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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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挂钟指针只差最后一个扇形就回到新一轮循环时,卧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祁晗满身蒸腾的水汽,皮肤向外透着淡淡的粉,身上穿着去年田知源网购买大了收起来之后她自己都忘了在哪儿的oversize灰色卫衣,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短裤还是扛他回来那天她去药店买药路过服装店特价甩卖花三十五个星币买的那条,长度刚好盖住膝盖。
田知源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现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一脸微妙。
祁晗出来了,田知源这才起身准备进房间去洗漱,半路却被拉住手腕截住去路。
青年桃花眼里泛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神采,他一身扑人的凉气,但脸颊又泛着诡异的潮红,嗓音带着哑:“你不打算说些什么?”
田知源欲言又止半天,才抬头看着他真诚建议道:“要不你还是睡沙发吧,我睡相不好,你每天早上都……的话,纵欲伤身,养伤的话,禁欲点好得快。”
女人的脸孔细嫩秀气,她身材纤细,甚至有些瘦弱,卷发披散着,齐刘海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极清亮的光采。
光看这张脸,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她是个Omega。
祁晗反应过来田知源以为他在浴室里面做什么,他只是讨厌身上有别人的气味,所以才去洗澡,没想到被她认为是在做手工,当即气了个倒仰,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火气更旺了。
“昨晚是你先越线的。”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让你睡沙发了?是你自己不听我的,非要睡我的床。”
“我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各睡各的。”
“但是睡着了之后的事我也没办法控制,我之前都一个人睡,随心所欲的,你理解下嘛…”
话说到一半,田知源突然眼睛一亮,一手握拳捶在掌心:“我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你说。”
祁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但心里隐隐觉得她那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田知源自认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主意,双眼放光的盯着祁晗,想从他脸上找到惊喜赞同的情绪:“我白天上班,那你白天就睡床补觉,晚上我睡床,你在客厅玩,咱俩互不打扰,这样都能休息好了。”
“我在养伤。”
田知源也觉得让病人作息昼夜颠倒不太好,沉吟三秒犹豫提议道:“要不今天晚上再试一次?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越线。”
祁晗呵呵一笑,把昨天晚上田知源假笑着对他说的话还了回去:“你最好是。”
田知源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刚往房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撤了回来,抬手摁在祁晗脑门上,果然是烫的。
她就说总觉得忘了什么,这人身上都是利器伤,那天晚上在黑诊所处理伤口花了她不少钱,昨天今天又连洗了两次澡,伤口不感染发炎才怪。
“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祁晗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惊:“你说什么?”
祁晗不配合,田知源就动手自己掀。
要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他死了,她又得重来一遍,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再重复一遍为了房贷打几份工的日子!
祁晗攥住她的手腕,控制住她不让她动作,看着莫名着急的田知源:“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谁让你洗澡的?你知不知道给你治伤花了我多少钱,谁让你洗澡的?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田知源着急她的任务,祥林嫂似的念叨着为什么要洗澡,但落在祁晗耳朵里又是另外的意思。
祁晗沉默几秒,拎起衣摆脱掉了身上的卫衣。
Alpha身形挺拔,宽肩窄腰,肌肉不算夸张,反而恰到好处,线条流畅自然,包着纱布的地方已经渗出血色来了,再加上他现在发烧的症状,一想到等会儿估计又要被黑诊所狠狠宰一笔,田知源就气血上涌。
“我服了啊啊啊啊啊啊!!!!!”
田知源冲进卧室找了件外套披上,在抽屉里找口罩的时候大叫了一声让祁晗穿上衣服,出来时把口罩扔过去让祁晗戴上后风风火火的扯着他出门。
*
两人在微亮的天色里敲开了黑诊所的门。
医生还一脸惺忪睡意,见到田知源的打扮时有些意外:“快请进。”
诊室里面田知源臭着一张脸,双手抱臂站着,看医生用镊子揭开纱布,祁晗的伤口处血肉模糊的一片,伤口被水泡过,边缘泛着白。
医生说要重新处理清创,胸口那处还得做个小手术,再住院打点滴观察几天。
田知源只领会到了医生这句话后面代表的价格。
一个月工资。
田知源两眼一黑,差点脚底一滑摔了下去,但看着半空中悬着的面板只能咬着后槽牙去付钱了。
祁晗被推进手术室之后,田知源坐在手术室外的不锈钢长凳上,打开终端后习惯性看了眼邮箱,注意到有公司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说,那个实习生的alpha未婚妻已经向法院撤销了对她提起的诉讼,让田知源明天就回去公司上班,继续负责新项目的设计图,还给她补发一笔四位数的奖金。
田知源一身睡衣,打着哈欠在社交软件聊天框里给快餐店的老板发消息说要辞职。
全息模拟厅那处的工作田知源没辞,那里的工作时间比较活动,而且一周只需要去两三次,上班时间基本都在晚上,田知源完全可以忙的来,那儿挣得比去地下城拉琴赚的多,而且除了能赚一些贴补家用的钱,还能借此机会多接触接触她感兴趣的全息设备舱。
可谓两全其美。
田知源顺带把拉琴的活儿一起辞了,每个周末都要跑地下城那么远的地方去,来回折腾死了,有了能替代它的兼职,也就没必要坚持下去。
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结束了,推出来的时候祁晗麻醉药性还没过,护士送到病房后给他输上液,向田知源叮嘱了几声注意事项就离开了病房。
田知源展开一边的陪护椅坐下,看了一会儿滴注就犯起了困,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祁晗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因为漏雨布满霉点的天花板。
这是个逼仄狭小的房间,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难闻的消毒水味,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祁晗转头看过去,田知源裹着灰色卫衣外套躺在陪护椅上,脚上还穿着家里面的粉色凉拖,露出涂了黑色指甲油的脚趾。
祁晗还是很奇怪,他们从前素不相识,为什么田知源要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相识很短,田知源救他的动机也很奇怪,但经过今天,祁晗能再次确认,这个Beta对他不构成威胁。
田知源本就睡的不太熟,甫一听见祁晗有动静,她就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随后搓着眼睛问了句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得到他的回答后又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困得要升天了。
祁晗看着眼中翻起泪花的田知源:“回去休息吧,这儿我自己可以。”
田知源闻言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话,又打着哈欠走出去,声音都含糊不清:“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洗漱一下,等下给你带饭来,你先休息,我会跟护士说让她时不时来看一眼点滴,你放心睡就是了。”
“知道了。”
“走了,拜拜。”
门关上,那一缕女人身上的淡香还残留。
*
下午快一点的时候,田知源才进了病房,拎着装着姗姗来迟的午饭饭盒。
女人穿了条米色的及膝裙子,裙子外又穿了件灰色小开衫,斜挎一个红色小包,化了淡妆,由内而外的容光焕发,和上午交医药费时的黑脸包公判若两人。
田知源给祁晗架起小桌板,把饭盒放上去,在祁晗想要打开饭盒时双手按住。
“给你个机会,问问我有什么好事?”
“有什么好事?”
祁晗靠在床头,腰后垫着枕头,额发温顺垂下,闭眼笑了下,配合她道。
“我明天就官复原职回去上班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点单点出腱鞘炎了。”
田知源笑起来,酒窝甜蜜,看得人也很难不被她的开心感染,祁晗眼中也有笑意:“恭喜。”
“吃饭吧,我今天特意做了两个好菜庆祝!”
田知源拆开饭盒,两个菜两个饭还有一盒汤,把筷子递过去给祁晗。
祁晗接过筷子,吃了口米饭:“你也还没吃?”他还以为她来这么晚是吃了才过来的。
田知源夹了个鸡翅到祁晗碗里,又上下碰了碰筷子,发出脆响:“怕你病中敏感,一个人吃饭孤单寂寞,陪你一起吃,贴心吧?”
停职被撤销,还给发了奖金,田知源下定决心今天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祁晗出身联邦四大财团之一的祁氏财团,父母是商业联姻,多如胶似漆算不上,和睦融洽还是有的。
财团继承人是他哥祁曜,祁晗此行来科燠星也是为了帮祁曜拿到卡尔玛经济犯罪的证据,彻底让董事会那帮人对祁曜服气。
祁晗小的时候祁家父母就忙着事业,但那时候有祁曜陪着他,也不算孤单。
祁曜离开首都星去读书后,祁晗渐渐就只能一个人吃饭,到后面都习惯了,田知源突然提起怕他一个吃饭孤单所以陪他吃,难免有一瞬间的短暂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点头:“贴心。”
祁晗咬了口鸡翅,酸甜口的,意外还不错。
田知源吃饭向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和人坐一起吃饭她不喜欢保持安静,把两道菜都给祁晗夹了一遍,又介绍了下菜名和做法。
她和祁晗并不熟,对彼此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原著田知源没看过,面板也没给她看过,她也就只知道个简介和书名。
祁晗对她来说,算是一个从新开始接触的人,原著男主只是他的一个身份牌而已,当纸片人真正出现在眼前,产生了交集,赋予意义后就很难将他跟真人区分开。
田知源不想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尴尬,住同一个屋檐下融洽些自然很好,要是和他能交上朋友更好了,以后她有什么事儿还能找他帮帮忙。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明天下午输完液就能出院,我明天尽量早点下班来接你……”
祁晗看着拿起勺子往汤碗里放的田知源,已经到喉头的不用来了被他咽下去,换了个回答:“早点过来。”
田知源把汤碗推到他面前:“试试,今天的蛋花汤调味刚刚好,鲜得嘞~”
祁晗放下筷子,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喝汤。
田知源垂眸注视着青年那张漂亮温吞的脸蛋。
本以为是那种挑剔傲气的大少爷,结果还挺好养活,就是有点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只希望他走之前从指缝里漏点星币给她,这医药费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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