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
临近除夕，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即使是早晨，也有不少的商贩在摆摊。
家住在西市，唯一的好处就是热闹，在家里都能听到商贩的吆喝声，橙子不愿她闷在家里睡觉，一大早的做了饭，抱怨着：“姐姐，你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说完，伸手去拉她的被子，橙子手上的力气比较大，拉扯两次，就把苏木彻彻底底的晾出来，冷风一吹，又担心她会受风寒，赶紧拿一边的棉衣给她披上。
也不知道谁是妹妹，她这是硬生生的把妹妹熬成了老妈子，叹一口气，恼了似的不再理苏木。
等苏木穿好衣服，束好发，橙子已经手脚麻利的把饭菜摆好了。
苏木是人懒嘴不懒，看见有自己最喜欢吃的蛋饺，嘴角的梨涡浮现，“我家橙子最好了，我真是有福气。”
“洗手没有，那不是放了筷子，不许用手拿。”橙子还系着围裙，捋着袖子，看见苏木的动作，满脸的嫌弃。
坏笑的看向橙子，“橙子，你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她看见苏木嘴角的坏笑，马上说：“我不想知道了。”
“像卖菜的王婶，哈哈。”王婶是西市里出了明的泼妇，得理不饶人，没理绕三分，橙子最是怕她的那张嘴，能叨叨死人，买菜都要避着她。
橙子虎着脸，苏木心知理亏，马上埋头吃饭，不再逗弄橙子。
她们上街买了大红纸，过年写对子用，还请了门神，灶王爷，那花白头发的大婶看着她们说：“请不请观音娘娘？送子可灵了。”
橙子抿嘴一笑，“大娘，我们明年再请。”
又往前走了一段，买了糖炒栗子，瓜子，花生，米糕，还有杀好的白条鸡。两个人，四只手都满满当当的两人才回家去。
街上的孩子拿着糖葫芦来回的跑，年的气息越来越浓。
和橙子逛了半晌，回到家已经快到中午了。
把东西放好后，苏木换了一身衣裳，对刚进屋子的橙子说：“我出一趟，中午不回来。”
她圆圆的脸又赌气似的鼓起来，“知道了。”
苏木知道自己最近外出的次数太多，惹橙子不高兴了，她也没办法，今天除了要去看看高毅怎么样了，成王府还有一位得罪不起的爷在等着她。
一进王府，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高毅一定在偏房里锻炼，果不出她所料。
高毅见她进来，颤颤巍巍的向她走来，苏木一时呆在原地，她没想到高毅这么快就能行走了，虽然走路的样子有些滑稽，但真的震惊到了她。
“小心！”苏木惊呼着扶住他，好在有惊无险，高毅并没有摔倒。
一旁的陈锋看着自家主子故意假摔，马上识趣的退下。
苏木看着高她一头不止的高毅，感受着胳膊上个沉甸甸的力量，赶紧把他扶到凳子旁，让他坐下。
“苏木，我......”高毅没有将话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怎么？”太子从走进来，接上高毅的话。
“皇兄怎么来了？”临近年关，他这个太子应该很忙。
“忙里偷闲，突然想来看看你。”
高毅和太子去了客厅，苏木一个人无聊的在偏房了喝茶吃点心，桌子上还有特意为她准备的五香瓜子，炒的开口的糖炒栗子。
吃的正嗨时，陈锋请她过去客厅。
给太子诊完脉，发现他的气色和脉象都在慢慢的向好的方向发展。
收了脉枕，又重新开了方子，慢慢的温补他被寒毒侵蚀的身体。
下午，梁承谦带着圣旨抄了闫家，闫家上上下下两百余人皆进了大理寺的牢狱！
紧接着，一个更震惊的消息传来，凉城沦陷了！众所周知，闫家是陇西最大的世族，京中的闫家只是陇西的九牛一毛。
凉城与陇西相隔不过数十里，成王驻扎凉城五年之久，不曾让蠕蠕人践踏过越国分毫土地，京中的闫家前脚被查办，凉城后脚就沦陷，很难让人不把这些关联到一起。
皇上阴沉沉的盯着下面的一群文武百官，看着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他震怒的把桌子上的奏折全数抛向百官。
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了一地。
徐公公此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站起身离去，“给朕看着，没想出办法之前，一个人都不准离开。”
“是。”徐公公马上应道。
文武百官此时开始交投接耳。
“要真是我们想的那样，凉城怕是早就落入了陇西闫家的手里，此时去，无异于闯龙潭虎穴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闫家恐怕与蠕蠕人已经穿一条裤子了。”
“闫家怕是有转机了，”
“沈兄，慎言，慎言。”
看守在门口的徐公公一眼，所有人都开始装鹌鹑，枪打出头鸟，往后缩缩，也许圣上的那把火就烧不到自己的身上，此时，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只是，宫里的那位怕是坐不住了。
从闫家被抄起，皇后就被禁足在宫中，此时听闻了凉城沦陷的消息，她更是惊恐。
大姑姑劝他进了些吃食，“娘娘，您还有太子殿下，这么些年，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不会怎么样的。”
最强大的后台轰然倒塌，甚至犯了通敌的大罪。
可她一个身在后宫的妇人，鞭长莫及，只能慢慢的煎熬着，对，她还有湛儿，还有湛儿。
窗外的西北风呼啸的吹过诺大的宫殿，宫殿里，高毅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皇上的面前，他的步子不太稳，可每一步都那样的坚决，官靴踏在宫殿的金砖上，掷地有声。
“儿臣愿意出战。”他跪在地上，金砖将他的身影拉长，冷冰冰的墨色倒映着他的脸。
“好，好，好。朕将虎符交于你，今晚就出征，记住要掩人耳目。”他从未想过，高毅能从新站起来，他最喜欢的儿子，与他最像的儿子，高兴贤喜极而泣，眼里泪光点点。
这些年，他一直刻意的疏远他，可有又忍不住暗地里观察他，他的雪儿已经离开他太长的时间，久到他已经慢慢的忘记了她的模样，只记得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或哭或笑，或慎或怒。
高毅的眼睛如他母妃的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总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心。
等高毅走远了，宫殿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他眼睛里的泪光才落下来，明黄的帝袍瞬间将那滴泪水吸收。
他返回文武百官待的地方，又发了好大的一场火，看见屋子里燃烧的炭火。
“过来，屋子太热了，把炭盆去掉。”
徐公公马上让小太监把炭盆子撤掉。
“众卿家若想不出办法，朕不介意让你们在宫里过夜。”高兴贤甩袖离开。
外面，小雪花飘飘忽忽的落下，徐公公把宫殿的门推开一条缝，满意的看见有人瑟缩了一下，才缓缓的吧门关上，他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里面都是手握重权的文武百官。
苏木的右眼皮从下午就开始跳，一直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她知道眼皮跳只是肌肉的痉挛，都说右眼跳灾，她这是能有多大的灾气，能整整跳了三个时辰还不停歇。
橙子带着厚厚的手套，端着正燃烧的炭盆子，“姐姐，外面有下雪了，我那屋里有点漏风，咱们挤挤吧。”
苏木往里面挪了挪，橙子慢慢的躺下来，果然，一个炭盆没有两个暖和，两个人在一起挤着，也比一个人暖和。
苏木睡不着，就拉着橙子说以前的的事，说着说着，两人进入梦乡。
成王府，一只队伍在小雪花中静悄悄的出发，看守城门的看见腰牌，立刻就放行，飘飘忽忽的雪花将一骑人的行踪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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