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戏团员工似乎很少,售票员把票递给祁肆后又从小屋里出来,领着两人去了搭建的帐篷内部。
“这里只有你一个员工吗?”
祁肆先售票员一步掀开了帐篷的帘子,用手撑着帘子让两人进屋,与售票员对视,问出了问题。
售票员的视线不知为何在祁肆撑着帘子的手上停留了很久,祁肆发现他的眼睛很黑。
大部分人的眼睛并不是纯黑,真正意义上纯黑的只有瞳孔,祁肆以前也遇见过拥有纯黑虹膜的人,但售票员瞳孔和虹膜一样黑,黑到极致。
祁肆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了违和的地方——这位售票员的眼里没有高光。
售票员盯着祁肆的手,祁肆盯着售票员的眼睛,站在两人身后的迟早一脸茫然,心想这不太对劲?就问个问题怎么还瞅上了?
“只有我一个员工。”
售票员的视线从祁肆的手上移开,他甚至没有再看祁肆一眼便在回答了祁肆的问题后埋头走进了帐篷,分明是热情的语气,祁肆却瞄见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只有一个员工……那木偶师呢?
祁肆盯着售票员的背影若有所思,往旁边一瞥,发现迟早站在售票员之前站的位置看他,祁肆等了等,见他不走,疑惑:“怎么了?”
迟早傻不愣登,他只是觉得售票员的话有些奇怪想和祁肆商量,看看祁肆有什么看法,忽然听见祁肆这话才反应过来,大跨一步进了帐篷内部,不好意思地看祁肆放下手后往里走,等两人靠近了才悄声问他:“肆哥你怎么看?”
“这么大个马戏团只有他一个员工,大概是生意不太好。”
祁肆随口说出自己的看法,跟上了走在前方的售票员,迟早闻言打量了下周围的景象,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从外面看时马戏团的招牌便有些破旧,进了帐篷内更是让人意外,帐篷内四十来个座椅分两侧排开,最前方有一座拉着红色幕布的高台,纵使光线不好也能看清这里的配置十分陈旧。
售票员绕到后台拉下电闸,帐篷内灯光亮起,环境更加清晰可见,祁肆正站在过道上,瞥见腿旁座椅上的污渍,微微皱眉。
“请两位坐在第一排,这里是能够看演出的最佳地方。”
售票员不知何时站在了过道最下方,仰头看着过道上的祁肆和迟早,伸手向两人示意第一排最中央的两个位置。
祁肆朝他颔首,和迟早一块去了第一排,待擦干净座椅上的灰尘时才坐下。
售票员见两人整好以暇,微微鞠躬,转身朝后台走去——看样子这马戏团生意确实不太好,一个员工还能有多种用途。
这个马戏团不小,却只有一个员工,只这一点便足以令人警惕了。
红色幕布拉开的瞬间,台上灯光亮起,台下的灯光却暗了下来,凉气更甚,两人身后被黑暗淹没,只有台上洒下的些许光亮。
木偶师带着木偶出现在表演台上。
他换下了售票员的制服,如今穿着的是和他手上木偶一样的服装。
黑色的高礼帽、西装、斗篷,内搭白色衬衫;木偶师面色惨白,大概是涂了粉,眼睛下方涂有黑色油彩,看起来十分渗人。
相同装扮的木偶师和木偶向台下唯二的观众致谢,鞠躬行礼,说不出的郑重。
整座帐篷内只有台上打着灯光,将木偶师和木偶罩入其中,木偶师和木偶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帐篷内回荡,逐渐飘远,隐隐有了回音。
好似两人身后是无尽黑暗。
祁肆眨了眨眼,把胳膊搭在扶手上,靠着靠背,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迟早自从木偶师出场便觉得头皮发麻,往旁边一看看见祁肆完全一副看戏的姿态,心里一松,心想大佬这么闲适估计没啥大问题,便也调整坐姿,翘起了二郎腿,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只是迟早总是容易忘记一点,不管何时何地,祁肆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算是危险到能让人升天的场景他也能不动安如山,他就算笑了,除了符合场景的笑容,也是在觉得有意思的时刻。
台上木偶师操纵着木偶,用腹语和木偶对话,缓缓讲起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家马戏团,生意极好,每天人来人往,客人如潮,里面有一位木偶师和他的木偶演出的节目深受小孩子们的欢迎。
每天都有孩子们为了见木偶和木偶师而高兴地冲进马戏团,木偶也很高兴能和孩子们见面。
“孩子们能喜欢我真的太好了,我要一直为孩子们表演!”
台上的木偶摇晃着脑袋,声音稚气,它十分认真地说。
“「一直」是不可能的。”
木偶师在木偶耳旁轻语,声音清晰地传入台下两位观众的耳中。
祁肆换了个姿势,他把左腿搭上右腿,懒洋洋地斜靠着椅背;迟早默默地把二郎腿放了下来,坐直了。
但谁都不知道的是,木偶师是个极度恋童的变态,他将七个爱看木偶戏的孩子藏在了马戏团的阁楼上,欲行不轨。
“不要!我要救孩子们!”
木偶语气十分激动,在木偶师的手上挣扎着,稚气的声音在高台上回荡。
发现孩子失踪的大人们找到了马戏团,木偶师不希望事情败露,于是他选择了最为残酷的做法。
——把所有孩子们都杀掉,烧了阁楼,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做的事情了。
“住手!这些孩子不应该死!”
木偶师手中的木偶哭泣着发出悲鸣。
祁肆的注意力在木偶师身上,他注意到木偶师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
故事仍在继续。
木偶师选择了最为残酷的做法,他点燃了阁楼的一角,火苗跳跃着扩大,木偶师心中感到遗憾——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下手便不得不消除证据——这样想着,他却心口一凉,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
“我要保护孩子们!”
木偶想救孩子们的渴望让它有了操控道具的能力,它用小刀杀死了木偶师,但那时大火已熊熊燃烧起来,七个孩子们葬身火海。
“我要保护孩子们!”
台上木偶的嘴开开合合,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木偶师慢慢抬头,为故事拉下帷幕——
“所以,木偶决定保护绝望的孩子们。”
迟早一直紧盯着台上的木偶师与木偶,意识到一件事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头皮到后颈,凉得不行。
——他发现木偶师和木偶的声音是同时发出来的。
作为职业来说,木偶师和腹语师有所差别,但大部分的木偶师往往都会腹语术,以此来达到操控木偶表演的目的。
而腹语虽然叫腹语,本质上仍然用到了声带,只是用了一些技巧让口部的活动不明显,让声音更像是从身体的其他部位发出来的。
所以木偶师和木偶同时开口,同时发出声音,是不可能的。
祁肆在一开始,木偶师和木偶向台下的两人致谢时他便看出来这一点,在听完故事后心里也有了底。
台上的木偶肯定是故事中的木偶了。
至于木偶师……
“谢谢两位。”木偶师单手摘下帽子,再次向两人鞠躬,这回他手上的木偶没有再开口了,“两位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不错。”祁肆平静地鼓掌,“起承转合都有了,你的腹语也很棒——我可没有见过木偶师和木偶同时说话呢,这趟来得很值。”
迟早:……肆哥你是不是有点太捧场了?
他慌得一批,觉得这下祁肆要和木偶杠上了,指不定还要打一场。
木偶师定定地看着祁肆,忽然一笑:“多谢您的夸奖。”
他这笑容十分僵硬,像是生拉硬拽扯开的,看了不让人高兴,却叫人后背一凉。
祁肆把腿放了下来,正色道:“不客气。”
迟早完全搞不懂祁肆为什么还能正常地和木偶师交谈,他现在头皮发麻,只感觉台上的木偶师下一秒就要蹦下来拿把小刀朝他们捅。
“只有这一个节目有点遗憾,希望下次能有更多的表演节目。”祁肆站了起来,不用他示意,旁边的迟早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接下来还要去镇子上,就先离开了。”
“……咦?”
要走吗?
迟早一愣,他觉得这不太符合祁肆一直以来的作风。
祁肆又道:“大概还会回来的。”
木偶师鞠躬:“静候光临。”
两人转身离开,台下仍然是一片黑暗,迟早在黑暗中跟着祁肆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前行,前方从帘子里透出的光亮似乎遥不可及,但他们很快到达了帐篷门口。
祁肆掀开帘子让迟早先出去,自己站在门口遥遥向台上望,木偶师和他的木偶仍旧呆在原地,分明隔着很远的距离,木偶师却仍然在祁肆回望的瞬间看向了他。
两人对上了视线,木偶师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僵硬笑脸。
祁肆想了想,也回以一笑,转身出去了。
帘子落下,微微荡起,木偶师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光亮,手上的木偶发出了稚嫩的声音,他疑惑地问道:“他为什么要朝你笑呢?”
木偶师正欲开口,另一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因为那个人是个奇怪的人。”
说话的人正是与祁肆和迟早分别后不知去向的黑衣美正太,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木偶师身侧,面无表情。
木偶师眼珠子向左移动,扭着脑袋看向黑衣美正太,他手上的木偶晃了晃双手,说:“他们来的太早了。”
事实上,玩家应该是在查到孩子们失踪的事情后才会来马戏团,但祁肆和迟早跳过了侦查的步骤,直接来到了马戏团。
黑衣美正太说:“和我无关。”
木偶师不语。
台上再次陷于寂静之中。
帘子猛地又被人掀了起来,祁肆探头向里望,台上只有木偶师和他的木偶。
“抱歉,打扰了。”
祁肆毫无诚意地道歉,退回,松手,帘子落下。
帐篷外迟早震惊不已,他还因为祁肆刚才走了不远而突然蹿回去的行为不解,见祁肆很快又退了回来,不由得问道:“肆哥你为啥突然跑回去?”
“我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祁肆拍了拍衣裳,大步向外走,“不过好像没什么,只能去查查那些失踪的孩子和死去的大人们了。”
迟早跟在他身后:“那个木偶师没说什么吧?”
祁肆面不改色:“没有,那人还挺大度的。”
迟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然而,事实上是祁肆压根没给木偶师说话的机会就退了出来,即使有想说的话祁肆也听不到。
之前想找找除了灵异之外的恐怖片,结果在b站上刷到了恐怖蜡像馆……贼吓人。
观看那种血肉横飞的恐怖片除了会受到心理伤害,身体上也会收到伤害吧_(:з」∠)_
还有这章关于马戏团的故事和人物,出自日本恐怖电影《童使》,文里简化了一些,就算不知道没看过也不要紧www
话说这部虽然说是泷泽秀明主演,但他的戏份真的少的可怜,完全不能说是主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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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怪谈小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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