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做的便是叫你协助林枞？”
溜子乖乖地点点头。
“小人负责传信，因为帮厨是可以出府采购，只要小人出府，大街上就会有人趁机给小人传信，回府后小人会找机会将信给林小公公，转而听他的指示。”
“你很大胆。”裴寒忱指尖敲打着下巴。
“王爷，小人真的知道错了……小人干这个也是因为听他们说只是中间传个信，不会害人，小人这才答应的……”溜子不断磕头。
街上的小混混果然没有这个胆，不过从大街上找个人混进凛王府，这倒是个好办法，不容易让你想到背后之人……裴寒忱也是因此才疏忽了。
“那你牙齿里的毒药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看这叫溜子的小混混也不会安安心心听他背后之人的命令，他怎么可能会□□。
“其实……”溜子小心觑了一眼裴寒忱：“不是毒，是面粉，他们告诉我那是假死药来着……我害怕，就留了个心眼，就背着他们换了面粉……小人会摸钱……所以他们给我安假死药时，小人就趁他们不注意把假死药换成了面粉……”
裴寒忱：“……”
找混混做事果然得多留几个心眼。
背后之人怕是没想到溜子会来这一遭吧。
“不错，你还挺聪明，可事实是那是穿肠毒药。”
溜子一哆嗦，万分庆幸他当时留了个心眼，他可没忘记当时那人说他若是有一天被发现，便把这假死药吃了，他们会派人将他带出去……
还好还好，他没信。
裴寒忱看他庆幸的样子，收回手继续说道：“不过连本王都能轻易查到你家在城西，你以为你家主子查不到？”
溜子憨憨一笑：“不能，我老早就被家里人赶出去了，这些年也只是敢偷偷跑回去看看。”
“天真！”裴寒忱收敛神色：“无论你怎么做都会留下痕迹，枉你聪明一世，他既让你进了凛王府，那要掺和的便是皇家事，怎么可能会给你留退路？你连这都想不出来？”
溜子细想一下，脸色顿时又白了。
“十五，你带他去城西回家一趟，若是他家里人还在，便从凛王府出钱找个安全的地护着，若是……”裴寒忱说到这停顿一下烦躁摆摆手：“算了，你先带他回去看看吧。”
十五领命，拽着呆愣愣的溜子离开了。
地牢重新陷入了安静，只剩铜炉里的火星喷溅。
“王爷为何要留下那小混混的命？”十六不解。
裴寒忱起身，看着泼了一地鸡血的地牢，嫌弃退后几步提点道：“那小混混不是个坏的，被赶出家门这么些年还经常暗中跑回去，如此记挂家人心肠坏不到哪里去。”
“是吗？”十六挠挠后脑勺：“可他的家人怕是已经……”
“是，我那几位好皇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无论溜子是谁派来的，事后他都免不了斩草除根。”
“王爷既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十五带他回去？”
“只有亲自见了，他才能安心成为本王手中的一把刀，一把背刺他主人的刀。”
十六了然点点头。
相比认了感情的林枞，溜子若是背着家仇更是容易反水成为他们的利刃。
裴寒忱说完，仰头看了看腐朽的房梁，自言自语道：“本王是不是有点太心狠了些？”
十六摇摇头，这条路上裴寒忱若是不心狠，早就被人害死多少次了。
“本王终究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玩弄权术，搬弄是非……不过，”裴寒忱收回目光攥紧拳头：“本王不悔。”
早上天亮之前，十五带着溜子回来了。
裴寒忱见溜子眼眶通红，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猜到了什么。
“本王可以给你手刃仇敌的机会，前提是你要为本王所用。”
裴寒忱说完叫十六递上了一粒药丸，他不会给溜子反水的机会，恩威并施，他要溜子彻底成为他的人。
“这也是穿肠毒药，每月必须固定时间找十六服用解药，要不要这个机会随你。”
溜子眼神毒辣，几乎没有思考，抓起那药便吞了下去。
“很好，这件事便当作没发生过，日后你家主子再找你，你便通知本王一声。”
溜子点点头，临近出门又回头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裴寒忱，阳光照在他带着暗纹的衣服上，闪闪发着光。
“王爷真的会给小人手刃仇敌的机会吗？”
裴寒忱郑重点点头：“会。”
溜子沉默了一会，板板正正的行礼道：“只要王爷能为小人全家报仇，叫小人做什么都行。”
裴寒忱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等人一走，十五才向前：“溜子一家人早在三个月前就没了，被人发现一家人整整齐齐死在了院子里，上到八十岁的高龄老人，下到三岁的稚子……”十五禀告到这，眼神带了些阴冷：“他们当真心狠，竟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裴寒忱有些头疼：“还有呢？”
“据邻居说是溜子的家人死因是误吃了毒草，因为溜子很早就被赶出了家门，邻居找不到他，村里人便一起帮忙收敛了他们的尸身。”
裴寒忱捏了捏眉心：“为何没报官？”
十五叹口气：“报官了，仵作只在他们的饭菜里查出是中毒，因为找不到其它线索便草草结了案。”
“派人盯着溜子，叫他别被仇恨蒙蔽坏了事。”
“是。”
裴寒忱吩咐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头回了峰临院。
临近过年，陌扶轻叫了谷伯跟贺松一起商量送礼的事，依照各人喜好，有条不紊的采购吩咐下去。
裴寒忱到的时候，陌扶轻还在翻看着账本。
“别看了，休息休息。”裴寒忱从陌扶轻手里抽出账本。
“王爷的事情忙完了？”陌扶轻仰起头问道。
不知是因为临近过节还是什么，陌扶轻眼眸中倒映着些许色彩，带了些高兴。
“嗯。”裴寒忱合上书籍在他旁边落了座。
谷伯跟贺松对视一眼，悄悄告退关上了屋门。
“协助林枞的人已经找到了。”
陌扶轻抬手帮裴寒忱倒茶，感受到他心情颇为沉闷：“王爷心里有数就好。”
裴寒忱接过茶杯：“扶轻，你怎么不问问本王那人是谁？”
“问了又能如何呢？臣帮不上什么忙，问了反倒给王爷添乱。”
裴寒忱挑了挑眉毛，拉过陌扶轻的手：“你撒娇啊，撒娇的话本王就告诉你，说不定还会被你哄的心花怒放，跟个醉在温柔乡的周幽王一样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呢？”
“莫要胡说。”陌扶轻正了正脸色，低声道：“王府不知道还有多少耳目，若是被人听了去圣上面前挑起是非，父子离心就不好了。”
裴寒忱咧着嘴笑了笑。
“王爷总有一天会让臣知道，臣不着急，再说王爷肯给臣表现的机会，臣便已经知足了。”
裴寒忱听他那么说，抬起他的手放到嘴边用力吻了一口，“啪叽”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王爷！”陌扶轻抽了抽手：“大白天别如此……”
“孟浪？”裴寒忱接话道：“那算什么。”
陌扶轻无奈叹口气：“王爷今日没去上朝可是打点好了？”
“嗯，”裴寒忱捏着他细腻如白瓷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将他从凳子上拉到自己怀里。
“都打点好了……”裴寒忱若有若无啃噬着陌扶轻的嘴角：“扶轻，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呢。”
陌扶轻：“……”
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边关的将士们知道他们家将军是如此孟浪的一个人吗？大白天的便开始做这些。
“别闹，”陌扶轻推开他，顺手从桌子上拿出拟好的礼单：“王爷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裴寒忱心情平静了不少，陌扶轻身上果然有股特别的魅力，总能让他紧绷的弦放松片刻，这人是他的良药，他一辈子都不想放手。裴寒忱闻言接过礼单随意翻开看了看，落笔工整潇洒，细节之处想的周全，这是陌扶轻拟定好的过节要送的礼品。
只是，翻到陌家那一块竟是少的可怜。
“为什么就给岳父大人一块砚台？”裴寒忱按着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要起身的陌扶轻，挑了挑眉又问道：“就给大舅哥几只狼毫？”
陌扶轻实在是想不出要给陌家送什么，便选了一些简单些的。
选的太贵重万一被裴寒忱认为他们心怀不轨就不好了，只好往少了选。
裴寒忱一手抓着陌扶轻窄瘦的腰身一边指着礼品单道：“再加些，王府家大业大……算了，陌相家的礼品本王亲自拟定，扶轻就不要管了。”
陌扶轻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察觉到那只掐着他腰身的手在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当下他腰身就软了，眼角眉梢肉眼可见蒙上绯红，向寒冬腊月埋藏在冰雪下的梅花，潋滟着春光。
“扶轻……”裴寒忱凑近吻着他后仰的下巴：“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
陌扶轻喘着气，盯了屋顶半天，直到察觉到温热粗糙的手顺着衣领滑进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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