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卓感受到男人的手臂越发收紧，几乎要将他融为一体，炽热的体温在冰凉的皮肤上烙下印记，鲜血从嘴唇滑落滴到潮湿的地面泛起涟漪，浓稠的血液被盐水稀释慢慢渲染成一朵漂亮的花。
姚起简直忘记了一切，嘴中是铁锈和海水的味道，但慢慢的，他却品尝到一丝鲜甜。身体火热不堪，他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鱼，内心发出喟叹，人鱼背后的骨刺划破了他的手臂，但此刻，如同上了麻醉，他飘飘欲仙，任何疼痛都无法感觉。
梁卓对于亲吻游戏有些乏味，他微微抗拒着要姚起的接近，而男人似乎也明白适可而止的含义，很快就放开了人鱼，但他的视线却时时刻刻黏在梁卓身上，就像饿狼窥伺着血肉。
人鱼微微蹙眉，纯良无害的眼中生出一丝迷茫，他缓缓抬头将食指抵在姚起下唇的伤口处，红润的嘴唇沾染了艳丽的鲜血，姚起疼的说不出话来，舌头早已麻木，他不断吞咽着混杂鲜血的唾液，等待着人鱼的判决。
但梁卓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无害的仿佛一只草食动物。良久，他终于伸出舌头舔舐起姚起唇上的血液，一点一点，舔到了男人的下巴、扬起的颈部、锁骨，然后，梁卓抬起脑袋观察着姚起紧闭得双眼，显然，男人正在忍耐些什么，有些痛苦。
感受到人鱼的停止，姚起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然后他睁开眼，就见人鱼歪着脑袋无辜的笑了笑。
他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姚起在心中想到，如同残忍的天真，人鱼的嘴上沾满了血液，可他的神情却如此坦然与纯洁。
“梁卓……”只要开始说话，整个口腔都疼的不像样，或许姚起应该感激人鱼的忍耐，并没有把他作为真正的食物而将舌头吞下去。
这样的话，更像是个黑暗版童话故事。
人鱼等待着他的话，鱼尾悠闲的拍打着水面。
但很快，梁卓就察觉到不对劲，他的骨头就像揉碎了一样疼痛，下肢仿佛被什么劈开，鲜血从他的皮肤里钻了出来，人鱼无法控制平衡，倒在了男人身上，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疼痛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怎么回事？梁卓！”
姚起慌张的接住人鱼倒下的身体，他不知所措的盯着人鱼痛苦的表情，鲜血沾满了手。
“你……你还好吗？”越来越多的恐惧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是因为接吻、还是因为鲜血？
梁卓的手捏住了姚起的衣服，尖锐的指甲逐渐消失，类鱼的蹼也开始退化，耳鳍变成了耳朵，鳞片成为光滑的皮肤，鱼尾……变成双腿。
蓝色消失，随之替代的是白色。
疼痛终于结束，梁卓睁开双眼，玻璃透明的眼球转变成人类正常的蓝色。
“梁卓……”姚起惊诧于人鱼的变化，但很快他就紧紧拥抱住对方，“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你成为人类，那么他们就再不会有囚禁你的理由。
有点怪。梁卓想到。
没有了鳞片的保护，只是皮肤的接触让他觉得寒冷极了，于是他又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同时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
在上一次来的时候，系统也没说他能变成人啊！
人鱼依旧是那副懵懂无害的模样，可越是这样的表情越让姚起忍不住产生罪恶的情绪，他拥抱着对方赤-裸的身体，温热的手掌附在逐渐恢复体温的梁卓背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人鱼的心跳。
砰——砰——砰——
可逐渐的，心跳分明变成了自己的。男人无法控制，就想这样沉沦下去。
“姚起、”梁卓抬头看着男人，下巴生出的胡茬让人鱼好奇的盯着，刚刚怎么没发现？
“怎、怎么了？”姚起的喉结滚动了下，他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但依然温和的垂眸看向人鱼，嘴角压平生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梁卓龇牙：“好、了。”
姚起眼睛一亮，他仿佛明白了人鱼的意思，就像不自知的诱-惑，而他却看着悬崖走下去。
于是，男人垂头重新吻上了梁卓，这次他更加大胆的伸出被划破得舌头，混杂着血腥的吻充斥二人的口腔，柔软的舌头与之共舞，姚起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你、喜欢吗？”趁着分离的瞬间，姚起眼巴巴的问道，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经验，这次的亲吻他很怕带给人鱼不好的体验。
可人鱼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盯着男人的嘴唇。似乎这样的举动，就已经诉说了答案。
姚起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笑的发傻。
梁卓眨眨眼，不知所以然。下一秒他就重新蜷进了这个高大男人的胸口，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你冷吗？”到这个时候，姚起才后知后觉，他连忙脱了上衣搭在人鱼**的身上，饱满的肌肉蹬时出现在眼前。
带着体温的衣服让梁卓觉得舒适，于是他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将头靠在姚起的胸上蹭了蹭，白色的长发有些乱糟糟，姚起摸了摸人鱼的脑袋，引得对方不满的怒瞪。
但这样一来，姚起就难受多了，他的胸膛起伏，热气都快从皮肤中渗出。（就抱了一下啊）
现在梁卓变成了人类可怎么办？他不能再待在这个玻璃鱼缸里，也不能回到广阔的大海。作为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人鱼，如果贸然让梁卓拥有人类身份，恐怕整个研究机构都要乱套。
莫名的，姚起又想起了那个童话，童话里的美人鱼通过巫婆的帮助拥有了人类的双腿，并且成功进入人类社会，可后来，当她得不到人类的爱之后，便化为泡沫消失了。
姚起搂紧了梁卓。现在人鱼变成了人类，下一步，他要得到谁的爱呢？
会有谁，不爱他呢？
还不等他多想，那扇大门终于被打开了，躲在监控背后的窥探者，第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林鹤择甚至不敢向前一步，他看着不远处紧紧依偎的二人，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们在干什么？”他冷声质问着，刚刚因为那个吻，他不得不从远处的办公室赶了过来，西装都皱皱巴巴显得没有风度极了。
姚起充耳不闻，只是继续温柔的看向梁卓。
而人鱼，却扒着姚起的肩膀转头看向林鹤择。
而这一眼，却让林鹤择愣了神，刚刚他似乎忽略了人鱼已经失去自己粗长的鱼尾，随之而来的是人类般光洁的皮肤和双腿，而那双眼睛也改变了颜色，他好像从内到外都成为了人类。
紧接着，林鹤择的视线停留在梁卓的嘴唇上，就在人鱼得嘴角，淡淡鲜血染红了一小块皮肤。而除此之外，他的脊背、头发都染上了或重或浅的红色。
梁卓眨眨眼，无辜的看着林教授，可不是我想亲的，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鱼。
“姚起，难道这就是你要做的事吗？和一条鱼交-配？”林鹤择口不择言，甚至将陆方寻嘲讽自己的话尽数返还给了另外一个人。
“当然，林教授。”姚起抱着梁卓站起身来，搭在人鱼身上的衣服恰好遮盖了所有的**-部位。男人转身冷漠的看着林鹤择，开口道：“如您所见，我的确想和他交-配…但显然不是现在。”
林鹤择冷眼看着姚起红肿的嘴唇，心里竟然生出了就连自己都厌恶的嫉妒。
“他是人类，您该让他离开这里。”姚起面无表情的说道。
“长了双人腿就可以称之为人类？”林鹤择反问，“这只是伪装，鱼，不可能变成人。”
梁卓看看姚起又看看林鹤择，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自己能插嘴的氛围，于是他更加专注的去摁压软糖。
“林教授，事实就摆在你面前。”姚起蹙眉。
林鹤择说：“他只是条鱼。”
像是明白了什么，姚起笑了笑说：“在你眼中，他当然是条鱼，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被你禁锢在鱼缸里，他才会属于你，他才能永远被你注视。”说到最后，姚起瞟了一眼墙角的监控。
林鹤择的眼神越发冷了，不得不说，姚起戳穿了一些事实，但更多的情况是，他压根就不相信梁卓。
危险的东西当然要放在身边时刻警惕。
如果超过了掌控，他就再也没办法给野兽束紧项圈。
“放开他。”林鹤择冷声道。
“不可能。”姚起说，向前走了一步，“我要带他离开这，永远永远，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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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基因的相似性导致人鱼接触到人类过多的DNA后自然改变了外在形象。”张弛一边抽烟一边说道，“更像童话故事了，不是吗？”
林鹤择没有说话。
那天最终的结果是，梁卓终于搬离了玻璃鱼缸而住进人类的房间，不过，在所有实验结果出来前，人鱼……不，那个人不能离开研究院半步。
“从来不是童话。”林鹤择开口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它。”
“当时所有人都无法接近梁卓，除了姚院长的那个儿子，这一切也是你的意思吧？”张弛缓缓道，“我说啊，林教授，自己玩脱了还不服输，别倔了。”
“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吧。否则，是会失去更多的。”
前奏［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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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后的人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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