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天村里人都是早早便起了去地里劳作,不然太阳一出来干不了多久就得先回去,等下午太阳没那么烈了再出去也忙活不了多长时间,赶着庄稼的就得被耽误。
廉长林平时起的就早,今日卯时才过就起来了,没想到蒋辽起的比他还早。
晨光熹微,厨房点着久没用过的油灯,蒋辽侧对着门口站在灶台旁擀面。
现在蒋辽出现在厨房的画面,廉长林还是不太能适应,他站在原地看了一阵,转身去洗了脸,然后去剁鸡草等出门前再喂鸡。
这边离村子中部远,夜间幽静,蒋辽睡眠足起得就早,起来了没事干便琢磨着早餐吃什么。
这里的人早上都是弄个窝窝头,条件好些的能吃上带馅的包子,蒋辽闲着没事擀了面条。
面条煮开后放了油盐调味料,又煎了鸡蛋,最后配上烫熟备用的青菜再撒上一把葱,食欲顿时被面的卖相和香味勾了出来。
蒋辽以前都没发现自己还有在厨房弄吃的这方面的耐心,只能说环境使然。
他端着两碗面出去叫廉长林。
这早餐对蒋辽来说是非常普通的,家里食材多点他还能弄得丰富些,但对早上有时都不一定能吃上窝窝头的廉长林来说,就太过奢侈了。
让村里人知道他们晚上一顿饭能吃掉一斤多肉,早上擀面还吃鸡蛋,不知道会怎么说他们败家。
廉长林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再照蒋辽这大手笔下去,昨天买的米面可能顶不了几天。
吃完面廉长林去洗碗,蒋辽起身去拿屋子角落的稻种,没多久廉长林提着个竹筐出来,里面装着在鸡舍沤的肥。
廉长林为了给廉母治病卖了家里的水田,剩下的几亩地离的远又旱不适合做秧田,之后都是在李家的秧田撒稻种。
李家的秧田就在近村的山脚下,借着微亮的天光,两人带上农具走过去,路上偶尔碰见几个扛着锄头赶去劳作的村民。
李家的秧田地势好靠近河渠,这附近都是平田,离的近好打理,是村里水田最好的位置。
现在望过去,空旷的田野间已经有不少人在地里忙活上了。
这会儿田野间吹来的晨风清凉舒爽,空气中夹带着泥土黏熟新生的气味。
蒋辽放下稻种,站在田埂上舒舒服服吹着风远眺,旁边的廉长林已经脱了鞋挽上裤脚,拿着农具走进秧田。
秧田李家自己用了大半,耕垄之间隔开距离弄了几个稻草人防止鸟雀过来啄食。
秧田犁好后很平整,撒稻种的田垄要先堆高出来避免下雨淹了稻种。
廉长林以前的身体比现在还差,没有机会干这些活,廉母病重那年是李家帮忙撒的稻种,之后就是他跟着原主出来劳作。
现在拿着木锄堆田垄,动作不是很熟练,蒋辽站着看了一阵也脱鞋走下去。
太阳完全出来后,几条田垄也被他们全熟了出来。
撒稻种后要再铺盖一层泥,不能过厚也不能太薄,经验老道的农民拿着小农具来弄不会太费功夫。
廉长林没多少经验,稻种撒完担心淤泥铺的太厚影响出苗,只能用手堆上淤泥慢慢摊平覆盖,厚了削浅薄了加深。
古代条件落后,耕种都是靠人费时费力来完成,蒋辽知道具体步骤倒不知道会这么麻烦。
他对耕种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不缺,但确实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的经历,一开始弄出的成果并没比廉长林好多少。
剩下的地看着不大,这样慢慢来弄还是很费时间的。
太阳照的越来越烈,身侧往西北延伸出去的影子越渐缩短,蒋辽直起腰放松了一下,看向旁边自己顾一条田垄的廉长林。
还不知疲倦地弯着腰忙活,衣服和裤腿上溅的到处是淤泥。
要铺的地只剩下一小半,铺完最后要撒上沤肥,蒋辽走出去蹲到田埂间的河渠洗手,洗完手走回去拿竹筒喝水。
廉长林在前面侧对着他,手里的动作明显比开始慢了很多,弄完一处往旁边抬步继续,脚步很重挪得缓慢。
蒋辽喝完水弯腰放竹筒回去,起来前顺手拿起旁边廉长林的竹筒,把他喊过来。
廉长林弯腰久了站直起来,脑袋突然重得有些发晕,他站着缓了缓才走过去。
“先喝点水。”蒋辽把竹筒给他。
廉长林晒得额头都是汗顺着鬓角滑下,脸上也蹭到了些泥点,他伸手去接竹筒,看到自己手上都是淤泥又收回了手。
洗手的河渠不远,走过去要经过三个水田,双脚深陷在泥地里,廉长林不太想动作,想回去弄完最后的地撒上沤肥。
蒋辽看出他的打算,见他嘴唇发干,索性打开竹筒帮他拿着让他喝。
竹筒里微动的水在光线下照得晃了晃眼,廉长林看着里面的清水,才发觉喉咙干涩的厉害,他走近过去就着蒋辽的手喝水。
蒋辽站在田埂上,这样对立站着廉长林才到他肩膀处,不知是他喂水喂得糙还是廉长林喝得急,喝了两口就呛到了猛地偏开头咳嗽。
竹筒倾出的水瞬间湿了他的衣领和门襟,廉长林咳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蒋辽愣了愣。
廉长林咳嗽的声音沙哑低沉,低到如果不是他耳力过人又靠的近,可能都听不到他有发出声音。
声带竟受损得这么严重。
廉长林咳了一阵,垂着头缓回呼吸,青涩的侧脸初显的棱角即脆弱又坚韧。
蒋辽盖上竹筒,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拎上田埂:“你先歇一会儿,剩下的不多,中午前能弄完。”
他松开廉长林,说着话放下竹筒,也没管人是什么反应走下秧田。
附近在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起来,有拿着蒲扇扇风偷闲歇着的,也有出来的早已经忙完扛着锄头往回走,路过人的时候停下聊上几句。
廉长林回头,秧田里蒋辽弯腰继续弄剩下没铺完的田垄,动作看着已经很有模有样。
廉长林现在挺累的就没逞强,去洗了手回来拿竹筒缓慢喝水。
不过他没歇多久,最后全铺完田垄放了肥,两人走出去清洗。
看廉长林体力就要虚脱到极限还强撑着,蒋辽带上所有农具,装沤肥的空框子都没让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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