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空无一人，西泽尔看了一眼墙上的排班表：“他们都被派到深空中作业去了。”
“深空作业？”孔蔓生有点疑惑。
“嗯，能源采集。”
能源？孔蔓生惊讶地抬起头：“能源不是就在奎拉斯上吗？还需要去深空中采集？”
西泽尔再度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在学校里到底念了些什么，维持奎拉斯正常运转的能源一直来源于深空中这些金色星云，需要通过极其复杂的技术手段从这些星际尘埃中将能源提取出来，太空基地也正是因此而存在的。”
“为此我们还建立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工程——C.N力场屏障，正是用星云中提取的能量建成的，这些你都忘光了？”西泽尔难以置信，“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考试的。”
“最伟大的工程？”孔蔓生咀嚼着这几个字，觉得它们在脑海中无比熟悉，却又相当陌生，但不管怎么说他不能在西泽尔面前暴露身份。
“哦，是吗，是我学艺不精了。”他含混的糊弄了过去。
西泽尔不满地看着他，也不知道长官们为什么会把自己和家伙分到一组成为同伴。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太空基地上他们又是一个作战小组的成员，也只能互帮互助。
“走吧，虽然我们不用关禁闭了但工作还是要做的，要是到时候被人说我们在采集能源作业上偷了懒，指不定又会有什么处罚。”
说到处罚西泽尔就有些气不顺，因此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孔蔓生不想触他的霉头，赶紧答应。
费了好大力气才穿好采集服，刚推开门孔蔓生被茶色头罩遮了大半的余光瞥到转角有一道身影闪过。
“有人回来了？”孔蔓生望向西泽尔，西泽尔也纳闷，一般采集能源是以换班的形式进行的，一队人马采集到足够的能源才会换下一班人上，单个回来的情况很少见。
“或许是你看错了吧。”西泽尔不置可否，孔蔓生艰难地探头望了望转角，“哦”了一声。
两人快步走向采集船，厚重的采集服把两人裹得跟粽子一样僵硬且不协调，这个时候他们只要转过头，就会看见身后的墙壁上，在他们的休息区门框正上方，好几个跟他们一样穿着鼓鼓囊囊采集服的人，正“站”在门框之上的凸出处，面无表情一路目送着两人离开。
“你还会开这种船？”看着西泽尔一顿操作成功将船舱内部的各种仪表点亮，孔蔓生发出了由衷赞叹。
采集船上数据已经调试好，西泽尔坐到驾驶室，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禁制。往常这些不用他做，可惜这会儿飞船驾驶员已经奔赴了深空。
自打进入学校起西泽尔就一直是学业和实操方面的佼佼者，操控一艘采集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题。
听着耳边机器运转的声音越来越响，孔蔓生忍不住抓住两边的扶手，不知怎么的从刚才离开休息区他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孔蔓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总是挥之不去。
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吗？孔蔓生在心中想。
“啧！”旁边的驾驶座上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啧声，西泽尔站了起来，举起沉重的手臂对仪表又拨弄了一番。
“怎么……”“了”字还没说完，所有的仪表齐齐暗了下来，整个驾驶舱瞬间陷入了黑暗。
西泽尔：“这船好像有问题，启动不了。”
他又摆弄了一会儿，舱内毫无反应。西泽尔的火气好像又更盛了一些，采集能源是可以获得加分的，尤其是如果采集的能源又多又好，在作业期间综合评价靠前还可以额外加分。
奎拉斯上的每一名军人都有一张等级证，只有到达一定积分等级才能往上涨一级。西泽尔刚掉了两级，格外需要积分来恢复身份，所以才出禁闭室就赶着去采集作业，可现在船不动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孔蔓生忽然开口。
“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正到烦闷顶峰的西泽尔刚出口呵斥孔蔓生，余下的话便戛然而止，因为他也听到了船舱中传来某种奇怪的动静。
这艘采集船是备用船，上来之前两人已经检查过船上根本没人，但此时此刻，孔蔓生和西泽尔都听到了一种类似正在按键的声音。
驾驶舱外是密码锁，进入舱内需要输入密码，一般基地上采集作业的班次都会使用通用密码，这也是为什么西泽尔能轻易进来的原因。
但此刻门外的那个诡异的响声一直在持续，缓慢而死板地一个个按着按键，然后是“滴答”一声，密码输入错误的报错声。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身后，船舱内静得可怕，隔着笨拙的采集服，孔蔓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头罩内被逐渐放大。
“滴，密码输入错误——”
报错声又一次响起，可门外的动静似乎不死心仍在继续尝试着打开舱门。黑暗降低了孔蔓生的视力，因此听力开始变得灵敏。
“滴，密码输入错误——”
报错声再次响起，这回门外输入密码的速度似乎变得快了一些，一连串按键音噼里啪啦，听到人耳朵里变成了毛骨悚然的动静。
“滴，密码输入错误——”
“滴，密码输入错误——”
“滴，密码输入错误——”
“滴，舱门成功开启——”
……
“警报——警报——基地遭到入侵，基地遭到入侵，请尽快救援或关闭基地通讯，以防外敌入侵。”冷冰冰的电子音在空旷的校园上空响起。
正在练习的学员们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惊恐地望向天空，那里仍旧是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湛蓝到深蓝到墨黑的深空之中，他们还尚未有资格登上的空中基地正孤零零伫立在那里。
相比于学生们的茫然无措，达利安的脸色瞬间变了：“糟了，难道是深空幽灵？”
徐非弋一张脸严肃得可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明明今天不是潮汐日。”
“不知道，但它们有时候就是会突然就冒出来。”连他们这些学生都收到了消息，想必军方早就已经得知基地遭袭的情况了。
现在除了指望军方能迅速出兵救援基地上的人了，但达利安心里清楚，这次的突袭恐怕很难善了。
……
舱门缓缓打开，屋外的光线漏了几缕渗进舱内，一个魁梧高大宛如土豆人一般的壮硕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和孔蔓生他们一样的采集服，从手臂上的色彩标识来看，是最先前往深空作业的那批人。
潜入者迈着沉重而机械的步伐一步步走进舱内，断线良久的仪表似乎又在同一时刻连接成功亮了起来，红红绿绿的灯光下，一面茶色高聚物头罩出现在驾驶座后方。
潜入者伸手将两张椅子往后猛地一扳，反过来的椅子上一边坐着一个臃肿的身影。那人一左一右掐住两人的脖子，他收紧了手中的力量，却忽然感到奇怪。
手里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对，好像过于柔软了，两人跟没骨头似的软塌塌瘫在椅子上，潜入者头罩之下死灰色的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他一手揪住头一手扯着身体将其中一具“人形”拖了起来往两边撕开，头身分离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不过是一件采集服，厚重的衣服之下根本就没有人在里面，另一具也是如此。
“没、没人？”潜入者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在确认无人之后又缓慢地离开了驾驶舱。
就在他站立的位置之下大概半米的地方，孔蔓生和西泽尔屏住呼吸深伏在操作台之下，丁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直到舱门重新关闭，孔蔓生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
“这人是中邪了？”想起刚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动手扯开了采集服的头和身体，孔蔓生脖颈一凉，要是自己和西泽尔没有迅速脱掉衣服藏起来，恐怕现在头身分离的就是他们俩了。
“这到底是……”他正要转头问西泽尔，旁边一直不语的男人此刻却煞白着一张脸微微发着抖。
“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是……深空幽灵！”
孔蔓生瞳孔皱缩，他立即望向来人离开的方向，现下那里只有一道冷灰色的舱门。
“你不是说深空幽灵是像幽灵浮游一样的大气生物吗，可他们明明就跟我们一样是人形啊。”
倒不如说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是这个基地上跟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它们会把他穿在身上，原来真的会穿在身上。”西泽尔低声不断重复，“传说是真的，真的穿在了身上。”
孔蔓生：“什么意思？”
西泽尔：“就是……像穿衣服一样，把人穿在身上，它们不是人，它们把那个人穿在了身上。”
也不知道是舱内只启动了仪表没有启动恒温器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听到西泽尔的话后孔蔓生身上腾起一股无端的寒意。
像穿衣服一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穿在身上，隔着门，孔蔓生仿佛看到了那具生疏僵硬的人体之下，只有一层软塌塌的皮还在勉强地支撑着“他”维持人类的形态。
宝宝们可以去搜一下马来熊双手背在脑后站在铁门框上的那张图片，熊熊很可怜但真的很惊悚
都市传说具象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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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薛定谔的箱子（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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