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见

神思恍惚间,不知不觉马车又停了下来,昭己猜测应该是到王宫了。

鸟俗来下马走过来,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苏侯女,马车只能走到这。”

昭己点点头缓步走下马车,一动起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腿有点软,使不上劲。

越十分机警地扶住她,待稳稳落在地上,昭己这才好奇地打量这王宫,大商的心脏所在。

此时马车正停在一座狭长的木桥边,洹水静静地从桥下流淌,将整个王宫温柔环绕。

岸边种满荆棘一类的植物,倒刺隐在绿叶与白花下,荆棘丛中每隔几步就有一座小小原始的烽火台,三三两两的士兵正在台上站岗。

不远处以王宫为中心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犹如众星拱月。

鸟俗来正和桥边的士兵交谈,见昭己走过来,便转身对驭手说道:

“你们在此等候一二,带上王给你们苏侯的礼物便可回去复命。”

“是。”

驭手和侍从们把马车上的物什卸下来交接,鸟俗来并不把这些来自有苏国的奇珍异宝放在心上,随意点了个士兵清点礼单就领着昭己和越走上木桥。

走过这座桥,便是走进史书了。

昭己回头望了望,天高云淡,河水潺潺,多么寻常的一天,她转身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历史的旋涡。

马车旁众人跪拜行礼,注视着昭己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愿起身。

走过木桥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大型广场,水磨石板整整齐齐地码成一个圆形,环绕着正中用黑色碎石铺就的玄鸟图案,广场上此时正围着一圈人,里头不时传来高声喝彩。

“王正在比试,苏侯女请稍等。”

鸟俗来见比试正进入白热化阶段,匆匆嘱咐一声,把他那金铜钺扔给站在圈外的侍从就急忙挤进了人堆。

昭己好奇地踮起脚尖,发现什么也看不见,她心里踌躇了一下,拉着越也挤了过去。

想想即将见到传说中的纣王,她未来的夫君,昭己不免感到好奇激动。

鸟俗来看到昭己跟过来了,连忙腾开一个位置,搬来座椅让她坐在最前排,好让她欣赏王的风采,自己则钻到另一边去了。

“蒙眼的便是王,拿刀的是师长鸟俗廉,大亚鸟俗来的父亲,来自东夷的勇士。”

周围有人听说她是有苏国的苏侯女好心介绍道。

商朝军队以师为编制,师长是高级武官,看来鸟俗父子深受商王信任。

昭己抬眼看去,场中两人打着赤膊正在比试,一人大概四十来岁,长得与鸟俗来有几分相似,只是身上布满伤疤,他拿着骨刀呈进攻状,步姿谨慎缓慢,不敢有丝毫懈怠。

防守方则更显年轻许多,用红布条蒙着眼,凝神专注。

风声凌厉,眼前一片黑暗,但他每每都能成功预测来刺的方向,进而反击,将鸟俗廉逼得节节败退。

昭己仔细打量着商王殷受,他确实如越说的那般身形高大矫健,像天空中的烈日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和炙热的光芒。

此时他轻皱眉头,紧抿双唇,几滴晶莹的汗水顺着他硬朗的下颌线滑落至大理石般匀称的肌理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连遭变故,昭己这会儿正心神不宁,蓦地看见那犹如天神下凡的身影,娇躯一震。

每日在冰冷阴郁的医院躺着,昭己从未见过如此的光热,她犹如一只扑火飞蛾不由得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便是我的夫君了!昭己暗暗想道,这脸,这身材,简直满足了少女心中对恋人的所有幻想!

昭己心里泛起的粉色泡泡并没有影响场中的激烈气氛,搏斗仍在继续,鸟俗廉抛了个刀花,改为反持,他围着殷受不断度步,时不时佯攻以此麻痹对手,而殷受微侧着头,仔细辨别着,未动分毫。

鸟俗廉不免失望,虽然时刻让殷受警惕也能消耗精神,但他自己的耐心也逐渐见底,他本就不是擅长持久战的人。

显然殷受也很清楚这点,越僵持他越显神色自若,静静等待着对手犯错的那一刻,那时就是他发起反攻的时候。

终于,鸟俗廉再一次佯攻的时候离殷受近了几分,他当下反应过来大惊,马上就要退走,但还未来得及撤步,殷受就欺身上前,右手双指为剑刺向鸟俗廉持刀的左肩。

鸟俗廉一个滑步避开这一剑,身形却未停稳,殷受一剑不中紧跟着手一转又是一剑跟上。

这一剑不可避开了,鸟俗廉咬咬牙,只好抬臂立刀挡住,临到刀前,殷受剑指却一分为二,改刺为夹,稳稳夹住刀面,同时左手立掌为刀,狠狠劈向鸟俗廉手腕,只听“哐当”一声,骨刀便掉落在地上。

一步退,步步退。鸟俗廉早慌了心神,处处是破绽,慌乱接了几招溃不成军。

殷受轻叹一声,收掌为拳,一拳砸在鸟俗廉胸口,鸟俗廉只得再退。

鸟俗廉好不容易重新整顿身形,挥拳迎击,却不想此处是陷阱,这一拳竟击了空,殷受扭过身子避开了拳风,错身而过的瞬间剑指稳稳停在鸟俗廉喉间。

鸟俗廉额角冷汗直流,只觉甘拜下风,抱拳跪拜在地直呼:“大王英勇!”

殷受爽朗一笑,摘下红布条,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跪地称赞,只剩昭己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殷受扫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她端坐在众人中间,犹如一只误入尘世,茫然无措的小鹿。

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身,殷受没有多看,在宫人的服侍下慢条斯理地穿上衣裳转身离去。

昭己还沉浸在那惊鸿一瞥,她以为布条下会是一双明亮炽热的眼眸,如同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一般。

然而恰恰相反,那是一双极为冷漠无情,傲视众生的双眼,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在一起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昭己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边,商王比她想象的要年轻貌美许多,也许是上天对她前世母单到死的补偿,她的初恋竟是商王!

作为一个颜控,她对殷受的外貌十分满意,一想到以后纣王对妲己的宠爱,一抹绯红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殷受走后众人也都叽叽喳喳地散退,有的讨论着若是自己在场上和王能过几招,有的则对她这个远道而来的苏侯女更感兴趣。

毕竟商王登基前并未娶女,大家都对谁家女会第一个嫁入王宫感到好奇。

听着这些议论声,昭己正不知何去何从时,一个约十五六岁,身材匀称,面容姣好,身穿白底红边宫服的宫女就来到她身边。

“见过苏侯女,我是任缨。王命我来服侍苏侯女,苏侯女舟车劳顿,请先随我回栖霞岛歇息一番。”

任是掌管王宫事务的女官,商朝人名一般是由官职和姓名构成,所以鸟俗来被称呼为大亚鸟俗来,或者鸟俗大亚,和后世的“李将军”同理。

而其他没有姓氏的人获得官职后就将官职作为了自己的氏,比如任、史、司空、司马等等。

直呼姓名在商朝人看来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一般只有在极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对方。

“栖霞岛是何地?”昭己不解问道,听起来似乎在很远的地方。

小剧场

初次见面

殷受刚从演武场下来擦拭汗水

昭己(兴奋):看这胸肌!看这腹肌!看这大长腿!这就是我的夫君!

殷受(哪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怎么?余的脸不好看?

昭己(羞涩):不敢和王对视

殷受: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昭己:要和王贴贴!

殷受(挑眉):现在换一个还来得及吗?

昭己(叉腰):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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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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