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蓝卯时便起床了,在院子里练枪。
秋日的早上很凉爽,身上都没怎么出汗。
金珠瑞兴端着各种盥洗用具,在抄手游廊上过来,停在了主屋门口。
最近丰乐楼的小窗口又出了新花样,买一份儿桂花米糕,赠一枚精巧的绒花。
金珠跟瑞兴鬓边都戴着绒花,桂花米糕都给唐怀芝吃了。
金珠曲起指节,在门上轻扣了一下。
不一会儿,门在里面开了条缝儿,宝庆一见是她俩,轻轻推开门,打着哈欠出来了。
金珠跟在后面进去,把水盆放在外间的盆架上,小声问他:“少爷还没起呢?”
宝庆往里看了一眼,床幔遮得严严实实,“没呢,还得赖会儿。”
瑞兴看了一眼时辰,“该叫起来了,今儿要行拜师礼呢。”
今儿要开学,昨晚上,唐怀芝兴奋到半夜,跑罗青蓝房里赖着人家说话。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又被罗青蓝抱着给送回来了。
宝庆把要穿的国子学校服检查了一遍,看看时辰,决定还是得去叫。
“少爷,”他走到床边,隔着床幔轻唤,“起床啦!”
唐怀芝可太讨厌听见这三个字了。
尤其是这种没睡醒的情况,小脾气上来了,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不起!”
宝庆又加大了点儿声音,“起吧,少爷,该上学了。”
唐怀芝抱着小枕头,把脸埋进枕头跟床的缝隙里,“再睡会。”
他那小枕头自出生就在用了,跟着他东奔西跑,到哪里都得带着,没这个睡不着觉。
枕套都洗得破了好几个洞了,上面的刺绣也脱了线,布料被磨得很柔软。
金珠给换过好几个枕头,金线织的,蚕丝绣的,都比不上他这个小破枕头。
宝庆把床幔掀开一条缝儿,小声道:“少爷。”
唐怀芝“嗯”了一声,问:“几时了?”
宝庆忙道:“快辰时了。”
唐怀芝:“还有几刻?”
宝庆:“一刻。”
唐怀芝:“那我再睡一刻。”
国子学辰初准时开门,辰正时分敲钟上课。
立冬之后,一直到来年春分,上课时间会往后延长两刻。
如今用的还是夏日时令,辰正上课。
唐怀芝算好了,辰初起床,半个时辰收拾正好。
宝庆他们只好退出来,准备再等半刻便进去催催。
罗青蓝惯例在擦枪,抬头问道:“不起?”
宝庆点头:“嗯,说要辰初再起。”
罗青蓝皱皱眉,把枪交给金礼,推开门进去了。
床幔紧掩,小孩儿在里头睡得正香。
罗青蓝走过去,掀开床幔,把人揪起来了。
这么久了,大将军做这事儿已经很顺手了。
唐怀芝哼唧两声,又想耍赖。
罗青蓝顺手给他拽拽褪到腿弯的寝衣,又搓搓他的脸,手上的茧子磨得人瞬间清醒,“别招我揍你。”
可真吓人啊。
唐怀芝心想,吓唬了好几年了,也没见真揍过。
但还是老老实实睁开了眼,毕竟大将军不怒自威,只说说便很吓人了。
醒了想起什么,麻利地换下寝衣就要下床,被罗青蓝一把抓住了。
唐怀芝认命地跪趴到床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罗青蓝穿戴好衣裳,便站在床边看着,手里拿着把没出鞘的剑。
唐怀芝晃悠一下,撅那里快睡着了,罗青蓝便用剑鞘戳戳他的屁股,“跪好,这样都能睡着?”
“哦。”唐怀芝不情愿地把膝盖往一块儿拢了拢。
“腰塌下去,手伸展。”罗青蓝又用剑鞘压了压他的腰。
唐怀芝撇撇嘴,乖乖照做。
外间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朝饭,几碟点心,半篮子肉饼,还有两碗冒着热气儿的粥。
唐怀芝肚子咕咕叫,软着声音装可怜。
罗青蓝被弄得心烦,拍拍他肩膀,“行了,今儿便这样,起来吧。”
唐怀芝忙不迭爬起来,干脆利落跳下去。
生怕跑的晚了,又要被捉住折磨。
脚刚一落地,便被提住了后脖颈。
罗青蓝:“穿鞋。”
“哦。”唐怀芝又乖乖坐回去,胡乱套上袜子。
然后把两只脚都翘起来,意思是让罗青蓝给他穿。
罗青蓝皱皱眉,单膝点着地,握住一只乱晃的脚。
先把袜子重新穿了穿,再塞进绣着踏浪纹的鹿皮紧口靴子里,才又去捉另一只。
宝庆等在外面,听见罗青蓝喊了声“外袍呢”,赶紧跑了进来。
国子学的校服比家塾里的好看很多,外袍上绣的纹样很精致。
领口处有个“初”字,旁边绕着竹叶,是初级堂的标志。
唐怀芝坐到罗青蓝对面,拿了个肉饼咬一口,又喝了口粥,“这什么小猫操还要做多久啊?”
罗青蓝给他往碗里夹了点儿菜,淡淡地道:“二十日。”
唐怀芝“啊”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唐怀芝贪嘴吃坏了肚子,可怜巴巴地疼了半夜。
罗青蓝又去太医署,把太医令贺恂初给拽来了。
贺恂初说他肠胃不好,容易积食,让每日晨起都做这个操,叫什么“猫儿戏”,说是能强身健体。
最主要的一个招式,便是跪趴在床上,双臂极力往前趴,屁股撅起来,像是伸懒腰的猫儿。
吃饱饭,时间还有富余,罗青蓝伸手给他擦擦嘴角,“走吧。”
唐怀芝提溜上书箱,哈欠连天地走在罗青蓝后面,低着头,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
前面人猛地一停,他便径直撞了上去,一头磕在罗青蓝胸口的甲胄上。
还把自己往回弹了半步。
罗青蓝上前拉住原地揉脑袋的唐怀芝,接过他手里的书箱,捏着他的后脖领往外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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