀一脸焦急的匆忙进来,见他在内便驻足不语,那羌也是有眼力见的人,便起身告辞,刚出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高仓巍惊诧的声音,“当真未死?”
那羌大惊失色,立刻驻足静听,但帐篷里说话声音含糊,他只断断续续的听见“未死……天黑……去找”这几个词,突觉有人急速靠近,抬眼发现是一脸沉重的太子师和苏一心,向来沉稳的太子师看见他在帐篷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举止竟有些局促,那羌道:“太子师大人,出了什么事?”
薛赋惜磕磕巴巴道:“无事,侯爷传我来商量明日回程的安排,大王子有何事?”
那羌道:“本是来挽留的,奈何侯爷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多做阻挠,大人快进去吧,别叫侯爷等急了”。
薛赋惜点了点头,随着苏一心进了帐篷,那羌在帐篷外静听,帐篷内窃窃低语听不分明,那羌紧抿着嘴唇离去,帐篷的帘子掀开一丝缝隙,两双明亮的大眼睛透过缝隙盯着他的背影,确认他远去,白猫蜜儿漂浮出帐外,虚无的灵体浅淡得似一阵烟尘一般,往那羌消失的方向跟去,焱雀和苏一心缩回帐篷里,焱雀笑道:“先生若不入仕,倒可以考虑做个戏子,方才那一番表现浑然天成,我若不知情,只怕也要被先生骗到”。
薛赋惜喝着茶,笑而不语,苏一心道:“现在我们知道公主未死的风声已经透出去了,他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盯紧他,他自会带我们找到公主”。
焱雀道:“按我的猜想,公主和战鸽是大煌人士,肤色样貌在北漠过于显眼,呆的时间长了也容易暴露,我们还没有出大漠之前,她们最好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轻举妄动,大王子一定会替她们遮掩,所以就会用某种隐晦的方式和她们保持联系,顺藤摸瓜自然就能找到她们”。
高仓巍道:“陛下的意思,是只确认她们平安,你们能明白吗?”
焱雀,苏一心齐声道:“能”,薛赋惜点了点头。
静候了一日,直到日落时分,薛赋惜回到自己马车上,在他举步登上马车前,焱雀喊住他,“先生,夜里我和苏一心去就行,不必劳动薛大公子”。
薛赋惜转头看她,柔声道:“我明白你不愿我再涉险,也不愿连累兄长,但我是大煌的臣子,送亲队伍的一员,确保公主平安也是我的使命,我也是你们的先生,虽然我不能亲力亲为,仍可以拜托兄长对你们照顾一二,你不用过多担忧”。
焱雀道:“那……我在这等着他,我把情况跟他说清楚”。
薛赋惜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焱雀看着沙丘上缓缓沉下的落日倒影在海子平静的水面,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丝阳光没入黄沙,薛衍墨掀开帘子,看见守在马车旁的焱雀,愣道:“郡主,这是干什么?”
焱雀道:“有事同你说”。
薛衍墨下了马车,听焱雀把事说了一遍,薛衍墨“啧啧”两声,道:“赋惜可真会给我揽活,你们个顶个的厉害,郡主前两天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哪用得着我照顾”,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觉得没那么肿也没那么痛了,摸脸的手还有些许黏腻,立即就明白是上过药了,悻悻的放下手,却听焱雀道:“你不愿意?”
她语气柔软,倒给薛衍墨弄得有些许不自在,夜风裹着从海子上空席卷来的潮气吹过脸颊,薛衍墨道:“也不是不愿意,反正我也没事干,总让我先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今夜又是个好天气,薛衍墨饱餐了一顿,和焱雀并肩在篝火旁坐着,焱雀盯着漫天繁星,兴致盎然的开始说起一些她小时候听过的故事,薛衍墨慵懒的听着,但是这些故事一听就是胡编乱造的,忍不住嘲笑道:“你这都哪儿听来的,牛头不对马嘴”。
焱雀道:“你这么说,定都侯听到会很不高兴的,这些故事,他也费心编了很久,他自己也说了,虽然漏洞百出,但是发人深思”。
薛衍墨好奇道:“哪里发人深思?还请指教”。
焱雀叹了口气,“我琢磨这些故事多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发人深思,恕不能指教”。
二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夜深,焱雀回到高仓巍的帐篷,薛衍墨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一切都无比正常,篝火渐熄,扎营地除了来回巡逻的北漠武士,其余人都似已陷入沉睡,苏一心本在高仓巍的帐篷里闭目养神,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虚空中渐渐浮现白猫蜜儿的身形,蜜儿轻巧的落在他肩膀上,百无聊赖拨着烛火的焱雀坐直了身子,苏一心道:“蛇”。
焱雀呲牙道:“蛇?”
苏一心点了点头,“刚才大王子的帐篷里,放出了一条沙蛇,应该是去报信的,蜜儿对蛇做了标记,我们顺着蛇……”,苏一心话说到一半,看见焱雀脸上惧怕的神色,突然想起她在深山密林里的恐怖经历,立即道:“我和先生去,你呆在这里”。
焱雀甩了甩头,道:“不用,小蛇而已”。
苏一心道:“不要勉强自己”。
高仓巍对焱雀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蛇怕火光”。
焱雀点头,道:“走”。
焱、苏二人摸黑来到马车旁,还未等有所动作,薛衍墨便率先掀开了车帘,竟似已等他们多时,三人趁夜色避开巡逻队,翻过沙丘,走出了一里开外,只见三匹马静默着伏卧在沙漠中的骆驼刺丛旁,苏一心并指于唇边默念了一句,三匹马睁开眼睛,甩了甩马鬃,这是他下午偷偷牵出来施了沉眠术的马,白猫蜜儿在苏一心肩上蹦蹦跶跶指着方向,三人上马,由苏一心打头往黑暗中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后,三人停在一处沙漠中的客栈外,客栈破败,远望时仍有星点光亮,离近了却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苏一心手一挥,三张光符亮起,映得三张脸阴森惨白,像三只天地间游荡的孤魂野鬼,焱雀吐出舌头凑到薛衍墨面前,阴恻恻的道:“怕不怕?”
薛衍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用手半掩着嘴巴低声道:“我最喜欢女鬼”。
焱雀从他身边蹦开,苏一心回头望了二人一眼,道:“小心”。
三人在蜜儿和光符的指引下走进栈,客栈年久未修葺,牌匾上的字迹都已模糊不可辨,客栈的院里有一口水井,焱雀往下瞧了瞧,光符随着她垂头落入井里,映亮了干枯杂乱的井底,想来这个客栈荒落与这口井的枯竭有关,苏一心喊了一声,焱雀抬头,光符从井里飘起来继续浮在她面前替她照亮前路,焱雀走到苏一心身后,和薛衍墨并排站着,苏一心呼出一口气,缓缓推开了客栈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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