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见怪不怪，直接将人请出去清了场，门背后响起的砍肉声和拖行重物的声响激得众人一颤，另外四位死里逃生的NPC先前因即将要看到《视天使之歌》而激动得红润的脸如今已经变得煞白，其中一人怔愣着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他僵直地朝着美术馆大门走去，不论后面的人怎么叫他他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金媛媛捂住嘴干呕起来，汤雅芙也靠着墙壁半天都是进气小于出气，潘自珍虽然年龄大些但却是这几位女玩家中身体素质最好的，此刻她也扶着走廊许久才勉强压住了眩晕的感觉。
至于艾艾，她的目光早就直了，不管孔蔓生如何试图引起她的注意都是徒劳，看来视天使对女玩家的精神伤害更大一些。只不过他没注意到缩在角落的文伟后面蹲着的男人，如果此时他抽空望赫正一眼，就会发现这人的脸色比起几位女玩家还要白上几分。
“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别的展厅吗？”唐开悚然道，视天使降临的冲击尚未散去，一想到还要打卡完其他展厅令唐开的小腿肚不自觉发软。
“当然。”徐非弋拿手背蹭过下巴，那里全是冷汗。“打完剩下的卡我们就离开美术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视天使畏惧驼背老太太给他们的糖，当下他们要做的就是去找到糖果摊主拿到更多的糖，后面还有四天时间，保不齐他们就会再次选中有视天使的展厅。
好在不确定的三个展厅展出时间都在下午，只要他们在十二点前完成所有打卡今天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但当孔蔓生把参观券交给守门的工作人员时对方却拒绝在他的卡券上盖章。
“对不起先生，您需要在展厅中待满二十分钟我们才能为您盖章，并且每个展厅的参观时间间隔不得小于半小时。”他平平无奇的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
孔蔓生：“昨天没有这条规则。”
工作人员：“是的先生，但由于您今日已经参观过镇馆之宝《视天使之歌》，为了让您充分享受到春之森美术馆的馆藏精品，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在其他馆也尽情参观。”
孔蔓生：“……”我可以不接受吗？
看来触发视天使之后，美术馆的叠加规则出现了，策展人格洛莉亚曾经说过即便见到了《视天使之歌》也不要错过其他展厅，原来指的是这条规则。现在他们已经错过了Sn厅打卡完Gc和Fv厅，时间刚过十二点还剩五个厅没有参观，也就意味着下午必须每个展厅全走一遍。
他们即将要面对三个展出时间未知的展馆。
“那个……我们要吃午饭吗？”汤雅芙扬了扬手中参观券，上面只有两枚可怜巴巴的印章。奇子很烦躁地脱开一直抱着他手臂的女朋友，“怎么吃？昨天六枚印章才那么点吃的，今天难道就吃点酱料？”他没好气地横了汤雅芙一眼，顺便更加厌恶萎靡不振的艾艾。
汤雅芙低头，她细声细气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沮丧和呜咽：“对不起，我是想我们下午还有那么多地方要去打卡。”她越说越小声，毕竟这事已经成为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云。
“干嘛不吃，反正我们已经错过了Jz厅（12-13点）了，不吃饭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徐非弋为她解围，“况且，赶在12:30之前选择展厅，运气好的话一个都不会遇到。”
根据展出告示已知的只有Hx厅会在最后一小时展出《视天使之歌》，而12：30前进入任意Am、Db、Hx任一一个展厅中都可以于12：50前离开，在等待进入下一个展厅的半小时之内三个展厅中于13-14点展出《视天使之歌》的展厅就已经关闭了，而Kl厅会在14-15点进行展出，他们只要在13:20前去打卡就行。
至于最后剩下的一个馆时间跨度在15-17点间，他们完全有时间悠闲地盖完章再离开。只不过要是运气好选中的第一个展厅就是13-14点的，那么他们就有可能顺利完成下午四个展厅的打卡，反之若选中的是其他展厅，则最多只能打满三个。
换言之，没遇到视天使的情况下最快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逛完全部展厅，而遇到视天使后他们就注定不可能完成所有的打卡了。孔蔓生还曾腹诽展厅外的时间告示总是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语句描写，原来这些奇奇怪怪的告示竟然是用来帮助玩家避开《视天使之歌》用的。
孔蔓生怀着忐忑的心情把参观券交给餐厅服务员，本以为会得到比昨天更差的伙食，哪知服务员很扎实地在他餐盘中夹满满一堆意面和土豆泥。吃饱后他们的运气也变得不错起来，选中的第一个展厅就是于13-14点展出的Am厅，随后又依次打完了Kl、Db和Hx展厅，除了错过的Jz厅他们刷完剩下全部的展厅，当然，也确实没有再遇到过视天使。
长久以来的不顺中突然冒出一点侥幸的顺利，这种时来运转的感觉让孔蔓生差点生出游戏也没有很恶劣的错觉，徐非弋好心“安慰”他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担心呢，这个游戏难度才两星半诶，你看，到现在都没死过什么人。”
离开美术馆时格洛莉亚突然出现，她微笑着朝众人道贺：“看来各位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参观，不知各位贵宾对我们的展览观感如何？”
见一行人面有菜色都不想搭理她，格洛莉亚也好脾气地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欢迎各位再度光临春之森美术馆，我是策展人格洛莉亚。”她又一次介绍了自己。
徐非弋玩味地朝她看去：“我很好奇如果上午我们参观完《视天使之歌》后就像其他人一样直接离去，会怎样？”
格洛莉亚的笑容依旧生动，但她只是飞快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万幸他们没有选择直接离开，孔蔓生觉得，上午那个和他们一起死里逃生的参观者，恐怕他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冷风从拉开的门中倾倒进来，玩家们不自觉打了寒颤，先前在美术馆中尚且不觉得，一离开孔蔓生就发现外面其实温度要比馆内低上许多，他们找到自己放在美术馆外墙下的衣服换上，又把礼服藏好。
驼背老太太的糖果摊是移动的，她不在任何一个固定的场馆内，于是他们只能前往巴特酒馆，那里人来人往或许能问到一些线索。
调酒师文斯亲切地朝着孔蔓生他们打着招呼：“嗨，又见面了，看样子你们已经见过了那幅传世名画《视天使之歌》了？”
唐开讶然：“这也看得出来吗？”
老板雷蒙德从文斯身后冒了出来，他哈哈大笑：“因为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像是那些想要在春之森找寻人生的终点但却失败了的人一样啊。”
孔蔓生：“你所说的这个人生的终点究竟是什么意思？”
雷蒙德十分自然地接过文斯本要递给其他人的鸡尾酒，也不管文斯吃人的眼神，反问道：“怎么，你们见到的那幅画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宿吗？”
倪狻：“这个归宿是指死亡？”
雷蒙德不做声了，连文斯也沉默下来，孔蔓生联想到从Fv展厅出来后直接离开的NPC，他到底从视天使身上看到了什么，还是说他看到的世界本来就与自己不一样。
“对了，两位知道一个卖糖的驼背老婆婆吗？”徐非弋适时把话题拉回了正题，雷蒙德一拍脑袋，“啊，有的，但是她什么时候出摊就不一定了。”据酒馆老板说卖糖的老太太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街上游荡，哪怕你天天守在路口也不一定能蹲到她，没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也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抬头她就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
“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女巫的草药铺碰碰运气，据说老太婆跟女巫贝拉是好朋友，不过你们要小心那只黑猫……”他从唇缝中挤出一点声音，“贝拉可是一个真正的女巫。”
女巫的草药铺就在染坊的斜后方，它不太起眼就像矮人居住的小木屋，又藏匿在一从枯萎的荆棘玫瑰之间，也难怪之前孔蔓生都没有发现它。灰塔的指针落到小木屋上的时候，他谨慎地敲响了草药铺的门。
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与外部矮小的形象不同，草药铺内居然有一片非常大的空间。铺天盖地的玫粉色的墙壁上嵌着看不清花纹的窄条玻璃窗，走廊尽头一炉明黄的壁火正在熊熊燃烧，慵懒的黑猫悠闲地躺在祖母绿沙发上抻了抻背，诡异的是它浮在半空中，绿沙发中间却凹了下去，仿佛有人正坐在那里一样。
孔蔓生瞧向通往壁炉的走廊，地面由一块块深蓝色的模板拼接而成的，没有木板的地方则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样子。他试着轻踩在木板之上，同时向着壁炉的方向问道：“女巫贝拉在家吗？”
“谁找我？”一个稚嫩的童音从黑猫卧着的沙发上响起，原本空荡荡的沙发上突然多出个小女孩的身影，炉火的光把她照得越来越清晰，黑猫正躺在她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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