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震惊站在门口，张着嘴说不出话。
慕南赶紧把衣襟拉好，从沈鹤羽身上起来，“师师师师姐，你怎么来了？”
慕兮扯着慕南到旁边质问：“两个月没见，你出息啦，居然……这个男的是谁？”
“是你师弟媳……”
得了吧，什么师弟媳，师弟夫还差不多！
慕兮痛心疾首。
她的师弟啊，从小惊尘绝艳仙音缥缈一手带到大的师弟，还没学会拱白菜，出门一趟被猪拱了。
慕兮挠门，内心抓狂。
慕南把她的手抠下来：“师姐你没事儿吧？别抠了。”
师弟还是心疼她的。
“你把门都抓出印子了，这是他们太虚观的产业，坏了要陪的。”
什么？！
慕兮大叫一声：“慕北，你变了！你都不爱师姐了！”
慕南沈鹤羽同时一愣。
慕北？
慕南想完了，原主都不叫慕南啊，这下咋办？
沈鹤羽则想他的失忆症居然如此严重，名字都没记对。
慕兮见两人都发愣不说话，拍了慕南头一下：“说话呀，别看着我装傻。”
慕南作势装晕，连连退几步到床边一屁股坐到沈鹤羽身边，嘴里嚷着：“哎呀，头好疼，我又失忆了，你们都是谁啊？”
戏太浮夸，慕兮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真的是我师弟么。”
她师弟，仙居头一号高冷小仙君，怎么是这幅蠢样子。
沈鹤羽适时插话：“咳咳，他之前失忆了，所以才……”
“失忆？！”
……
“这么说，我让你出来历练那天就失忆了？”
慕南拼命点头。
慕兮斜眼瞥沈鹤羽：“然后就碰见他了？”
慕南有点底气不足地点头。
他这算不算被迫出柜啊。
慕兮又问：“那你现在什么都没想起来？”
“就想起来一些法术，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你看我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哈哈哈。”慕南打着哈哈。
妈呀，还有比记错名字更尴尬的事情吗。
“但是性格也差太多了吧，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子。”
“那我都不记得原来什么样子了嘛。”慕南扮起可怜，双手托脸，“师姐就当我原来也是这样吧！”
噫！
怎么办，装可怜的师弟有点可爱诶！
慕兮其实比她师弟要小两年，奈何慕北入门晚，又是从小看谁都不顺眼的傲气模样，慕兮最喜欢逗他叫自己姐姐，看着慕北一脸不服气却还要喊她师姐的样子最好玩了。
慕兮不说话，慕南内心还是非常紧张的，毕竟占了人家的壳子，总要尽到一些职责。
可是他实在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是穿越的，搁大荒这种背景，如果知道他不是慕北，还不直接拖去太虚观驱鬼驱邪大全套？
然后慕南意识到，这事他也没跟道长提过，哪怕他们决定了在一起。
要不要跟道长说呢？
慕南心虚地看了沈鹤羽一眼，后者回他一个微笑。
慕兮清清嗓：“失忆的事先不提，我这次来，一是找你玩；二，玩够了带你回去见师父，师父还要问你有关历练的事儿呢。”
慕南马上说：“那我要等等，他伤好了我才能走。”
慕兮狠狠剜了他一眼。
看你这个不值钱的样子！
又剜了沈鹤羽一眼。
就凭你也想拐走我师弟？
沈鹤羽不由得紧张，上身坐直。
慕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开始赶人：“那师姐你先去玩吧，到时候我会回去的！”
“我不，”慕兮一跺脚，“我要留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
说完在房里到处转，转到对面慕南的房间，把包袱一扔：“我就睡这里吧！”
“好呀好呀。”慕南回到沈鹤羽那边，关好房门。
慕兮：？
哪里不对劲？
晚饭时分决明和商陆从外面回来了。
商陆看见慕兮，习惯性地想调戏一下，刚喊了句小美人，决明就咳咳两声外加送了个白眼，商陆就不说话去端菜了。
慕南看得一脸莫名，偷偷跟沈鹤羽说他们两个好奇怪，沈鹤羽也小声回道他们最近就是这样的，好几天了。
两人头挨着头说悄悄话，慕兮也假咳两声，还不快去给师姐盛饭！
总之，餐桌气氛，很微妙。
慕兮在木渎这几天，想尽办法搅乱两人的独处时间，为难沈鹤羽，又眨着那双无辜的杏眼跟慕南扮可怜：“师弟以后要嫁人了，哪有空来看师姐呜呜呜呜。”
偏偏沈鹤羽又受了伤，挣不了表现，暗自着急上火，伤口恢复得缓慢。
慕南看得也着急，干脆对慕兮说：“师姐，你不要再为难他了，大不了我不回去，你换个人当师弟。”
慕兮：“你宁可叛离师门，也不离开他？”
慕南：“是！”
慕兮：“你你你……”
慕南：“他的伤是替我挨的，总之，我不许你欺负他！”说完关门，把师姐挡在外面。
沈鹤羽自然都听到了，反过来劝他：“师恩重如山，不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慕南破罐破摔：“我才不管重不重的，我就是不能让人欺负你。”
他本来就不是慕北，又不是他的师父师姐，有什么大不了！
可道长是大荒土著，在他的思维里很难理解这件事吧，说不定觉得自己很过分。
慕南又想到自己的秘密。
要不要说？
沈鹤羽精神实在不好，有些气馁地说：“怪我，我这副样子实在不入眼，如果我再厉害一些，就——”
“不是的，不关你的事。”慕南打断沈鹤羽的自怨自艾，站起来转了两圈，回到沈鹤羽面前，握着他的手，“阿羽，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对别人说。”
慕南十分郑重，沈鹤羽自然认真应答：“嗯，你说。”
慕南又去看窗外门外，确定没人了，才吐出实情：“我确实不是慕北。”
沈鹤羽难以理解。
慕南接着说：“在我的世界里，大荒是一个游戏，呃……你理解成话本？我们看大荒，就像看话本，是另一个世界。我在那个世界是个普通学生，但不学法术。遇见你那天，就是我刚到大荒的时候，至于我为什么会来，那就不清楚了。”
沈鹤羽静静消化慕南说的每一个字，半响，他才开口，嗓音嘶哑：“所以什么失忆……”
慕南为难：“不完全算骗你的吧，我确实没有慕北的记忆。”
所以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慕南偶尔很灵光，偶尔懵懂，偶尔和决明说一些奇奇怪怪他听不懂的话，看来都是他那个世界的话。
“决明也……”
慕南点点头。
沈鹤羽苦笑：“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慕南赶紧说：“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你们太虚会驱鬼，我不敢说。”
这件事给沈鹤羽带来的打击似乎很大，他闭上眼，回忆那天慕北看他的神情：“如果我一直不知道，就会像那天一样……假如慕北回来不认得我，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去哪儿找你，那我们是不是……”
沈鹤羽没往下说。
慕南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他和慕北还会对调，或者各归各位，彻底不换回来，他和沈鹤羽将永远错过，而沈鹤羽永远被蒙在鼓里，当一个被抛弃的人。
慕南明白却无法解决：“这个我也没办法，我不知道有什么契机。”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告诉我。”沈鹤羽勉强笑一笑，“起码在你真的离开那天，我知道为什么。”
“我……”从没见过如此灰心的沈鹤羽，慕南嗓子似乎被什么卡住，说不出话。
沈鹤羽拉起被子：“我累了，想睡觉。”
慕南只好悄悄离开房间。
他想了一夜，关于穿越、去留、他和沈鹤羽。
现实那头有他的家人、朋友，可大荒也有他的朋友，和未来的家人，无论离开谁，他都会舍不得。
但是……可是……
慕南灵光一闪。
可是这事他说了不算啊！
本来就是穿越大神开的小玩笑，他决定不了去留，当然要想办法及时行乐，难道要为了不一定发生的事纠结吗。
于是第二天一早，送到沈鹤羽面前的除了早餐，还有一叠厚厚的纸。
慕南超级理直气壮：“你，把上面的信息全部记住。”
沈鹤羽：“这是……”
慕南一页一页念给他听：“慕南，男，身份证号码2106……XX大学，手机号码□□号码……火灾拨打119。”
他把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所有联系都写出来了，还无比贴心写了阿拉伯数字和大写汉字的对照版。
就是字迹不佳，歪歪扭扭，费纸甚多。
慕南得意拍拍那叠纸：“假如万一我回去了，你就想办法去找我，带块金子，这是硬通货。”
沈鹤羽说不出现在他心里是什么感受：“慕南……”
慕南上前抱住他：“我知道，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我不舍得离开你，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要保护我，我想，如果我的头不再受伤，应该就不会离开了吧。”
沈鹤羽低声道：“真的吗，你不想回你的世界吗，平时看你和决明说的，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世界。”
慕南：“有意思，但是没有你啊。”
沈鹤羽明白了慕南心意，轻轻拥住他，“我知道了，我会为了你快点好起来。”
晚上，慕南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现实用功读书，顺利毕业，有了不错的工作，成了爸妈理想的“别人家孩子”。
和室友依然联系……嗯？好像还住在一起？
早上照镜子，他现实的样子和慕北的样子逐渐重叠。
慕南迷迷糊糊翻身，脑袋蹭了蹭沈鹤羽：“道长……”
沈鹤羽：“嗯？”
慕南闭着眼想了一会儿，说：“我好像不用回去了。”
沈鹤羽：“……嗯？”
慕南：“嗯，不需要我回去了，我留在大荒陪你。”
就在慕南以为沈鹤羽睡着的时候，对方牵住他的手，十指交握，在他额前一吻：“谢谢你。”
慕南傻笑，安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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