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徒劳地纠缠半晌,帕子仍卡在衣襟深处,见实在拿不出来,周与舒只好放弃了,借着柜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光,他忽然就看清了身下人纤细白嫩的脖颈。
“……”
周与舒喉结滚动,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起来。
“看什么看。”注意到视线,江远潼立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突然,舒归念身体一斜,一个踉跄撞到了江远潼身上,他恰好垫着脚,同样没站稳,径直往前一扑——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江远潼眼睛都瞪圆了,如遭雷击般往后弹开,四片唇瓣一分离,他立刻扭头:“呸呸呸——”
周与舒眸色骤暗:“嫌弃我?”
江远潼的手还攥着他的衣服,陌生的快感刺激他的大脑,下意识摇头反驳:“没……不是……”
馥郁的茶香缠绕在鼻息之间,江远潼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口,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明明只是亲了一下,却感觉浑身都有一团火在燃烧……
可就在这时,秦渊低喝了一声:“别说话。”
江远潼屏住呼吸,便听到门口处传来细微的声响,舒归念眯起眼,透过柜缝,看见有一道黑影悄声闪入,鬼鬼祟祟地来到供桌前,很快就转身出去了。
“砰!”
秦渊一脚踹开柜门,大喝一声:“追!”
话音未落,他和周与舒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江远潼扭头与舒归念对视了一眼,抬腿直奔供台前,倒出香灰,昏暗的光线下,几粒莹白的磷粉正幽幽泛着绿光。
…………
“老实交代,谁派你来的。”剑尖抵上黑衣人的咽喉,秦渊厉声喝道。
这人跑得飞快,逮住他还费了些功夫,把人带回院子里已过子时,烛火将尽,江远潼都有了几分困意,看这黑衣人紧咬牙关,大有一副不杀死他就跟他们耗下去的架势,看来今晚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江远潼想着,掩嘴打了个哈欠,忽然,他整个人被猛地一拽,耳边“铮”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缕发丝缓缓飘落,江远潼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发凉的脖颈,抬起眸子,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刚才站立的头顶上方,正不偏不倚深深钉着一个匕首!
对方竟是想要他的命!
“简直找死!”秦渊低骂一句,纵身追了出去。
那匕首上面有张纸条,舒归念走过去将它扯下来一看,同样脸色骤变,江远潼心有余悸地凑了过去,接过纸条时指尖都在发颤:“八尚风烟堕云中,岂料六王独称雄……”
“若使当年逢湘北,未必君家……是丈臣?”
这诗他读不懂,可随便换一个宫廷内的知情者来,定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含义。
“回去吧。”舒归念忽然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案子已经不必查了,左右不过是制造混乱恐吓民众,如今已杀死了他们中的一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啊?”江远潼茫然地抬起头,问,“回哪儿?”
周与舒:“回京城。”
江远潼更困惑了:“为什么忽然要回京城?”
就在这时,秦渊的身影倏地出现在门口,摇头沉声道:“跟丢了。”
他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即便认识的字不多,可仅凭那几个熟悉的字眼,才猜中了含义:“周大将军,您这是惹了谁了?”
江远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沉默了有一会儿,秦渊沉吟道:“江公子可听说过,北部一带的云宗谷?”
云宗谷?
好熟悉的名字……
江远潼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乐言曾跟他说过关于云宗谷的传闻。
他知道的并不多,舒归念又缓声道了几句云宗谷的往事,江远潼越听越心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事情的危险性:“所以这首诗里的六王就是……”
八尚风烟堕云中,岂料六王独称雄。
只要是身处朝廷的,哪个没听说过黎阳帝“嫉恶如仇、谋害同胞”的传言?
云宗谷早已被剿灭,现有的血脉寥寥无几,而云宗谷人的样貌也很好辨别,朱砂痣、瞳色浅、五官深邃、卷发。
于是当这些特点集中在江远潼身上时——
他禁不住抬手抚上自己的眉心,那里有颗浅红色的小痣,并不是很明显,可看着几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江远潼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道:“你们不会以为,我是云宗谷的后裔吧?!”
开什么玩笑啊!他自小就在竹山长大,连“云宗谷”这个词都没听过,又怎么可能是云宗谷流落在外的血脉。
秦渊:“可你的头发……”
仔细看,他头发是有些卷,可也没像纯正云宗谷血脉的人那么卷,说不准是意外呢?
而且仅凭外貌特点,又不能说明什么。
舒归念思忖一瞬,问:“江大夫,冒昧问一下你家住何处?”
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江远潼便坦诚地说了自己的身世:“我没有爹娘,是一位好心人将我从河边捡回来的,小时候在竹里村吃百家饭长大,后来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二十多年前,一位卜命先生经过山下河畔时,听到婴儿微弱的哭泣声,举目望去,远远便看到了河上飘着一个摇篮,不知飘了有多久,婴儿命大,因为前两天才下过一场大雨,卜命先生便将婴儿捡回村子,顺便卜了一卦,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江远潼”,原因是他八字命盘五行缺水。
“这孩子跟你们有缘,往后便养在竹里村吧。”丢下这句话,卜命先生就离开了。
秦渊:“那有没有什么……比如信纸之类的。”
他说的很隐晦,毕竟抛弃婴儿这种事,总要留些信物来证明孩子的身世。
江远潼目露几分迟疑:“有是有,不过……”
秦渊:“丢了?”
江远潼摇头:“只是年头久了,早就不知道被我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他随即又道:“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解开问题吗?云宗谷人以此制造这些命案真的是要……”
沉默一瞬,他压低了声音,问:“要颠覆朝廷吗?”
室内温度骤降,死死地陷入一片寂静中,良久,舒归念说:“此事绝不可上奏。”
秦渊屈指敲了敲腰间的剑鞘:“那总归得找个理由吧。”
“我自有说法。”舒归念望向窗外,默了默,拿起那张纸条送入烛火中,火光映得他眉目森然,“交由我来应付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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