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息,雨夜独留月下一道孤影。
影子不知这样站了多久,纯白面具恍如飘浮在黑暗中的幽灵。
巡守的夏氏两兄弟对于这个神秘人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难免还会感慨。
“哥,他怪可怜的呢。”高耸瞭望台上,夏清雨收回视线,把火鸡调味包加入刚烫好的泡面里。
酱红调料拌面,随着搅拌逐渐上了色,变得更加鲜艳诱人。
夏清雨不禁咽咽口水,见大哥不搭理自己,把碗凑到他鼻下使坏,“闻闻,爆香!”
吃不了辣的夏清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怒目而视,日常想掐死自己的亲弟弟!
“之前小雪透露过,”夏清雨说着,目光再次定格在那道黑影上,“见到他就当没看见,反正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
“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呢。”
直到他们亲眼看到这黑影亲手屠了一座城。
在这个神秘人眼里,人类与丧尸无异,屠戮起来毫无压力。而盘旋在高空中的夏氏兄弟唯剩满眼震撼,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地面上的丧尸群如黑压压的蚂蚁大军涌向此人,他更像一具人形·核·武器,面对这足以令普通人精神崩溃的可怖场景,轻忽一刀,下一刹,数千颗丧尸头颅咚咚落地。
污血成河,恶臭冲天。
回忆至此,夏清雨的食欲大幅下降,看着碗里的火鸡面,越看越像那天丧尸头首分离时飙射而出的脓血。
“我靠...”
夏清雨不由得骂了一声,正要跟大哥吐槽,就直直对上了夏清风身后那双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巨大熊猫眼睛。
“艹!!!”
嘴和手比脑子快,枪口正要瞄准,他只觉眼前一晃。
定睛一看,身着卡通玩偶服的女孩已经摘掉了熊头,接过他的碗开始呼噜起火鸡面。
“...奇诺,你、你吓死我了。”夏清雨长松口气,垮着脸,期期艾艾。
‘她一张嘴,你可能真的会死。’
夏清风眉头一皱,狠狠呼了自家弟弟后脑勺一巴掌,连忙转移话题: “奇诺,好久没看到你了,有没有收获?”
奇诺被辣得直抽凉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又菜又爱吃。
夏清雨看得自己的五官都皱成了团。他麻了,他真的好想把她那张满是鼻涕眼泪的脸皮撕下来,换一张全新的。
啊啊啊啊,这个妹子还能要吗?!不干净了啊!!
夏清风比他沉稳多了,面沉如水捏着纸巾,给奇诺擤鼻子擦脸。清理一次当然不够,一连废了七八张。
“唔唔唔!”奇诺被撸的,鼻子和脸都要擦破皮了!
认认真真接雨水洗手的夏清风转过身,面对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控诉,愣了一下。
“怎么了,没擦干净吗?”
“???”奇诺不可思议地瞪了他一眼,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两侧脸颊。大大的水汪眼睛,圆圆的腮配上红通通的小鼻子,可爱极了。
“有收获,又又又碰到一个怪物!幸好他脑子有点问题,我赶紧溜了。”
她小声且快速地嘟囔,陈述着已发生的事实。
然而下一秒,奇诺哇得喷了口血,失去意识前满脑子的“卧槽我又哪里说错了”以及问号、感叹号。
与此同时,坐在房梁上的铭心手攥紧,一缕诅咒之力发出无声的凄惨尖叫,消失在虚空。
“呵呵。”铭心勾勾唇,眼睑微垂,重新将目光落回下方的激烈战斗。
数条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在一起,正做着原始的运动。被包围、簇拥在中心的,如艳·鬼、欲·母的女性,不正是那个与他无法论辈的白忆?
铭心模糊记得,第一次见到白忆时的心潮澎湃。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面容,那双眼睛与白姣一样清澈、天真。
他那时想着,他有妹妹了,这世上还有个与他血脉相通的亲妹妹!
而这个可笑的想法,很快粉碎在一次次......
不可遏制满腔的恶心与杀意,铭心很想毁了这一切。
恰时,白忆喘息着,高仰起如天鹅般的雪白脖子。兀得,对上这双沉溺欲海仍就明澈的漂亮眼眸,他心头一颤。
下一秒,她睁圆了眼,身躯无故痉挛,艳丽双唇在高亢间吐出清晰的两个字。
“白衡!”
“呲—”
似有轻微风啸。
脖颈显出一条血色细线,那脑袋上的脸满是欣喜若狂,落下后几个大跳,滚至了墙角。
又是几道风声,令整个仓库彻底安静的铭心,缓缓躺倒在粗壮房梁之上。
“白忆,你没有变。”
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变。
冷笑之后,他身形骤然消失,已出现在百米开外。
几分钟后,有个佝偻身影从巨大木箱颤巍爬出,在一片残肢中癫狂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寻到了角落里白忆灰扑扑的头颅,如痴如醉且怜惜地...吻在她的唇上。
他道,“白姣...”
一遍又一遍。
血腥味扩散,一只只丧尸从雨夜走出,摇摇晃晃围向那仓库。
*
“啊!”
沈成雪从噩梦中醒来,已是浑身大汗。
她又梦到杨澍臣了。
他死了。
心脏处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然后...尸体变成一片片血红花瓣飞远了。
她嘴唇哆嗦着, “不,不一定...”
沈成雪安慰着自己,用手擦去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为什么...”
她不明白。
话说,要是能忘记他就好了。
反正,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那个死人脸。
这样想着,穿戴整齐的沈成雪顶着一双红肿眼睛,出了门。
一号基地的民众以晶核为流动货币,也可以物易物,身为一名异能者,沈成雪的生活质量不算差。
那天鹿鸣星的凶残,把沈成雪吓蒙了。
等她恢复理智,已经被返程的宁啸垣顺手带回了一号基地。
某个时刻,她本不灵活的脑子有了一系列的联想。
如果那个非常凶残的鹿鸣星就是始终戴着面具的大佬。
而大佬是裴项砚的伴侣,杨澍臣的主人。
那是否意味着,鹿鸣星就是大佬?
一旦这么想了,她的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无时无刻不在分析与判断。
“成雪?”
秋霖平静唤了她一声。
“不好意思。”沈成雪对着耳麦道歉,压低声线:“什么方位,请重复。”
秋霖重复了一遍坐标,沈成雪当即凝神催发异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一支水箭贯穿了目标的头颅,落地时破碎成水。
“做得好。”秋霖略显冷淡却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成雪扬起笑,任由刮过雄伟城门的大风,把自己吹成了疯子。
“秋霖,真不敢相信,以前的你那么可恶。那时候,我都恨不得撕了你的嘴,让你骂—”
她的话,戛然而止。
尴尬。
“又来一个。”秋霖的声音没有丝毫改变,听不出喜怒。
“收到。”
又收割几个企图混入基地的傀儡,沈成雪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成雪,来吃饭。”这时,秋霖温柔嗓音中含了些许笑意,“坏人变好,总叫人潸然泪下。好人变坏,才是常态。”
沈成雪看了眼紧闭的城门,经过整整十轮严密关卡和瞳膜检测,终于进入城防密室。
偌大空间内密密麻麻全是监控,一面面屏幕紧密排列,一圈又一圈,一列又一列,组成令人咋舌的密闭室。
“好在你不用眼睛看,不然迟早瞎掉。”
“吃饭。”
秋霖习惯了沈成雪的调侃,将另一份盒饭推给她。
味道一般的梅干菜肉配米饭,肉很柴,梅干菜略带沙。
但沈成雪吃得认真,没剩下一粒米,菜汤都咽了,然后连灌了好几口水解齁。
“坏人真的会变好。”沈成雪齁哑了嗓子,“吗?”
“我不知道。”秋霖对此表示...无解。
“但我相信你。”沈成雪凝睇着他。
“为什么?”
“因为你发誓永远待在这里。那你能伤害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沈成雪说了一大堆,之后使劲拍拍自己的胸膛,龇着大牙:“而我愿意原谅你。”
“噗!”秋霖忍不住低头失笑,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响彻整个密闭空间。
“好,谢谢你信我。”
“不客气,那你不吃的肉能给我吗?嘿嘿。”
“...给你,都给你。”
反复煮成酱黑色的肉被筷子夹着,划出弧度,掠过一个个清晰且实时的监控画面。
其中,某个不起眼的黑屏闪动几下。黑白频繁交替后,一束强光“砰”地照亮整个刑讯室。
审讯桌前,长期沉浸黑暗的郑佳钦下意识闭上眼,久久睁不开。
而另一边,坐着位军装笔挺的高大男人。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不笑时,就像锋芒毕现的刀锋,震慑人心。
“看来末世真的锻炼人,一个普通人能挺这么久,难得。”宁啸垣摘下白手套,露出满是伤疤的手,又握了握拳,似有唏嘘:“好久没有审讯犯人了。”
“我有什么错?”郑佳钦咬牙切齿,满是血丝的眼球死盯着面前浑身倨傲气息的男人。
“你没有错。”宁啸垣平静回视她,“我只是想知道,控制你的那个人是谁。”
“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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