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莺莺在冀望身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冀望哥哥,你干嘛呀,言老师他……噗,言老师他就是受了点伤,虽然很搞笑……你也不用这样盯着看吧?”
李莺莺说话时一只手虚掩着唇,忍笑似地抖着肩膀看着冀望,可冀望却如同一尊石像,整个身体连一点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李莺莺不高兴冀望的反应跟她预想的不一样,突然停下笑声,冷着脸问:“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冀望其实不是情绪那么丰富的人,跟冀遇光的性格相反,他天生没那么敏感,也没那么圣父,今天坐在这儿的要是别人,就算是当着冀望的面被打得头破血流,冀望也未见得会多看一眼。
李少昀曾经当面评价过冀望,说你这种人在外人眼里往好了说叫不爱管闲事,往坏了说叫没有人性,要不是哥们儿了解你,也得离你远远的。
冀望当时不置可否,不是他大度,是他觉得这个评价其实没错,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冷漠的。
对于冀望来说,别人的生死好坏向来与他无关,只是可惜,言以岁不是别人。
从冀望第一眼见到他开始,他就从来没是“别人”过。
不管是李少昀还是李莺莺,此刻都只能看见冀望一个破门而入的背影,只有言以岁能看见冀望那张可怖的脸。
他原本做好了准备,可亲眼看见冀望即将被爆发的情绪吞噬后,所有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冀望几乎压不住周身煞气,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凶猛雄虎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咬破敌人的喉咙。
冀望看着言以岁嘴角那个最为明显的伤口,须臾,突然放开了绷起青筋的手。
言以岁知道冀望是要走,情急之下没做多想,直接开口叫了一声:“冀望……”
冀望一怔,瞬间停下动作重新看向言以岁,他怀疑自己因为暴怒产生了幻觉,否则言以岁怎么可能用这样的语气叫他?
“我可以跟你解释。”
好在这一次言以岁没让冀望失望,他不但没在冀望回头的瞬间藏起情绪,相反,言以岁迫切地将它展现在了冀望眼前。
——示弱。
言以岁在跟冀望示弱。
要不是无论李渊怎样折磨言以岁,言以岁都没发出过这样的声音,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论言以岁现在说什么,冀望都会立刻去找李渊。
但言以岁总是知道怎样能让冀望心软,他甚至不需要用身体拦住冀望,只是看着冀望,冀望就一步也走不开了。
“什么解释,解释什么?”大概是当着言以岁的面没得到冀望的回应这件事让李莺莺下不来台,她咬着牙,直接起身站到冀望身边,揽过了冀望刚刚扳过言以岁肩膀的那只手,“冀望,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在问你话!”
冀望手臂僵硬,一动不动,他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压住想去报复李渊的情绪,此刻留给李莺莺的只剩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字:“滚。”
李莺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眼睛一瞪,问:“什么?”
冀望对李莺莺的耐心到此为止,他抽回手臂,不再回应李莺莺的任何一句话,只死盯着言以岁,说:“出来。”
李莺莺原本是觉得被驳了面子很尴尬,但冀望一叫言以岁出去,她又做贼心虚,兀自推测出前因后果,随后凶狠的目光陡然朝言以岁看去。
从在屋里听见李莺莺叫冀望名字的瞬间,言以岁就没想着今天能把这事圆过去了,他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思,不久前甚至质疑了一次“自己已经心虚的这么明显了,冀望为什么还不进来”。
按言以岁原本的打算,这场闹剧妥善收场的可能性不大,最终李少昀和李莺莺会在冀望的失控下知道自己跟李渊的事,接下来震惊辱骂丢书赶人,最后以收不到今天的补课费为结局,顺利结束在李莺莺家的任教期。
言以岁甚至想好了事后如何把这个过程添油加醋地告诉李渊,他会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对李渊说:“满意了么?下次继续打在我脸上,打得再重点儿,说不定人家不止退课,还会报警。”
届时李渊考虑到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事实,今后动手前应该都会想起言以岁的这句话。
李渊今天动手是一时冲动,但言以岁向来事无巨细,未雨绸缪,他在顶着这张脸敲开李莺莺家的房门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包括李莺莺的那句“天呐!李少昀,快来看他的脸!”,一切全在言以岁的预测之中——
唯独冀望是个意外。
知道冀望就在屋外之后,言以岁第一时间想出了两种能让冀望在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下顺利回家的方法,这其实不算太难,言以岁只要发条短信,说些让冀望受用的话,比如“你现在回去,我下次免费给你加两个小时课”,冀望一定立马照做。
之后只要等伤口淡下去再去见冀望,今天的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言以岁的人生里。
言以岁确实已经准备这样做了,可谁知,就在言以岁编辑完短信,准备发送的前一秒,李莺莺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指着言以岁的脸说:“你还是别讲方程式了,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儿吧,我太好奇了,人怎么能被打成这样啊?”
言以岁微微垂眸,片刻后从容一笑,删除了准备发送的信息。
等冀望进来送水果的时候,言以岁故意侧过身子,让冀望看出自己的抗拒,以冀望那个脑子,明明立刻就能察觉出不对劲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冀望居然在放下西瓜后直接退出了房间。
所以言以岁有点儿生气了。
但他现在又好了,因为他听见冀望叫李莺莺滚。
此刻,言以岁看见李莺莺那个凶狠的目光,立刻配合着李莺莺心虚的脸,用一种事情败露的语气说:“抱歉,冀望知道我们的事了。”
李莺莺眼珠本来就大,一瞪起来更显诡异,她像是怕冀望不站在自己这头似的,立刻重新抓紧冀望的胳膊,扬声道:“我们的事?我们什么事?冀望哥哥你别听他乱说,他肯定是脑子被打坏了,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我根本连他的手机号都没有!”
李莺莺威胁地看着言以岁,露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坏”,她眯了眯眼睛,似是在警告言以岁想好接下来要说的话。
言以岁没法扬唇,只能在心里默然评价:坏则坏矣,可惜蠢透。
“你让我拍衣柜的事……”言以岁目的明确,继续保持着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低声说,“他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言以岁的戏已经演足了,接下来只看冀望配不配合。他要是愿意配合,就能顺利把眼下这个情况说成是“冀望在得知言以岁跟李莺莺私下交易自己的**后一时失控,踹门报复”,但他要是不愿意配合……
言以岁目光垂下去,神色略带倦意,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言以岁懒得想了。
李莺莺一听这话,眼中凶狠尽显,她狠狠剜了言以岁一眼,而后挂在冀望的一条胳膊上,撒娇说:“不是的,是言以岁知道我喜欢你,故意偷拍你的照片卖给我……是他想利用我赚钱,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冀望哥哥,我为你花了好多钱呢。”
冀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在李莺莺开口后,言以岁脸上闪过的那抹揶揄之色,他后牙一咬,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吼了声:“滚!”
这一下没收好劲儿,直接把李莺莺推远了两米,李少昀看见李莺莺踉跄几步,终于后知后觉地从沙发上走过来,问:“冀望?”
李莺莺踉跄两步,拖鞋都被带掉了一只,她整张脸瞬间爆红,不可置信地指着冀望问:“你敢推我!?”
冀望没管李莺莺,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只在言以岁身上:“我说最后一遍,跟我出来。”
话说到这儿,言以岁知道,冀望已经忍到了极限,再不照着他的话做,遭殃的恐怕是自己。
李少昀拉着不住往冀望身上扑的李莺莺,哑着嗓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莺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一巴掌挥到李少昀身上:“你有病啊!你拉我干什么,看不见是他推的我么!”
李莺莺的书房在李少昀进来后瞬间被分割成了两个战场,一边是“受尽委屈”的李莺莺和不明真相的李少昀,另一边是虽然目光像是要去杀人但目前还没实施任何行动的冀望,和目的达到后漠然起身的言以岁。
言以岁没带任何东西来,也不用收拾,起身后直接对李少昀和李莺莺说:“今天到这儿吧,我先走了。”
不等任何人回应,言以岁直接侧身走出冀望和李少昀之间的那道空隙,冀望随后转身跟上。
李少昀一只手抓着李莺莺,另一只手虚拦了下冀望:“你给句话,我信你。”
冀望目光凶狠,停了半步。
话是肯定给不了了,冀望想起李莺莺嘲讽言以岁的短信和刚才那几声猖狂的笑,没动手就是给足了李少昀面子。
李莺莺气得发抖,眼泪成串地往下流:“你这个废物,别人打我你都不帮我,我要去告诉妈!冀望你站住,你去哪?你给我说清楚……”
直到冀望摔上李少昀家的大门,李莺莺的声音才彻底消失在耳边。冀望一身煞气,看着站在大门外的言以岁,咬紧后槽牙,狠狠道:“跟我过来。”
冀望上次坐这栋楼的电梯到顶层还是半年前,李少昀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的时候,那时天台正在施工,大门没封,两人进出都没人拦着。
但现在天台的门不但上了锁,通往天台的楼梯口还被两根木棍交叉拦了起来,冀望只感觉胸口被一股力量顶着,再不发泄就要爆开,他一脚踹断木棍,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眼瞅着又要对铁门下脚,言以岁不紧不慢,拉了一下冀望的衣服后摆,说:“让开。”
这一下动作其实很轻,按理说不该对冀望造成任何阻碍,毕竟暴怒中的雄虎是不会因为被狐狸扫了一下尾巴就停止觅食的,它们顶多会停下动作,将狐狸抓过来一起吃掉。
……除非那只狐狸长得像言以岁,而那只雄虎姓冀名望。
冀望给言以岁让出位置,并亲眼看着言以岁用从兜里拿出了一根铁丝。
天台的门被推开后,瞬间扑面而来一阵凉风,这时是下午六点二十分,但北方的三月末,这个时间的落日余晖早就融进了夜里。
四十三层楼顶漆黑一片,两人刚一走进天台,冀望就回手关上了铁门,“砰”的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终于在言以岁耳边炸开:“怎么回事?”
言以岁垂了下眼皮,没有回答。
冀望忍到极限,一拳砸在铁门上:“说话!”
言以岁还是没说,但几秒后,他抬手拉下衣领。
远处观光塔的射灯正好照过两人,霎时间,言以岁被灯光照亮,接着,一道可怕的……真正能要了言以岁命的暗红色勒痕就出现在了冀望眼前。
拟动物的话是老虎X白狐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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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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