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无语:“……”
追月则冷静分析道:“他肤色偏白,身高大约一米七五,黑色长发微卷,行走时步伐轻盈,浅蓝色瞳孔,眉心处有颗不明显的红痣。”
“能看出他是什么人吗?”周与舒继续问。
追月沉吟片刻,低声道:“云宗谷?”
咘咘茫然地问:“云宗谷是……?”
云宗谷养蛊,蛊物毒人。
在云宗谷,人人都擅长巫蛊之术,蛊或有形或无形,极易中毒,除去最常见的虫蛊,还有针蛊、植物蛊、情蛊等多种蛊术。
据说,云宗谷人不仅善蛊,且个个都是天姿国色,善于蛊惑人心。有几百年,云宗谷一直处于安稳平静的状态,直到黎国的上一朝,先皇还在世的时候。
有人畏惧蛊术,有人垂涎美色,于是,一个歹毒的计划悄无声息地实行了。
黎国有一男子游历到云宗谷时,在城外假装昏迷被一位好心的婆婆救了回去,并以自己眼盲为借口,偷学了不少蛊术,最后将其传了出去。
一时间,云宗谷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谁都想过来分一杯羹,走投无路之际,先皇朝他伸去援手,但要求云宗谷每三年要向朝廷进贡两位美人。
那段时日,巫蛊之术盛行,人人都开始学习蛊术,泊京乌烟瘴气,朝廷血雨腥风。于是,当朝皇帝篡位夺权,严惩养蛊的行为,不论是谁,抓到后一律处以极刑,这才渐渐改善了当时的萎靡局面。
而云宗谷也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当朝皇帝率军剿灭了,只是仍有少部分人侥幸逃离了出来,潜伏在黎国境内。
“所以……”于理眉头紧锁,低声问道,“主子怀疑他是潜伏的余孽?”
“还不能过早下定论。”周与舒说。
只是将这人留在身旁,一举一动尽在掌控之中,日后也便于查探虚实。
此事暂告一段落,于情接过话头,继续说道:“锦衣卫,失踪,建立帮派,在西郊。”
于理立即补充解释:“锦衣卫无端失踪的那个人,改名换姓后在西郊建立了一个帮派,专接暗杀生意,给钱就杀人。”
“但我派人去查后发现,那人武功早已被废,帮派所学的武功也只是自创的,与锦衣卫并无关联。”
当朝皇帝生性多疑,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军府的官员,只要是想请辞告老还乡,即便不死,也要成为废人一个才肯安心。
周与舒端起茶盏,轻轻吹散茶面的热气,语气淡然道:“敢在泊京做杀人的买卖,对百姓是否不利?”
那帮派的宗旨是:不论善恶,给钱就杀,死法多样,任君选择。
于理回答:“是。”
只是那帮派如今小有名气,若真要解决……恐怕会有些棘手。
修长有力的指节轻轻旋转杯沿,周与舒冷淡开口:“处理干净些。”
…………
周与舒伤势痊愈之时,已是五日后,这天江远潼照常换完药,忽然听周与舒说,下午要出去一趟。
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去,江远潼又不感兴趣,但他既然提了,便顺口回了一句:“去哪里?”
周与舒想了想,也没瞒着他:“近日劳烦江大夫悉心照料,听闻府上的丫鬟说,江大夫这两天在翻看医书,可是打算精进医术了?”
不等江远潼回答,他继续道:“都说医学之道广袤无垠,我便请了一位杏林宿老来,想让他收你为徒,也算是我对江大夫道谢的一种方式。”
“今日他已经到京城了,若江大夫不嫌弃,我这就接他回府。”周与舒简略说道。
其实换一个人来,定会察觉到这话中的蹊跷,平常做什么事翻看什么书,将军知道得这般详细,稍加思索便能猜到暗中有人观察,可偏偏江远潼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这会儿只顾着高兴,全然未觉异样,反倒觉得周与舒这人真不错。
“真的吗?”
江远潼确实对医术很感兴趣,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声音急切道:“他现在在哪儿?会答应教我吗?”
周与舒故作沉吟,含糊其辞道:“这个么……”
江远潼心中更急了,攥住他的袖子晃了两下:“你们都聊了什么,他怎么说?”
周与舒垂眸,见他这般模样,心情极好地轻笑了一声:“放心,先生他性子温和,会留下来的。”
顿了顿,他接着一本正经道:“我同他说,江大夫聪明伶俐,您若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江远潼坦然受之:“那是自然。”
周与舒勉强止住笑意,又听江远潼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毕竟要学医的是他自己,先生千里迢迢地跑来京城,自己却在府上等人家来找他,不太像话。
周与舒却说:“你在家等着,我去接先生过来。”
江远潼只好道:“好吧。”
倒不是周与舒不愿带他,而是那位石老先生要求的。
石老先生从医八十载,医术精湛,妙手回春,膝下却没有一个徒弟。
于情当初找到他时,石老先生躲在屋子里不肯露面,在门口堵了几天,他们发现了——
除了病人,石老先生似乎很怕见人。
她站在门口委婉地说明来意后,石老先生才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怕见人这个毛病是真的,而且还是从小就有的。
石家医术代代相传,到石载仁石老先生这一代,兄弟姐妹接连步入医途,石父觉得,孩子们既然都学医了,也不差他这一个,于是逼着他也学了医。
石载仁打小性子就闷,不爱与人说话,反应也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慢的,结果没想到,他最后却成了几人里面医术最高超的那位。
可惜天不遂人愿,石家后来家道中落,除了哥哥姐姐留下的几个遗孤,石老先生膝下再无亲近之人,而他那几个侄女外甥,竟无一人对医术感兴趣。
石老先生又是个性子内敛的,即便是接诊也常常寡言少语,年轻时他并非没有收过徒弟,可那些年轻人或是吃不得苦、或是耐不住寂寞,最终都一一离去。
眼看着这身绝学就要随他埋入黄土,周与舒忽然来了。
一路上,石老先生心中紧张得很,两只手无意识的都快把衣服搓破了,仿佛回到了他年幼时头一次听阿爹讲学的那日。
毕竟有收徒失败的例子在前,石老先生觉得,这次他亲自上门比较好。
江远潼在焦急的盼望中,终于等到了石老先生。
与他在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形象截然相反,石老先生虽年八十有余,但精神矍铄,慈眉善目,满头银发,个头儿有些矮,左手提着一个药箱,一身质朴的灰色长衫洗得发白,干净又利落。
江远潼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不自觉地咬着唇,声音有些结巴道:“先生,这是我为您准备的见面礼。”
石老先生“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其实,他心里也是万般紧张的,头一次见未来徒弟,自己竟然忘记准备了礼物!
接下来应该说什么?石老先生想了想,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你想学医?”
话音刚落,石老先生就后悔了。
他问的这不是废话吗?人家不学医能请自己来?
江远潼态度恭敬地“嗯”了一声,邀请石老先生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先生请喝。”
于情适时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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