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付润风和付意研，连晴眉的笑容落了下来。
婢女见状，忙道：
“老夫人只是一时生气，大少爷和大小姐还是向着夫人的。”
连晴眉没接话。
姑母的看法，她并不在意。
这伯府，说到底现在是表哥说了算，将来则是付润风说了算。
付润风将来会有大出息，还能提升府里的爵位，她自然会好好收拢。
她只是没有想到，秦椒兰这么好运，竟然要当上瑞王妃了。
如果不是她重生，也不可能改变秦椒兰的命运。
随即，连晴眉又摇摇头。
表哥这里，已经是她当时那样的处境，能想到的最好归宿了。
最重要的是，大少爷付润风还能光宗耀祖。
她现在只是担心，秦椒兰那个女人成了瑞王妃后，真的不会报复她吗？
***
皇宫，皇帝乐琛听闻这段时间被他或罢或贬的官员，都去了烟山后，眼神意味不明。
不久，乐琛给自己的皇后周氏下旨，让她去烟山给皇太后侍疾。
临出发前，乐琛提醒周皇后：
“母后辛劳了这么多年，近来身体又不好，你过去可要好好照顾母后，别让她操劳太多。”
说着，乐琛还握上周皇后的手：
“皇后，你我是夫妻，当一体同心。
只要你还是皇后，周家也自然跟着荣耀。”
周皇后面无表情地应声：“是，皇上。”
离开宫殿后，周皇后接过婢女青黛手里的帕子，将被乐琛握过的手擦了又擦，眼看着都擦红了，还不肯罢手。
青黛连忙阻止道：“皇后，可以了。”
周皇后这才将帕子扔了，闭着眼任由青黛给她涂药霜。
青黛看向神色疲惫的周皇后：
“皇上与皇太后相斗，皇后如今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
去了烟山……”
周皇后出声：“我只是去烟山侍疾的。
到了之后，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也别问。”
青黛应声：“奴婢明白。
只是这样一来，只怕皇上这里不好交待。”
周皇后冷笑一声：“皇太后一日活着，他便一日不敢废了我。
便是废了我，我也不惧。
这日子，我早过够了！”
青黛看着周皇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再说。
烟山行宫。
胡太后看向跪了一地的旧臣，叹息道：
“皇上大了，哀家总不好再处处管着他。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诸位也是跟随先帝的老人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有老臣直接道：
“臣等也并非是为了自身，而是皇上近来行事越发荒唐。
臣等老了，罢了也就罢了，贬了也就贬了。
但那些后起之秀，真正做实事的人才，只因得罪了皇上的宠臣便遭到挤兑贬斥。
长此以往，人心涣散啊，皇太后。”
另一老臣接话：
“当初太宗爷看中今上，正是因为他知礼懂仪，又孝顺皇太后。
但如今呢？
不过短短三年，今上便开始任人唯亲，朝堂大事也只凭喜好而来，听不进半句忠心劝谏。
再说这孝义，今上若真孝顺，皇太后何至于被逼到烟山行宫来！
臣等替太宗爷不值，替皇太后不值啊！”
其他人也纷纷叩首：“请皇太后出面主持大局！”
胡太后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道：
“哀家身体不适，难以当此大任。”
旧臣们不由面面相觑，正要再劝，只听胡太后又道：
“瑞王长于先帝跟前，由先帝亲自教养，虽为手足，却情同父子。
如今瑞王大婚在即，尔等也当上门庆贺，添一添热闹。”
离开烟山行宫，旧臣们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真不管朝事了？”
“皇太后要真撒手，可如何是好？”
“诸位，皇太后提及瑞王，当真只是随意一句？”
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半晌，大家才复开口。
“说起来，瑞王文武双全，天资聪颖，论能力，的确在太宗爷三子之上。”
“当年瑞王一战平定鹿台三郡，这么多年过去了，北边也不敢轻易南下骚扰我宣国，足见瑞王的威名。”
“可瑞王性情淡泊，否则，这皇位……”
“瑞王多年不肯娶亲，如今突然成婚……皇太后的意思……会不会就是转机呢？”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随后端着一副愁苦之态回了宣都。
这些旧臣刚离开不久，周皇后便到了烟山。
待看到没有半丝病容的胡太后时，周皇后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她恭敬拜礼：“皇太后圣安！”
“坐。”
胡太后微笑道：
“我正想着，召你过来陪我说说话，你便来了。”
周皇后垂眸道：“皇上命妾身过来侍疾。”
胡太后笑了起来：
“皇上这性子也是急了点。
不过之前没看出来，倒是我和先帝眼拙了。”
说着，胡太后又叹息一声：
“我一把老骨头，几时入土还未可知。
皇上再是胡来，将来到了地下，也是向他父皇交待，与我又何干？
只不过，皇后替他遮瞒了这么多年，倒是为难你了。”
周皇后匆忙拜下：“妾身惶恐。”
胡太后扶起周皇后：
“你也不必惶恐，哀家没有问罪的意思。
你是周家女，心有牵挂。
嫁人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换作是哀家，也未必不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
周皇后忍不住落泪：
“太后，妾身早想坦言，可当时的局势……”
先帝三子，大皇子野心勃勃，三皇子又体弱。
怎么看，都是二皇子最占优势。
“今上还是二皇子时，尚知收敛，妾身也以为有太后在，今上不敢太过荒唐，可没想到……”
周皇后想着之前的种种，心里便一阵阵泛恶心：
“太后，妾身愧对中宫之位。”
胡太后拍了拍周皇后的背：
“皇上如今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又如何能听地了你的劝。
皇上当年隐忍，不就是为了今日的自由吗？
恐怕也没人能劝地了。”
周皇后闻言，更是悲从心来。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若非为了家族考虑，她真不想再做这个皇后了。
“皇后，当年是哀家选了你做二皇子妃。
说到底，还是哀家亏欠了你。”
胡太后问：“你可怨我？”
周皇后连忙回答：“太后对妾身恩重如山，妾身怎敢有怨意？”
胡太后点头：“那哀家问你，若能让你得到自在二字，你可愿为哀家办事？”
周皇后不由抬头看了胡太后一眼，随即低下头：“妾身但凭皇太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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