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被世间最浓的墨汁浸透了一般，渗着别样的幽暗。
在一条看不到边际的羊肠小道上，有一胖一瘦两道身影。他们每人举着一束明亮的火把，这才勉强能把彼此看清楚。
“王大胖，你哆嗦个啥？”个高的瘦子瞅了瞅旁边的胖子，轻啐了一口。
“你— —你才哆嗦！我— —我很正常！”
被称为“王大胖”的胖子一听就炸了，他狠狠跺脚，梗着脖子怼道。
“老李头你— —你才在哆嗦！还一直在喘粗气，耗子都没你声儿大！”
“哟，都— —都结巴了，还— —还正常呢？”老李头摸摸下巴，模仿得绘声绘色。
“老李头，你找死吧！”
王大胖被气得不行，狠狠捶了一把老李头。可惜老李头早有防备，立即躲开。
“嘿嘿，没打着～”老李头嘿嘿笑道。
“你— —”
王大胖气结，倒是没发觉这一来二去的，他胸腔内的惧意散了不少。
“你今日怎如此沉默？”
老李头不再嘻笑，他垂眸，盯着两人投射在地面上浅淡的影子，语带戏谑。
“可是因为想到那个二丫姑娘寻夫之事？唔，正值韶华，我懂的。”
“放你娘的屁！她都能当我闺女了好吗！”
王大胖气更急，扯着嗓子骂道，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三根，而后瘪着嘴嗫嚅。
“就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听说刚及笄就从千里外的张家镇来的，因为那边发大水，听说整个村子都被淹了，家里人也都没了。好不容易有个未婚夫可以依靠，结果跑这儿来投奔，她未婚夫居然失踪了。”
“她未婚夫是叫张——张什么来着？”老李头略略思索，皱起眉头。
“张旭！”王大胖很是嫌弃，“果真年纪大了，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行行行，张旭。你平日记账都记不清楚，这种事倒门清。”老李头挑眉哂道。
见王大胖又要发作，老李头立刻转移话题。
“她又是如何认定张旭失踪了，而不是旁的？毕竟大老爷们走南闯北不是很正常，她刚来这儿当天就认定张旭是失踪了，还特意把这事儿闹得贼大，要求彻查。据说子时还上县衙击鼓鸣冤，咱那县老爷本来还在温柔乡，正要入巷之际就被打断，差点马上风。”
“我又不是她夫婿，怎会知道这些！”王大胖翻了个白眼，“你咋这么八卦。”
“哈哈哈哈”
两人互相埋汰，萦绕在身上的冷意倒是消散不少。
是的，冷意。
说也奇怪，现在正是暑意正盛的月份，他二人走在路上，不仅未有丝毫汗意，甚至比深秋之时更有凉感。
“他娘的，真见鬼了！”
王大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将熊熊燃烧的火把向自己凑紧，总算汲取到些许温度。
“说起来那个金老板你知道吧？”老李头谈兴正浓，拢了拢衣领，继续八卦，“居然今早人没了。”
王大胖蓦地止住脚步，眼睛瞪得像铜铃大。
“啊？！没听说啊！因为什么？生病？不会啊，他那体型比野猪都壮。”
“佛曰，不可说。”老李似是想到什么，眸色渐深，作高深莫测状，将手指抵在唇边，摇了摇头。
王大胖讪讪一笑，抻了抻脖子。忽地他瞳孔猛缩，指着某个方向，发出比杀猪还凄厉的尖叫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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