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假的，那股温柔却折烫着林枞的心脏。
眼角泪滴滑过，在他温柔中，他好像又看到当年濒死的自己被他带回宫殿的时候。
“殿下……奴才愿意的，再疼奴才也能接受。”
“好林枞。”那人起身：“收拾收拾回去吧，你的衣服我叫人放一边了，别叫人看出什么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枞点点头，目送那人离去。
只等人一走，林枞歇了一会才有力气起身收拾自己。
“娘嘞……”岑溪趴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这人也太变态了！将人折腾成这样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真不知道这小太监到底图他什么？”
十五认真解释：“殿下说了，说林枞这是遇上了真爱。”
岑溪：“……”
屋子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这人果真是谨慎，哪怕是行房事也将自己裹的紧，让人看不出面貌。
唯一能看的便是沐浴时，只是那个地方是死角，他们看不到，贸然接近怕会打草惊蛇，只能等下一个良机。
三人沉默折看林枞擦洗穿衣。
林枞离开前，还不忘将屋子里窗户打开通风驱散味道，所以这三人到底也没得出什么重要线索，欣欣然回去了。
一架低调的马车哒哒转入闹市。
马车被遮掩的极好，里面坐着一主一仆。
“殿下，属下不明白，您既然舍不得林小公公，为什么还要将他送到凛王府？”
车上那人拿着帕子细思慢理将擦着手指，那手指莹白如玉，干净的过分，可他好像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正一点一点擦着。
“喜欢？呵，只是工具而已，本殿下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若非林枞侧面有一点像他，本殿下看都不会看林枞一眼。”
属下识趣的闭了嘴。
那人擦干净手指，将帕子扔到一边，又看了看腰上的香囊，嫌恶的摘下扔给手下：“拿着，别丢了，等下次见林枞再交给本殿下。”
属下领命，将香囊收好。
“林枞此人还有用，在他发挥最后作用之前，本殿下还不会抛弃他。
因为太子一案，萧安旭跟陌桥枫忙成了陀螺，连带着好几日两人都宿在了大理寺，而暗中查探了一个月，加上裴寒忱的帮忙，萧安旭才找到了蛛丝马迹。
那封用来勾结南蛮的信件，虽被人有心掩饰过了，可萧安旭跟陌桥枫对照着信件字迹逐自排查，倒是锁定了朝中十几人。
那人既然敢传信，定是要派自己信得过人，可照字迹对比，这范围还是太大了，况且，这十几人中居然还包括了左相右相……实在是牵扯了太多官员。
萧安旭又是一阵头疼，当即就将还在兵部的裴寒忱请了过来。
裴寒忱既然早就想查这件事，那么他就不可能坐以待毙，想必会有其它线索。
为了裴寒忱陌桥枫的关系不再恶化，萧安旭特地临时给了陌桥枫一个繁琐的事，叫他去查那段时间城中官员有哪几人出过城，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那背后之人就是派自己人出了城呢。
陌桥枫也知道萧安旭有心要他避开裴寒忱，没有多说便出了大理寺去查探卷宗。
大理寺这几日人心惶惶，手底下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家大人疯狂查阅卷宗，导致大堂内放满了卷宗有些混乱，各个卷宗厚厚几摞摆满了桌子，裴寒忱到大理寺时，萧安旭正拿着狼毫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揪揪头发。
“凛王爷到。”
接到下人传话，萧安旭眼睛发光，慌忙起身迎接裴寒忱。
裴寒忱跨进门槛看着屋子里杂乱的卷宗，在心底叹口气。
到底是辛苦萧安旭了。
本来是想自己查这些的，可凭自己之力实在是有限，裴寒忱只能将这件事捅出来，一是为了师出有名，二是集思广益，唯一的缺点便是暴露了这件事，已经打草惊蛇。
没错，这件事估计已经传开了，最近除了裴玉，其余几人都告了假，怕是在清除背后的马脚。
这件事本就瞒不住。
看着头发被自己揪的乱糟糟的萧安旭，裴寒忱皱了皱眉头：“萧大人，叫本王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萧安旭眼眶乌青，为了查这件事，他日日睡不好觉，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可总是对不上，这线索还是太少了。
“王爷颖悟绝伦，去年宋关那件事，若非王爷帮忙怕是现在还是一桩悬案，此番请王爷前来，是想听听王爷对这件案子的看法。”萧安旭叫人给裴寒忱上了茶，又摆摆手将所有人撵了出去。
屋子里独留他们两人。
“萧大人倒是谨慎。”
萧安旭叹口气：“下官要查之事太过重要，终归是怕隔墙有耳。”
裴寒忱替两人倒了清茶，直看的萧安旭受宠若惊。
“萧大人知道本王要查这件事，可本王来京城不久，很多事情都受限制，若是本王有其它线索，本王早就给萧大人呈上来了。”
萧安旭眼眸灰暗：“是吗……”
他心里清楚裴寒忱说的对，他来京城不足一年，背后全靠他军功撑着，朝中无人可用，局势艰难，他的境遇实在是遭多了。
“下官还想着王爷手里能有其它线索……”萧安旭叹口气，捏了捏眉心：“下官传信给了李大人叫他务必在边境好好查探一番，时至今天还没有动静。”
他们的证据终究还是太少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裴寒忱转着茶杯，突然问道：“怎么不见大舅哥？”
萧安旭捏眉心的动作一愣：“王爷，你不会是要来处罚桥枫的吧？”
毕竟前些日子陌桥枫刚在裴寒忱头上蹦哒了一番。
裴寒忱挑了挑眉毛：“本王在萧大人心里就是这般小气的人？”
萧安旭撇撇嘴没有回话，心说当日韩词韩大人就是因为去了你的兵权，你把人逮在宫门口将人绊倒了……
这事早就传开了。
“下官叫桥枫去城门查验了一番出入名册。”
“不见得会查出什么。”
萧安旭点点头，可能性太小，背后之人竟敢跟南蛮联系，想必京城中的马脚收拾的非常干净。
裴寒忱捏不准萧安旭的想法，思索一番才慢慢开口：“这件事……时间太久，线索早已中断，除了李大人叫人传来的那封信外……若是不行，就放一放吧。”
“那怎么行！”萧安旭急忙起身：“当年太子出事时下官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查清真相，怎能中途放弃！”
裴寒忱安静地看着他。
萧安旭无声跟他对峙，良久才泄气一般重新落座。
“太子殿下蒙难，是汴国之殇，天下学子谁不向往，谁不想有朝一日能跟着太子殿下开创盛世。”萧安旭撑着额头，嗓音沙哑：“他这般好的人，怎么能走的不明不白。”
窗外梅枝一颤，雪花自花瓣上掉落。
裴寒忱侧头看着窗外隐隐约约的风景，心脏烦闷。
良久，裴寒忱才出声：“那你就去查查赵原，切记打草惊蛇。”
萧安旭一愣。
抬头看向裴寒忱。
裴寒忱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大理寺外风景萧条，除了竹子便是梅花，实在是没什么好看头。
只是那枝窗角的梅花，影子斑驳落在窗户上，倒是让裴寒忱想起了不少事。
小时候，宸妃离世，裴寒忱那段时间总是一言不发跑去溪宸宫待着。
每次找到他的都是太子裴凌。
可他找到裴寒忱的第一件事，不是责备询问，而是抱起他这个半大的弟弟问些无关要紧的事，比如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御花园的梅花开的好要不要哥哥帮你折一枝……
那个冬季，裴寒忱的房间里插满了裴凌送他的梅花，折到最后，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叫裴凌改个其它东西祸害。
裴寒忱对皇宫所有的美好回忆，基本都是来自裴凌跟先皇后。
萧安旭一直盯着默不作声的裴寒忱，良久才反应过来：“王爷刚刚……是在试探下官？”
“是。”裴寒忱转过头：“太子是本王的哥哥，本王在这关头掺和进来，只想替他讨个公道。”
萧安旭覆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收紧：“所以……这件事其实是王爷捅出来的，对吗？”
裴寒忱没有掩饰：“是，凭本王一己之力难以查清这件事，本王需要帮手。”
而从不站队的清流萧安旭便是其中之一。
不知为什么，听他那么说，萧安旭反倒松了一口气。
“王爷倒是坦诚。”
裴寒忱端起茶杯：“凭你跟大舅哥的聪慧，等李大人自边关回来，你们也能察觉到什么。”
萧安旭同样端起茶杯：“可下官不一定会怀疑到王爷身上啊。”
两人默契碰杯。
清茶入喉，有些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萧安旭放下茶杯，好奇道：“王爷就这么把这件事告诉了下官，就不怕下官捅到其他皇子那边？”
裴寒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将空茶杯往他那边挪了挪：“萧大人是已经怀疑那几位了？”
“下官又不傻！”萧安旭拎起茶壶将两人茶杯满上：“太子战死后，得力者是谁满朝文武怕是都知道，只是他们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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