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续(二)

谷伯急忙招呼众人搀扶,等陌扶轻落座不久,裴寒忱才跟着现了身。

陌扶轻冷着脸看也不看他,接过下人的湿帕子净手,若是往常,他顾及着礼节,定会亲自帮裴寒忱布菜,眼下他动也不动,自顾自拿起竹筷。谷伯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裴寒忱,裴寒忱只当没看见。

两人无言的用完晚饭,又被贺松撵着去院子里消了消食,只是期间,陌扶轻一直与裴寒忱隔着一段距离。

“吧嗒”一声,旁边假山掉落一石子。

抬头看去远处正有下人打扫庭院。

“王妃离本王那么远做甚?”裴寒忱见此,后退几步环住陌扶轻的腰身低头轻吻他的耳廓:“帮我。”

陌扶轻抬头看向裴寒忱。

裴寒忱眼眸中不似浴室时的疯狂,眼神里存着冷意。

陌扶轻了然,主动环上裴寒忱的脖颈温温和和的开口:“王爷,臣累了,不想动弹。”

“好。”裴寒忱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陌扶轻的额角,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上来,本王背你。”

陌扶轻也没扭捏,弯腰覆在裴寒忱背上。

虽说比自己只大了两岁,可裴寒忱的后背宽阔又带着安全感,稳稳当当走在院子里,覆在他后背上不必担心会掉下去,那双有力的打手固定着自己的膝弯,一路向寝室而去。

想必当年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也是这种感觉吧。陌扶轻心里想到。

月明星稀,裴寒忱背着陌扶轻走了花园小路,两人就那么沉默着,享受着难得的安宁,陌扶轻时不时伸手将面前遮挡的枝干拂开,以免划着裴寒忱。

裴寒忱背着陌扶轻心里难得有些安宁放松,自他入了战场,知道了前太子的死因,他便一直在筹谋,在这条路上他走的艰辛,有无数个人扶持加入,也有无数个人暗地里要他的命,他心思越来越沉,越来越累,好似将天捅破又费力修补苍穹,不知今日是因为环境清雅还是什么,竟让他难得放松下来。

“陌扶轻。”裴寒忱听到自己鬼使神差的开口:“别让我失望。”

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抬头看着前面略有些疲累的裴寒忱,月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带了些哀伤,陌扶轻心里涌现出淡淡的心疼,他在比自己还小的年纪立军令状奔赴战场,远离繁华,直面危险,他经历过磨难,经历过生死,一杆长枪挑破敌人三十里防线,少年英豪并非天生而成,而是他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苦,才到达了常人所不能到达的高度。

“王爷,”陌扶轻瞬间忘了下午浴室内的欺辱,他揽紧裴寒忱的脖颈低声道:“臣,不会叫您失望。”

他要做裴寒忱的剑鞘,他要让这把经历过生死的长剑休养生息,他要这把剑重新出鞘时再现英姿,要让汴国的战神将军名号响彻整个大陆。

“好。”裴寒忱悄悄扬了扬嘴角,他揽着陌扶轻后背,背着他往上掂了掂,快步回了寝室。

夜半三更,虫鸣纷扰,月光清透打在窗户上,拉长了树影,裴寒忱看着躺在身边睡着的陌扶轻,半起身伸手碰了碰他长翘的睫毛,又低声道:“扶轻?”

一片寂静。

均匀的呼吸自身侧传来。

裴寒忱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帮陌扶轻掖了掖被角,而后揉了揉额头,披衣走到书架前在书架最高处摆弄一会,旁边的画轴后方机关开启,凭空出现一条路,幽深的隧道延伸至无尽的黑暗中,似要吞噬一切。

裴寒忱顺手拿起旁边的烛台,进入隧道,而后,洞门关闭,室内无声无息,薄烟袅袅,只剩床榻上的陌扶轻睡得深沉。

那隧洞分为两道,裴寒忱走了右手边,直通贺松的院落。

轻轻敲门三声,而后开门,自贺松侧室内的画轴后现身。

“殿下!”十五扑过去说道:“你今天下午对王妃耍流氓了?”

“???”

裴寒忱一脸莫名其妙。

“咳!”贺松惊天动地咳嗽一声,红着脸道:“十五,先说正事。”

“哦。”十五乖乖走到一边。

裴寒忱落座,瞪了十五一眼:“那边有什么动静?”

“十六还在蹲着呢,没什么动静,估计明天就会找借口出府了。”贺松接话道。

“嗯,岑溪那边让十五忙着联络就行,最近不要贸然跟他接触,既然做戏就做的真些,那些人都是人精,万一暴露让他们察觉了什么,往后要查真相就更难了。”

“是 。”贺松帮裴寒忱斟茶:“柳副将那边也有人在接触,只是不知是哪边的人。”

“不必着急,这件事他自己会弄明白。”

贺松称是。

室内陷入安静,沉闷的气氛油然而生,裴寒忱慢悠悠喝着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一眼旁边戳弄着蝶蛹的十五,没好气道:“十五,你今下午听谁说我对王妃耍流氓了?”

十五头也不抬,认真道:“十六啊,我问他殿下为什么一直抱着王妃,十六说殿下其实是在趁机耍流氓。”

裴寒忱:“……”

他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我没……”

话未说完,裴寒忱就想到了浴室他强迫陌扶轻的那一幕。

好像……是有些在耍流氓的成分在哈……

裴寒忱被他说的糟心,心虚的挠了挠鼻尖,干脆又扯开话题:“算了,你跟十六少打听我跟陌扶轻的事,还有,兵部侍郎明日在哪落脚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十五小心翼翼收起蝶蛹:“殿下我跟你说,那个兵部侍郎真不是个东西,他居然有十七房小妾!十七房啊!还被他分别养在京城四个院落内。”

“嚯~”贺松挑起一侧眉毛:“难怪当年太子殿下生辰时,兵部侍郎送殿下一对美人,合着是他养的小妾?”

裴寒忱眼眸深沉:“继续说。”

“哦,”十五坐在他对面,捞起放凉的茶水继续说道:“他藏的可好了,我连着蹲了好几天才摸清他小妾的情况,不过他养的这些小妾他的夫人好像不知道。”

“兵部侍郎的夫人是当年越老将军副将的嫡女,自小被她爹带到军营,彪悍惯了,赶不上小妾的温柔惬意,后来副将卸职归乡,兵部侍郎就越发看不惯他的夫人了。”裴寒忱解释道。

“喔,”十五了然:“好一个卸磨杀驴的老东西。”

贺松皱了皱眉头:“殿下是觉得兵部侍郎有问题?”

“问题大了,”裴寒忱放下茶杯,“贺叔,他一个正四品官,哪里买得起京城四座院落?”

“可这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呵,”裴寒忱冷笑一声:“我倒是希望没有关系,查他只是顺带而已,只是没想到……”

而后,他望着月亮长叹一声。

第二日卯时,谷伯把裴寒忱叫醒,陌扶轻还在床上睡着。

“谷伯,”裴寒忱坐在床榻旁,不忘把被子给陌扶轻掖好:“这安神香威力也太强了,下次少用些罢。”

半夜为了商量兵部侍郎的事,裴寒忱叫谷伯给屋子里点了安神香,让陌扶轻睡得沉了些好方便他办事,谁知道谷伯也是个实在人,竟选了个如此强悍的安神香。

这下差点连他也中招了。

“是,老奴记下了。”谷伯笑了笑:“那王妃……”

“让他睡吧,不必吵他。”裴寒忱起身去外间净手净脸,由着众人穿戴好衣服。

“马车里给备了点心,殿下若是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嗯。”裴寒忱快速用完早餐,“中午约了柳州,叫王妃不必等了。”

“是。”

天刚刚亮,一辆马车载人赶往皇宫。

陌扶轻起床时旁边的地方已经凉透了。

阿乱听到帐子里的动静,拉起床幔:“王妃醒了?”

“我这是……睡过了?”陌扶轻头脑昏昏沉沉,他用力揉了揉额头问道:“王爷呢?”

“上朝去了。”

主仆正说着,谷伯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给王妃请安。”

“谷伯不必客气。”陌扶轻掀开被子:“是我失礼睡过头倒是忘了送王爷上朝。”

“嘿,是王爷不让杂家叫醒王妃的。”谷伯笑的一脸春风荡漾:“王妃放心就是,王爷说了,凛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王妃只管好好休息。”

陌扶轻动作一愣,这人前前后后差别也太大了,强迫在前,贴心在后,倒是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正的裴寒忱。

陌扶轻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温帕子敷了敷脸,清醒了一会说道:“谷伯,我持家一事不甚精通,您跟贺叔教教我吧 。”

谷伯笑意淡了淡,他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心里莫名有些难过,若非他嫁入凛王府,眼下也该是执笔文章,诗情画意,怎会如后院主母一般学着主持王府。

陌家双子之名无人不知,虽然陌扶轻极少露面,可当年他在凉亭内作的那首诗就轰动了大半个京城,连自己深居内宫都能听到他们的一二传闻,这般惊才艳艳的人如今却再也没了入堂效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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