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祁肆相遇的第三天,录像带在从祁肆家中度过一晚后又回到了迟早手中。
晚上迟早颤颤巍巍地备好毛毯,又拿了些零食,甚至将手机铃声换成了红光闪耀正气凛然的歌曲,视死如归地等待女鬼的到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女鬼此次仍然像上回一样,没在他面前出现。
迟早瞪着电视机的那口井,听了一整夜的红星闪闪,也认真思考了女鬼为何今夜没有出场。
第四天迟早起了个大早,去找祁肆,对方啃着苹果,说出来推测:“你把录像带给我的时候诅咒便转移到我身上,昨晚你又拿到录像带,诅咒就又回去了,断过一次,当然要重头再算。”
迟早:“是、是这个道理吗?可你第一夜就见到她了啊?”
祁肆:“那大概是我惹恼它了吧。”
迟早:……原来你也知道。
祁肆把苹果核丢到垃圾桶,拿纸巾擦手的同时给出建议:“既然诅咒断了会重头再算,那你就姑且和我交换着来吧,一人拿一天,只要不是连续的七天就好。”
迟早被震住了:“这样可行么??”
“试试吧。”祁肆丢了纸巾,笑了起来,“总好过等死。”
*
迟早去学校上课,无业游民祁肆在屋里拿着录像带又研究了一番,甚至将录像带拆开,在里面的某个角落发现了之前未能发现的迷之褐色固体,他神色自若地无视,细细看了看,无果后还原,拿锤子敲也完好无损,于是祁肆去接了一盆水,把录像带放了进去。
做好这一系列让贞子抓狂的事情,祁肆掏出手机开始查资料,网上有许多应对贞子的方法,有一个方法很狗,但没有条件实践——在贞子爬出电视机的途中断电。
之前贞子还在电视机中时祁肆心血来潮拔了插头,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个方法大概也不太适用。
祁肆瞄了眼清水中沉底的录像带,毫不留恋地转身出门,直朝小区外的五金店而去,在五金店里买了麻绳,店里老板和他打过交道,对他眼熟,一边为他找麻绳一边问他买这些干什么,祁肆面不改色地答:“最近对用麻绳编织东西感兴趣,想试着编一下。”
“年轻人就是精力多啊,趁年轻可以多学学想学的吧。”
老板这样说着,把五米长的麻绳递给了他。
祁肆接过,结账付钱,扛着麻绳回了家。
为了防止贞子爬出来时乱跑,祁肆需要控制它的行动,能够轻易得到的麻绳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从五金店出去的时候,祁肆又一次撞见了那位有过数面之缘的女孩子。
祁肆还是懒得理她,懒洋洋地从她身侧走过,进了小区的大门;那女孩回头看他一眼,瞥见他肩上的麻绳,带着困惑,匆匆收回视线。
下午上完课的迟早推辞了朋友出去撸串的邀请,骑着小电驴回了小区,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就去按对门祁肆的门铃,摁了一会儿也没见人来开门,正想着对方是不是出去吃饭了便听见旁边传来祁肆的声音。
“别按了,我在这里。”
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食物的香味。
迟早咽了咽口水。
“吃过没?”
祁肆穿着大衣,手里拎着袋子,问他。
“没,我急着回来。”
祁肆掏钥匙上前,迟早很自觉地后退,并在祁肆开了门后很自觉地进了屋。
祁肆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些过于自来熟了一些,浑然不觉这是有他自己对待迟早时太过随意的缘故。
迟早一进屋,看到客厅茶几上摆着的崭新的麻绳,不由得疑惑:“你买了麻绳?干什么用?”
“现在不能说——来,吃吗,披萨。”祁肆靠着沙发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哦哦,谢谢。”
迟早盘腿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没去追问为什么不能说,反而在心里想着哪天抽空在自己家也铺一个地毯。
待分食完披萨,迟早想起万恶之源,问:“那个录像带呢?”
祁肆指了指厨房:“在水盆里。”
迟早:“……哈?”
祁肆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在厨房的水盆里。”
还加上了地点状语。
迟早:……不是这个问题啊哥。
祁肆把录像带放水里泡的骚操作令迟早说不出话,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话太多,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决定什么也不说。
在祁肆家里蹭了一顿饭,迟早临走前多次回头,一副担心的模样,祁肆挥挥手,说:“你回去吧,今晚没事的。”
迟早点了点头,虽然仍有些不踏实,但起码这三天来确实有了规律,想来也不必太过担心。
接下来的四天,两人轮流着保管录像带,每晚与贞子的那口井来个面对面,太过安定以至于不正常,迟早觉得这事还没完,但祁肆却还是照常过着他的生活,不是去钓鱼就是在去钓鱼的路上。
或许是祁肆的态度惹恼了贞子,也惹恼了那位「神」,当轮到祁肆保管录像带时,也就是,自祁肆初次接触录像带的第七日,贞子终于有了动作。
此前它轮到祁肆时总是会从井中爬出,动作止于站在井边;而轮到迟早时只是一口井。女鬼只在迟早面前遵循了七日规则,认为没有在祁肆面前履行职责的义务,而「神」稍稍放了水,女鬼便决定好好地吓一吓这位太过淡定的人类。
夜晚,祁肆安心地等待55寸液晶电视的彩色画面变为老气的黑白屏幕,迎来了那口井。
祁肆看着白衣女鬼从井中爬出后并未停下,且愈靠愈近,摇摇晃晃,伴着一旁的激昂音乐,说不出的诡异感。
祁肆不觉得害怕,甚至还觉得有些搞笑。
白衣女鬼靠近屏幕,伸出了惨白的双手,那双手穿过屏幕,化为实体。
不科学啊。
祁肆起身,白衣女鬼从发隙中发现他身后的沙发上摆着麻绳。
……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此时白衣女鬼半个身子已从电视里探了出来,祁肆拿着麻绳上前,白衣女鬼追求的正是当她缓缓从电视机里爬出时给人带来的恐惧,因而对此时的情景十分满意;谁料祁肆对她一笑,笑容在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谲,紧接着他伸手将她的双手捆了起来。
白衣女鬼:“……???!!”
她试着挣脱,发现这人类的力气大到不可思议,正常人类绝没有这样的力气。
祁肆不说话,他走近了才发现白衣女鬼身上有股臭池塘的气息,此时此刻在捆手的同时,他也在调整呼吸。
“……你,洗个澡如何?”
手上的工作结束后,祁肆拍了拍手,提出了一个友好的建议。
白衣女鬼:“……”
祁肆见她不答话也不在意,扯着麻绳往前走,一副要把女鬼扯出来的架势。
白衣女鬼:……这人有病吧?!
她开始往回缩,不想让这人类如愿,两方僵持不下,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隐隐有松动的趋势,祁肆注意到这一点,微微松了松手,却在白衣女鬼使力往回拉的同时又猛地拽紧了。
手!!!要断了!!
白衣女鬼无声呐喊,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人类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正常人类不应该像这家伙的邻居一样么???
鬼的三观不重要,祁肆也没有为她粘起碎裂的三观的想法,他扯着绳子,高高在上,微微侧身看着白衣女鬼。
“那个自称为「神」的怪人,是你的头儿么?”祁肆缓缓发问。
白衣女鬼沉默着往回缩,无果。
“如果它是你的上司,那我可以把你当做人质。”祁肆顿了顿,改口,“……鬼质。”
“……”
祁肆似乎打定主意和电视机的白衣女鬼杠到底,甚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一直好奇在你出现的时间之外,你去了哪里,看来现在有机会见识一下了。”青年气定神闲。
手机铃声一直不断,祁肆早已习惯,白衣女鬼却开始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
敌不动,祁肆也不动,他拽着绳子和白衣女鬼在客厅中对峙,而白衣女鬼以微妙又诡异的姿势卡在电视机中,片刻后,她从电视机中缓缓爬出。
——明明是恶鬼设定,这动作也太慢了吧。
祁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沙发旁捞过一个扫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怼到了对方脸上。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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