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部长。”包泠星微微失神,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干练。
她是唐津的喉舌,她说的每一句话就代表着唐津和白蔷薇的决定。
“我也认为录播不可取,从根源上铃兰彩券就已经不公平了,虽然这次的副本是梦染笙歌和Interstellar Rose私人恩怨,我们事先并不知情,但如果放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几乎是一锤定音,广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才有人弱弱地开口:“那以后,我们都不看直播了吗?”
“决定权在你们,如果你们都同意停止直播,系统可以接受。”铃兰仙子公式化般的声音从高台上飘出。
“我就问在场的各位一句,如果下个副本我说有百分百必胜法你们就瞧好了,现在还有人敢信吗?”虽然是在问玩家,孔蔓生抬起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铃兰仙子。
沉默宛如传染病,万人的大厅内鸦雀无声。
“他说得对啊,我为什么要关注别人的死亡啊,我就不能盼望点好的吗?”包甜甜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还拎着那只不知从哪里搜刮而来的水盆,身后跟着刘呱唧和田落地。
“说善良可能会让人觉得可笑,但你们真的已经人性泯灭到了可以对于别人的生死都完全娱乐化的地步了吗?”一辈子畏畏缩缩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的田落地也终于硬气了一回。
“就是,没有人天生冷血,我们在这种不是生就是死的环境里泡着,终于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齐满高呼。
渐渐地,人群中有了声音,有人在小声哭泣:“我的朋友就是死在游戏里的,而我在屏幕前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看好她的人多得多。”
或许麻木已久,但人终究不是冰冷的动物,温热的血液从心房流进心室,终于迟缓地唤起了玩家们作为活人的灵魂与良知。
“蛋炒饭不要钱表示支持孔部长的提议。”海阳出现,他掷地有声,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打工人的潘自珍,“我们普通人在现实中已经受够了世界的恶意,不想在游戏里继续受系统愚弄了。”
说完她朝着孔蔓生点了点头,他们曾一起通关了《视天使之歌》,她了解孔蔓生的为人。
“我、我以前不这样的,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喜欢看别人失败的人了呢?”
“所以系统潜移默化,让我们觉得这是合理的?”
“这不合理,我们在观看别人的死亡的时候,系统何尝不是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屏幕外观看着我们的死亡?”
看着越来越多的玩家要求停止直播,铃兰仙子终于扯出了久违的笑脸。
“既然大家意愿如此强烈,我仅代表《规则游戏》主办方,接受各位的提议,从今天开始,所有游戏副本停止直播,游戏广场仍然可以作为信息交流的集散地,祝各位在游戏中玩得开心。”
铃兰仙子宣布完,没来由的怔忪蓦地袭向每个人的心头,自己一直以来所仰仗的、所期盼的却又被囿于其中不得脱身的枷锁仿佛忽然松动了一个角。
但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也随之而来,紧接着欢笑声充斥了整个广场。有人相拥着流泪,他们欢呼,击掌,那些陈腐的阴湿的冰冷的恶意仿佛正在从身体中被逐步抽离。
“乌合之众。”徐非弋微笑地看着击掌相庆的人群,淡淡地噙出一抹古怪的笑。
“等等,我说的是停止直播和投注,为什么只有直播被禁止,投注呢?”孔蔓生第一个感觉到不对。
“那你要问他们愿不愿意停止投注啊。”铃兰仙子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在孔蔓生身上流连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讥嘲和讽刺。
“我问你,你是只愿意停止直播而不愿意放弃铃兰彩券吗?”孔蔓生抓住身边一个玩家,那名玩家先前还喜极而泣,听到孔蔓生的质问后瞬间变了脸色。
“我、我……”他支支吾吾。
孔蔓生放开他,又扯住另外一名玩家:“如果从今往后都不可以购买铃兰彩券,你愿意吗?”
另一名玩家闭口不言,他不愿意直视孔蔓生的目光,因为那双眼睛太过于明亮。
“你呢,你也不愿意?”孔蔓生不肯放弃,一连问了五六个人,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干脆一言不发。
广场上还在欢呼,但孔蔓生却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明明是封闭的广场,他却感觉到四面八方吹来的都是寒冷刺骨的风。
他不知道他们在欢呼些什么,就像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有些围观者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开始带头起哄。
而那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中心,明明困住的是一个正在犹豫不决的彷徨身影。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停止铃兰彩券的投注,只要有人肯发起停止申请,系统还是会受理的。”铃兰仙子微笑,“不过发起人起点有些高,至少身价要能覆盖这广场上的玩家所持有的铃兰才有说服力吧?”
“所以我要发起申请,你们会怎么做?”孔蔓生问。
“那我就只能帮你评估身价了,哎呀,”铃兰仙子捂嘴笑,“因为通关了超难的定制副本,您的身价大涨,现在值1000朵铃兰了呢。”
“一千朵,哈哈哈哈。”男人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旁的唐津还保持着从容。
“笑死人了,就这样还想发起申请,孔蔓生真是正义使者当惯了,他是不是有病。”男人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又忍不住笑得发抖。
“别太在意,”倪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他们支持你停止直播是因为系统的操作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利益,现在不同意停止售卖铃兰彩券是因为还没影响到他们而已。”
“乌合之众。”再一次,隔着屏幕唐津双手插兜,冷冷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
“老大,这是打工人俱乐部送来的。”梁若虚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饼干盒大小的黑色盒子。
柳宿莘李飞他们围上来,“什么东西啊?”
梁若虚:“不知道啊。”
给徐非弋的东西他们是不会轻易打开的,盒子很轻,晃荡时还能听到轻微的响声,可能是装的是文件纸张一类的东西。
徐非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封面印着郁金香花束的贺卡。贺卡表面略有一点泛黄,应该不是最近的东西。
『祝妈妈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卡中心位置写了一串很难辨认的字符,不知道是写得过于潦草还是本来就不是常见文字。
贺卡结尾署着一个名字——杨柠,这是一张生日贺卡,宋之琼好奇:“陈勇把这个送来,是啥意思啊?”
“杨柠?”徐非弋默念这个名字,“凡儿,你查一下杨明霞的女儿叫什么。”
冉凡儿手指飞快上下活动起来,几秒之后屏幕上出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她照片下赫然写着“杨柠”二字。
宋之琼:“这是杨明霞的女儿?那这张贺卡就是……”
徐非弋把Sancorl·Li的手稿拿出来和杨柠的贺卡放在一起,明明是两样完全搭不上边的东西,却无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莫名的畏惧。
不是畏惧这本书和这张卡,而是它们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算上这张贺卡,我们已经找到两样可以证明那个猜测的东西了。”梁若虚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底气,他抬眸,发现其他人跟他一样迟疑。
一方面不愿意相信,一方面事实又摆在眼前。
柳宿莘:“所以打工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就这么把贺卡送过来了?”
这东西无论如何都算不得可以随意转赠丢弃的无关紧要之物,陈勇就这么轻易把它送到了Interstellar Rose来,到底意欲何为?
“大概是为了给自己加个双重保险吧,”徐非弋收起手稿与贺卡,“这老狐狸,两边都不想得罪。”
陈勇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过来,大概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杨明霞没能活着出来,但这张贺卡显然是她拼尽全力送出来的。
“另外,梦染笙歌出事了。”梁若虚道。
“出事不是很正常吗?”宋之琼不解为什么梁若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毕竟一明一暗两个主事人都没了,不动荡个几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俱乐部。
“不是游戏里,是现实世界。”
……
蒋弥:“一步步走到庄毅身边的最高层,你辛苦了。”
高滢心:“不辛苦,庄毅那种小人得志一朝发达的人,就算不是我他也会栽在别人手上。倒是这次……”
想起youmi5当时也正在那栋着火的会展中心大厦前广场开现场见面会,高滢心忍不住后怕,万一蒋弥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蒋弥:“哼,他背后的那只老虎可得了最大的利了。”
“他倒是真敢,也算是死之前为唐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很难说其他俱乐部没有在里面搅什么浑水,不过这次我也没捞着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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