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卓无聊的在水里吐着泡泡，他躺在礁石上，透过绿色透明的盐水向上方看去，温暖明亮的白炽灯穿过水的波光，将整个鱼缸照的明亮极了，梁卓甚至可以看见光影的浮动，就仿佛精灵在浮沉上跳舞，跳动着落到到他的鼻尖。人鱼的耳朵动了动，他似乎感受到水的颤动，有人进了上面的房间，脚步声不算轻盈，反而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仿佛是在担心惊扰了些什么。
不是林鹤择或者陆方寻中的任何一个，梁卓有些好奇的向上游去，他摆动着粗壮而漂亮的鱼尾，身侧的鱼鳍收敛着延长向下，如同轻纱一般在水中荡漾着。
人鱼猛的钻出水面，浪花溅到了那人的身上，是个陌生人，梁卓警惕的向后退了退，将整个身子都埋在水里，只露出半张脸，剔透的蓝色水晶一眨不眨的盯在那个强壮高大的男人身上，那人也穿着当初鱼缸外站着的小白人的衣服，衬衫似乎遮不住饱满的肌肉，即使扣着扣子也能看见他古铜色的肌肤。
看见梁卓后，男人也愣住了，他站在原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脏砰砰直跳起来，他的视线流连在人鱼湿润的头发以及额头的鳞片上，那张具有冲击力的脸再次、重新对他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姚起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想问人鱼是否还记得自己，但当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与茫然后，姚起不由得自嘲一笑，这样漂亮的造物怎么可能会为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停留，所有的情感对他而言都是卑劣的，人鱼原就属于放纵而无虑的海里。
于是，姚起生出了一个胆大的念头，他看着梁卓，终于问到：“你想离开这里吗？”
最近一段时间，林鹤择被陆方寻的质问打乱了心，他不断的询问自己，究竟在他心中梁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仅仅用来试验研究的材料，还是与人类一样拥有自己思想的造物……抑或是，他心中无法言所的欲-望？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温暖的沙滩上听着浪花一次又一次拍击着海岸，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人鱼斜坐在礁石上笑着看向自己，似乎是在邀请，又似乎是在诱-惑，他的发-情期到了。
林鹤择明知这只是一个梦，可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和梁卓一起坠入海里，他们相互接吻，人鱼灵活而湿滑的舌头钻进他的口腔，他尝到了海腥味，下一刻，人鱼强壮有力的尾巴缠上了他的腿，仿佛是在征求允许。林鹤择的眼镜早已被海水吞没，他眯着眼向上看去，漆黑的海面上似乎布满星空，然后他抱紧了人鱼。
在这时，他才真真正正正视了自己的情感与欲-望，就像白天陆方寻的嘲讽一样，他的确，非常想和梁卓交-配。于是，他们一起向深海游去。
“林教授，在想什么？”张弛端着热腾腾的茶，水汽糊上眼镜让人看不清晰，他吹了吹茶水然后抿了一口，下一秒他就哎哟哎哟的小声吸气，但显然，他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得到林鹤择的一个眼神，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张弛放下杯子，撑着下巴探寻的看向林鹤择，才终于将林教授的魂给回了过来。
林鹤择拧紧眉头：“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在看你。”张弛笑着说，他知道前两天在这间办公室里陆方寻与林鹤择发生了很大的争吵，内容是什么暂且未知，但从第二天开始，他们俩就再也不关注梁卓的状况，仿佛已经对人鱼失去了兴趣。但张弛明白，这不可能，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之前陆方寻讲的所谓发-情期的故事。
“我知道梁卓很漂亮，他太像人类了所以会带给我们的一些错觉，比方说怜悯或者爱意，但这些都是假的，从之前的研究来看，人鱼这个种族是不会拥有任何情感，他所展现出来的，或者说让你们感受到的，是否就像童话故事里表述的那样——塞壬的歌声呢？”张弛分析着，“所以暂时，你们还是不要去见他了，任何人都不要去见他，即使他并没有歌唱，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也会恐怖的将人类拉入漩涡、带入深渊。你和陆教授是和他见面最多的人，可能过段时间你们就冷静下来了。”
林鹤择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修长的手，脸上的伤口早就结痂消失，人鱼并没有留下什么。男人忍不住猜测到，是否有一天，梁卓也会向童话故事描述的那样，变成泡沫消失不见呢？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发生，林鹤择就酸楚不已，他似乎还是那个公事公办理智冷漠的林教授，但又似乎，他已经成为了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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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后的人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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