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眼

许相思却不慌不忙,淡定稳坐在座首喝着茶。

今日是柔妃的场子,她如今也还是谢叙白的夫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孔殊真敢将她如何。

果不其然,眼看着孔殊的剑尖横在自己眼前,安庆终于不悦的开口:“阿殊!你这是作甚?成什么样子!”

孔殊恨恨地盯着许相思,强忍下心头怒火,哼了一声收回了剑。

安庆心下稍安,将目光转向许相思:“谢夫人舌灿莲花,既于琴艺一道有如此见解,想必今日也能让我们大开眼界。”

孔殊闻言也冷笑着开腔:“是啊,说来谢夫人与我们也是同辈,该不吝赐教一番才是。”

谁不知道她许相思自小掉书袋子,整日就只知跟医术草药为伍。

她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

竟还有脸在这嘲讽自己!

“这……公主说笑了,谢夫人是右相夫人,哪能给我们这些人表演的?”有夫人出声,打着圆场。

孔殊冷冷出声打断:“怎么,右相何等尊贵?竟连公主也要让他一头吗?”

那夫人只好悻悻闭嘴。

许相思饮了口茶,对着那夫人道了一声:“无妨,公主既想看,臣妇献丑就是。”

她拍拍手,站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到看台中央,就着刚刚的琴凳琴案坐了下来。

她拿起个小脉枕,双手摆在琴案上。

随后环顾四周,朗声问道:“谁先来?”

这是……当场坐诊的架势?

众人一时傻了眼,就连孔殊也愣住,一时失了声。

好一会儿,她才荒唐的嗤笑道:“谢夫人不会是想,学那下九流的做派,当堂给大家看诊吧。”

许相思摊摊手:“公主既想看,那我会的就是这个。怎么样,要不你先来?”

“成,谢夫人上赶着要伺候,臣女哪有推拒之理?”孔殊笑的得意,上前落座。

许相思哪里管她,右手一搭便专心听起脉来。

不过须臾,她便收了手,露出为难之色。

孔殊见状,开口追问道:“不知谢夫人瞧出了什么?”

“这……”许相思为难的看向在座各位,迟疑开口:“我毕竟从医时间不长,今日随便说说,诸位有略懂的皆可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孔殊打定主意许相思是医术不精,什么也瞧不出。

闻言催促道:“谢夫人只说便是,我日常可也是常请平安脉的,夫人瞧的准不准,一说便知。”

许相思叹口气:“既如此,我便放心说了。心肝火旺,上注于目,孔小姐日常还是切莫动气。”

“故弄玄虚,你只需说我究竟是个什么症状就是。”孔殊冷哼。

“这症状嘛……火旺上行,难免面目红赤。”许相思略微沉吟。

萧家小姐已抿唇轻笑出声。

孔殊直觉不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相思眨眨眼:“我说你红眼病严重,得治啊!”

纵是众夫人小姐极力忍耐,厅中还是传出来几声短促地轻笑。

“你!”

孔殊刚要发作,便被安庆按住了:“谢夫人恐怕是说反了,阿殊是皇亲,又是将门之后,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后也定然会寻个别人卯足心机也得不到的好夫郎。纵然是红眼病,也只有别人眼红她的份才是。”

许相思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安庆也不多纠缠,对着婢女吩咐道:“玩闹了这么久,菜都冷了,还不快换两道备菜上来。”

她朝孔殊使了个眼色。

孔殊刚刚还难看的脸便转了晴,盯着许相思露出得意的笑。

许相思,看你能嚣张多久。

今日,我可还有份大礼要送你呢。

一队宫装侍女奉汤茶而上,为首的宫女低垂着头,走到许相思身侧,微微抬头瞧了她一眼。

明明是微不可察的一个动作,却被许相思捕捉到了。

她直觉不好,在这宫女放茶的一瞬间下意识一躲。

果然,茶碗正在这一刻被打翻!滚烫的茶汤瞬间泼开!

纵使许相思躲的及时,那茶汤还是不可避免的泼在了她衣裙上!

万幸的是,到底没有烫伤她。

孔殊一攥手心,可惜了!

不过虽未烫伤她,目的还是达到了的。

安庆拍桌起身,佯怒道:“笨手笨脚的奴才,奉个茶也做不好,还不下去领罚!”

那宫女哆哆嗦嗦的退了场,安庆又对着许相思道:“好在今日是在公主别苑,府上倒是有现成的衣衫,本宫遣人带夫人去换一件。”

许相思抿抿唇,她又不傻,如今这阵仗,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也罢,就让她瞧瞧,孔殊究竟有几分本事。

许相思攥了攥袖口,盯着安庆起身笑道:“既如此,多谢公主。”

许相思被一个小宫女引着出了门,一路朝别苑外侧走。

今日冬至宴,男眷跟女眷虽然分席,不过所隔并不算远,是以一道荷渠分界,在两边各自设宴的。

如今这婢女带着许相思一路沿着荷渠行步,还是向外院的方向,许相思难免疑虑,停了脚步问:“姑娘这方向,是往外院去的吧?公主的衣裳,竟收在外院吗?”

“谢夫人有所不知,这内外苑之间,有一处芙蓉院,是夏日赏荷的绝佳去处。因着景观好,公主便索性将卧房设在了那里。虽是外院方向,实则还属内院的范畴。”小宫女答的一板一眼。

许相思盯着她:“原来如此,劳烦姑娘继续带路吧。”

寒风阵阵。

吹起打湿的衣裙,带出不容忽视的湿冷之意。

更别说两人一路沿着荷渠,临水而行,许相思只觉身上的寒意更加明显。

好在不多时,那荷渠渐宽,开阔成一片荷塘。

荷塘三面环围着一处庭院,便是芙蓉院了。

那宫女推开门,对着许相思道:“谢夫人,公主的衣裳便收在左边的柜子里,您请便。”

眼看着许相思迈出一只脚,半个身子都进了屋,不知怎的,她又忽然不动了。

撤出那只进门的脚,对着小宫女道:“皇家之物金贵,我不便随意翻动,能否劳烦姑娘,替我寻一件公主的衣裳来?”

小宫女抿了抿唇角。

只听许相思道:“怎么?姑娘是在这别苑中伺候的人,找件衣服竟也这般为难吗?”

小宫女弱弱的抬起眼睛,眼神晃了晃:“谢夫人……”

许相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半晌才见那小宫女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谢夫人随奴婢前来。”

小宫女率先进了门,门便在身后吱呀一声被合上。

她惊讶转身,疾步走回门边,死命敲着门:“谢夫人,您怎么把门关上了?奴婢……您快放奴婢出去!”

小宫女心下焦急。

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应该她做的事儿吗?

怎么如今全反过来了?!

许相思抱着胳膊站在门外:“别白费力气了,这屋里鸾凤散可够呛的,你越折腾,药效发作就越快。”

她都知道了?

小宫女哆哆嗦嗦道:“谢夫人,不是奴婢的主意!奴婢只是……”

“只是奉命行事对吧。我还以为孔殊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呢。”许相思嘟囔着。

“谢夫人,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奴婢出去。”小宫女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主子有令,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她万万不想成为她们斗法的牺牲品啊!

谢夫人会怎么做?

将这通奸的罪名扣在自己身上,用来反指公主包藏祸心吗?

若真是这样,她一个小宫女,还哪有什么活路!

想到这,小宫女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她一边急晃着门,一边感觉身上发热发软。

药效上来了!

谢夫人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她了!

完了!全完了!

小宫女一边抹着额头上渗出的汗,一边四处去寻找能逃走的地方。

可此处三面被荷塘包围,窗子打开四处皆是淤泥水塘,根本走不得人!

唯一的出口,只有那扇紧闭的门。

原本用来困住许相思的心机,如今都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身上犹如蚂蚁在啃噬,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小宫女心慌不已,拍着门不住恳求:“谢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求您,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她声音带着黏糊的颤意。

终于,呜咽了半晌,她竟连拍门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许相思一听,差不多了,唰的一声打开了房门。

冷气灌入屋子,缓解了几分燥热。

可是迟了,她连爬出这个屋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宫女绝望的想。

谢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小宫女颤抖着身子,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许相思拍拍她的脸蛋问:“她们让你引我来此,原本是想找谁来?”

小宫女哆嗦着:“赵侍郎的儿子,赵荣。”

这人许相思倒是有所耳闻,前世京中便闹出过一些脏事来,这人要命根子不要命,很是有些特殊癖好在身上。

许相思下意识捂住鼻子扇了扇,嫌弃道:“恶心!亏她们想的出,也不怕在府上闹出人命来……”

小宫女大抵也是想起了什么旧事,若是谢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她不住的磕着头:“谢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帮着那两位害你,可是,那赵公子是个收不住的,他会打死奴婢的!”

许相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对着那小宫女,挑着眉道:“你想什么呢?你虽可恨,可我拿你一个小宫女做筏子有什么意思?”

小宫女一愣,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喜意。

“谢夫人,愿意放过奴婢?”她不确定的问。

许相思没有吭声,从袖间摸出两颗药丸塞进这小宫女的嘴里。

药丸入口,身体里的酸痒之意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这是……解药?

“一颗鸾凤散的解药,另一颗嘛……帮我做件事,再来找我寻解药。”许相思的声音冷冷传来。

小宫女哆嗦着捂住胸口:“谢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奴婢不能帮您害公主啊!奴婢若帮您害了公主,一样会没命的啊!”

许相思奇道:“谁说让你害公主了?放心,我让你做的不是什么坏事。”

小宫女不解抬头:“不是坏事?”

“是啊。”许相思勾唇一笑:“咱们一起,帮着你家表小姐,实现些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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