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先生一进医馆,看到的就是江远潼哈欠连天的样子。
“中午没睡好?”
江远潼单手支着下巴,眸底闪过一丝苦恼和幽怨,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没睡好去后头歇息会儿吧,现在也没病人来。”石老先生善解人意道。
结果江远潼刚站起身,医馆就进来人了,他只能叹口气又坐了回去。
“大夫。”那妇人愁眉苦脸地走到江远潼面前坐下,“我这几日总觉得困,怎么睡都睡不够,饭也吃不下去,浑身无力的,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远潼招了招手,示意她伸出手腕:“可能是脾虚了,来,我先看看脉象。”
指腹搭上脉搏,江远潼细细感受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哇,你这虚的好标准,简直跟书上一模一样啊。”
石老先生在身后轻咳了一声,江远潼恍然回神,连忙正了正色,询问妇人近日的身体状况,再作出诊断开了个药方。
等人出了医馆,石老先生才捋着胡须再次开口:“我们做大夫的,要时刻注意仪态,不可失了礼节。”
江远潼问:“就像刚才那样吗?”
石老先生点头:“会让病人质疑你的医术。”
江远潼立刻正襟危坐,慎重其事地“哦”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石老先生接着道:“还有,如果碰到不懂的要翻书,也得躲在帘子后面翻才行,不可让别人看见。”
江远潼:“……”
“是,师父。”
长公主和亲之事重新定下来了。
尚十六带着好消息去找周与舒,说阿姐想见江远潼一面,周与舒便差人去医馆把江远潼喊来,还卖了个关子:“宫里来了人请您过去。”
江远潼惊讶道:“皇宫?”
皇宫有谁想见他?十六皇子?
前来传话的小厮只道:“将军说,您回去便知道了。”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回了府。
来到常议事的书房,看见里头的人时,江远潼微微怔住了目光。
右相、尚十六、秦将军、还有他身边坐着的一位白衣男子……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尚十六礼貌地唤了他一声:“江公子来了。”
江远潼下意识侧目看向周与舒,又环视众人,开口时竟有些结巴:“这、这是……”
尚十六语气难掩欣喜:“我阿姐的事情定下来了!”
江远潼更惊了:“这么快?”
不是早上才找右相帮忙的吗?怎的夕阳未落,事情就已办妥了?
右相轻摇玉扇,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这有何难,本相出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陛下圣明,自然懂得权衡。”
黎阳帝既是为利和亲,那只需将平清人的好处一一列举,他自会明白哪边的利益更丰厚。
最大的一块巨石搬走了,但尚十六仍然难以安心,于是他再次召集众人,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尚十六道:“外头的传言不可轻信,我想亲自去看看,那平清人到底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可靠。”
右相闻言,手中摇动的玉扇骤然一顿,眉头轻微拧起:“你认真的?暂且不说平清那边的气候如何,单是这千里迢迢的路途,怕是你还没走到一半,人就先累垮了。”
尚十六眸光一沉,反驳他:“若是连我都做不到,那我阿姐又怎么能受得住?”
右相轻嗤一声,扇尖点了点桌面:“她怎么做,不是你选的路?若真受不了,倒不如嫁给陈家公子,起码人在京城,亲人也都在身边,总比远嫁他乡强。”
“滚滚滚!”尚十六骤然拍案而起,暴脾气说来就来:“我就算是死了,也绝不能让阿姐嫁去陈家受委屈!那个畜生不如的狗杂种,前些日子还跟自己的庶母私通了!”
不知是从十六皇子口中听到粗鄙之词,还是最后一句话的原因,江远潼一口茶水措不及防地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面红耳赤。
“噗……咳咳咳咳……”
周与舒神色自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右相:“……你竟然连这种事都调查清楚了。”
就在此刻,秦渊身边的那位白衣男子开口了,嗓音如霜雪般清冷:“此事太过危险,殿下不可贸然行事。”
他一开口,秦渊立马附和:“是啊,太危险了,你就算在宫里叫不上名号,那也是个皇子,怎么能单独一个人跑那么远呢。”
他说着,习惯性地伸手想搭上白衣男子的肩,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江远潼默默地想:这位应当就是传闻中的舒大人。
右相也开口了,话语间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是啊,十六殿下尚未及冠呢,若真在半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要连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
“噗——”江远潼再度被茶水呛住了嗓子。
手掌在后背轻轻拍了拍,周与舒问:“怎么了?”
江远潼咳嗽了一阵,缓过气来,便压低声音凑到周与舒耳边:“十六殿下还未及冠吗?”
他想起来自己跟尚十六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人眼神凶狠得似乎能把人连肉带骨头的吞掉,而且看样子,也不像个未及冠的啊。
“嗯。”周与舒同样轻声与他说话,“他比你小两岁。”
江远潼在心里算了算,纠正道:“是三岁,我还有两个月就满二十二了。”
另一边,争执已愈演愈烈,尚十六执意要去平清那边看看,秦渊不同意,右相则在一旁煽风点火,最终还是舒归念冷冷道了一句“别吵了”,三人这才噤声。
周与舒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殿下若是想去,不妨先想想如何取得圣上首肯。”
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一个皇子,若是无故离宫,黎阳帝再怎么不重视,也势必会派人追查。
可是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说服皇帝?
气氛陷入一瞬的沉寂,众人思索之时,舒归念开口点明了一下:“今日谁没有来?”
秦渊闻言一怔,原本撑着脑袋的胳膊放了下去:“……郑止?那家伙正忙着在外头治什么水患呢,能帮上什么忙?”
他猜中了,但也只猜中了一半,剩下另一半被右相说了出来:“舒大人的意思是,郑相现在正忙着治理水患,可以找个缺人手的由头,让十六殿下以协助之名出京?”
反正皇帝也不会多问,只要出了京城,尚十六想去哪里还不是由着他自己。
既然要和亲,平清的使臣定会进宫商议嫁娶事宜,光是留在宫里的时间就足够尚十六一个往返了。
只是……
右相微微蹙眉:“殿下独自前往,怕是不妥。”
若真出了什么差池,郑止难免会受牵连,说到底还是个皇子,一个人确实不行,于是周与舒说:“我与你同去。”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几乎都有些微愣。
最惊讶的当属尚十六,他和周与舒做朋友的时间不长,没想过男人竟愿意陪他一起。
但下一刻,周与舒又淡然地补充了一句:“我要外出办些事,正好同路。”
这么一说,尚十六便不觉得惊讶了。
事情商讨得差不多后,话题终于绕回到了最初,尚十六请江远潼进宫一趟,说是阿姐想见一见他。
江远潼略作思忖,同意了,让尚十六在门口稍候片刻。
几人都出去后,他才转过身问周与舒:“你要去哪儿?”
周与舒眸光微动,沉吟道:“江大夫听说过塬城吗?前些日子那里闹了蝗灾,朝廷发放的救济粮在半路无故被劫,押运的官兵也尽数失踪,我怀疑有官商在其中勾结作假,想去调查一下原因。”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他虽已上交实权,表面上做了个闲散将军,但在暗中还是做了不少事的,只不过旁人都不知情而已,他自然也不可能让有心人知晓,若是被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江远潼微微拧眉,有些不太理解:“这种事……需要将军去做吗?”
周与舒的回答模棱两可:“将军不也是为朝廷效力的。”
他不打算告诉江远潼,毕竟打打杀杀的,叫他听了不好。
但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心有灵犀的原因,江远潼立刻就皱着脸问:“你不会是要去做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吧?”
竟然一字不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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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长公主的婚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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