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裴项砚盯着剧组计划拍摄大纲上的一行字，不悦地眯起了眼。
“路泣和顾瑾在星空下牵手、定情。”
这时候，老男人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这个正主还没牵过他的手。
[嫉妒使你面目全非~]系统满腹揶揄。
裴项砚一头黑线，很快恢复从容模样。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刺耳尖叫，紧接着，杂乱脚步与物品落地等嘈杂声四起。
“怎么回事？”
“裴总！赵苏明在砸门呢！他明显是在报复！”
刚打开门，裴项砚就被神情紧张的方晋拦住。
赵苏明？那个被通报处理并辞退的经纪人C组组长？
“报警了吗？”
“报了！”
正说着，裴项砚视线一扫，果然看见大门口有个Alpha拿着棒球棍，正疯狂砸着办公区的双层强化玻璃门。
“裴总，怎么办？就让他这样砸下去吗？”离两人最近的一位组长不禁颤声道。
“让他砸。”裴项砚微蹙着眉。不让他砸门，就要来砸人了。
让方晋把员工们都拢到总裁办去，裴项砚也不敢轻易露头，毕竟他不确定赵苏明手里有没有危险管制品。
忽然，他瞟到了蹲在不远处农民揣的老杨。
察觉到了裴项砚的目光，老杨龇牙，给到他一个憨厚笑容。
裴项砚一时间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这是位杀手？’
这时，把玻璃门砸出大片冰裂纹的赵苏明像是累了，开始骂骂咧咧，从随身背包里抽出两把武士刀。他一手一把，隔着门指向裴项砚，不时还挥舞几下。
[这很难评...]苟命系统突然不怕了，甚至觉得这人脑子应该有问题，咋，双刀流啊？
裴项砚见老杨在场，心里安定下来。另外，为了避免赵苏明情绪更加激动，他选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
‘这都是什么事...’
这让本就时常焦躁、忧虑的裴项砚，情绪愈发消沉。
当警察赶到将赵苏明拿下后，方晋被自家老板周身低气压唬的，都不敢大声说话。
“裴总，人已经拷上了，您要去看看吗？”
“嗯。”
裴项砚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
眼瞅着老板来了，原本讨论热烈的众人收了声。
同时，中年警察正严肃教育着仍一副桀骜姿态的赵苏明。
“你知不知道你干这事已经触犯法律了！”
“法什么法，法律它经过我同意了么？”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汗颜。
这会儿，赵苏明也看到了裴项砚，眼里充斥怨毒之色，口中更是咒骂：“裴项砚你了不起！有权有势了不起啊！竟然敢开除老子！艹你妈！你等着！你他妈等着！我必杀你！杀你全家！艹你妈！艹......唔唔——”
警察们忙压制着双手反拷却仍激动挣扎的赵苏明，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直接把他嘴也堵上了。
裴项砚眉头紧皱，冷眼瞧他这幅狰狞模样。
“裴先生，我们要先把他押回警局。”为首的中年警察朝裴项砚点头示意。
“麻烦了，辛苦。”裴项砚颔首，随后问了句：“警官，他的刀开刃了吗？”
中年警察沉默点头。
裴项砚了然，“我知道了。赵苏明曾是我司高管之一，看他现在的样子，我怀疑他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好的，我们会全力调查处理的。”
待警察们离开，裴项砚淡笑：“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件事禁止外传，大家作为悦浓的一员，注意维护公司声誉。”
众人忙应声，清理起残局。
[真可怕...]系统没想到刀居然是开刃了的，这要是往人身上来一下......嘶，不敢想！
回到办公室，裴项砚靠坐在沙发上，疲惫阖眼。
[你太累了，该休息了。]系统小声劝道。
接连好几个深呼吸，裴项砚揉捏鼻梁，再睁眼时，倦色有所缓解。
“是啊，该休息了。”
准时下班，他坐在车内，拨通了鹿鸣星的电话。
“哈喽~裴总啊，你老婆怎么给你的备注还是‘裴总’啊~~”
接电话的是裴项懿。
“......”语塞几秒后，裴项砚低声开口：“他在拍戏？”
“嗯嗯。”
“他什么时候—”
“嗳！他正好休息了，我把电话给他。”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鹿鸣星的声音。
“没什么...”听到问询，裴项砚默默垂眼。
就此无言。
“裴项砚。”鹿鸣星认真唤着他的名字。
“嗯？”裴项砚认真应着他的呼唤。
“你不开心吗？”
“嗯...”
“为什么？”
“...鹿鸣星。”裴项砚喉结滚动，发声时疲惫且嘶哑：“我想你了。”
片刻沉默后，那头笑声温柔、缱绻：“那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裴项砚怔住，脑海中闪过‘他真是鹿鸣星吗？’的类似念头。
“你来抱抱我，好不好？”
那噙笑嗓音似缠有勾魂的引，难以抗拒。
刹间，心都火热起来，涌上腾腾热气，裴项砚扶额低笑，“好。”
没挂断通话，他听着鹿鸣星与其他演员走戏、闲聊，一路疾驰。
“我到了。”
“我来了。”
已将近六点，影视城的游客渐少，裴项砚把车停在路边，等待着。
不多时，一道惹眼身影朝他奔来。
少年面戴口罩，黑色短发正随着奔跑而跃动，迸发出青春朝气。他跑得很快，校服大敞间，隐约有风勾勒出一截有力窄腰......
心跳抑不住加速，裴项砚呼吸都有些急促，忍不住上前几步，张开双臂迎接心上人的归巢。
“裴项砚！”
他接住了他，顷刻间连同呼声一并藏入怀抱。
克制不了的贪恋，令裴项砚忍不住愈发收紧双臂，把鹿鸣星裹得严严实实的。
鹿鸣星任由他将自己裹得看不见外界，深嗅着这个人独有的沉静普洱茶香，闭上了眼睛。
“鹿鸣星...”
裴项砚垂头在他耳畔发出沉笑，“我来见你了。”
鹿鸣星心尖发颤，亦然笑出了声：“好。”
[哦吼~85%啦，获得一张高级免伤卡呦~]恰时，传来系统的报喜声。
在经过一个极其漫长的拥抱后，裴项砚终于恋恋不舍将人从怀中掏出来。
“最近累吗？”
“还好。”鹿鸣星说完，想了想，漂亮眸子里流露出些许疑惑：“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开心？”
裴项砚被这么一问，情绪有所触动的同时，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这幅模样，鹿鸣星乍然一笑，转移话题道：“那我们去吃晚饭吧。”
“嗯。”裴项砚点头。
“就在附近吃吧，郝导经常带我们在附近下馆子，味道还不错。”
“嗯，好。”
“哈哈，突然想到，上一次我们去吃夜宵，项懿喝醉了揪着郝导演的胡子不放，非说那是假的，哈哈哈。”
对自家妹妹的各种骚操作习以为常，裴项砚失笑：“是她能干出的事。”
“还有，那天我还被郑姐训了好久...”
“为什么？”
“她说，晚上吃夜宵喝啤酒容易上火爆痘......”鹿鸣星露出窘态。
“哈哈哈...”
“还有，呃...另一位主演柳毅，他的性子挺安静的，但只要一开拍就能立马入戏，演校霸演的很传神...等导演一咔，他就又一声不吭了......”
......
边走着，裴项砚边听鹿鸣星说起拍戏时的有趣经历，时不时应和一句。
“鹿鸣星。”
突然，裴项砚唤住了他。
“裴项砚？”
鹿鸣星回应。
“我能牵你的手吗？”
裴项砚话音刚落，一只微凉的手就已握上他的大手。
“好啊。”鹿鸣星笑眸弯弯，加重了几分手劲。
回握住这只手，裴项砚止不住笑容，甚至带了些傻乐的成分。
将他的单纯欢喜看在眼里，鹿鸣星倏尔发怔。
‘这个裴项砚，从始至终，都给足了他尊重。’
蓦然，他抑不住产生了一股悲哀。
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眼前这幅乖巧模样，是下意识呈现给这个世界看的，给原本那个裴项砚看的。
‘如果...你见到最真实的我。’
鹿鸣星微微阖眼，掩去了自己的这份可笑心绪。
他太累了。
不想再去追求任何的完美与独一。
重活一世，一切都可以重来，他却任由一切重演。
不露声色，亲眼目睹着许诺意如上一世般，施舍给他那点微薄却别有用心的爱。他任由许诺意摆布，以消磨上辈子残留的所有爱恨。
他早已厌倦了杀人。厌倦了爱恨纠缠，厌倦了利用与被利用，厌倦了...活着。
可每次，这个裴项砚都会将他捡回去，洗干净。
他告诉他：鹿鸣星，你是自由的。
......
想到这，鹿鸣星猝然轻笑，扭头看向身侧的裴项砚，“裴项砚。”
“鹿鸣星？”裴项砚笑着。
“裴项砚，你想活到几岁？”
“八十八吧。”裴项砚略加思索，笑道：“会发。”
“那我就比你少活一天吧。”鹿鸣星浅笑。
裴项砚一怔，继而温柔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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