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张秀才好文采!”
叫好声伴随着掌声在张家花园响起,只见园子里花团锦簇,青年才俊聚集一团,热闹非凡。
张子安玉簪束发,一袭云灰色锦袍,袍身染就山水墨花,衬得他气宇轩昂,与众不同。
他被众人围着,春风得意,出尽风头。
“张秀才家的园子可真大,一眼都望不到头呢。”
“是啊,瞧瞧这些花,可都是名贵品种,一盆都够普通百姓一家子一个月的嚼用了吧?”
“岂止,远远不够。”
“张秀才真是好命,家境好、长相好、学问好、人品好,在咱们垒阳县可是头一份。”
“下届乡试他一定夺得头筹。”
张子安听着众人对他的夸赞以及接受到无数羡慕的眼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背脊挺得更直,下巴也仰得更高。
“楚秀才怎么还没来?以张秀才这样的才学,也只有楚秀才能与之交量了,咱们可不敢再自取其辱。”人群中不乏有看不惯张子安行事作风的愤青书生,阴阳怪气出声了。
这话无疑是在挑明张子安学问不如楚寒,张子安心中立即涌现怒意,楚寒那小子,学问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穷光蛋,要人脉没人脉,要家境没家境,拿什么和他比?
但他得维持以往在人前的大度宽和形象,因此面上笑意未变,疑惑道:“是啊,楚秀才怎么还没来?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了。”
“说不定楚秀才自认为不如张秀才,不敢来了。”一个书生谄媚道。
“说得对,张秀才和楚秀才是同届的秀才,虽说楚秀才是案首,但张秀才的文章可是县学教谕公认的好,也许楚秀才的案首只是运气。”
“没错,我就觉得张秀才的文章要比楚秀才的好。”
这几个都是张子安的追捧者,家中有生意需要仰仗张家鼻息存活,平日里就没少捧张子安的臭脚。
愤青书生嗤笑一声,“几位是在质疑府试的公正吗?还是说县学的教谕要强过府城的考官们?”
这话一出,在场无人敢出声,毕竟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要是被传到府城,别说再考,就是他们身上现有的功名都会被免除。
那几个捧臭脚的书生恼怒的瞪着愤青书生,但敢怒不敢言。
张子安自是也恨极了愤青书生,但他不希望因为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今天的诗会,压下怒火强装了笑意道:“今日诗会只是交流学习,不说其它的,对了这么久的诗,大家都渴了吧,有上好的酒水,大家喝上一杯,再继续。”
大伙过来参加宴会当然也不希望扫兴而回,因此都应和着,与张子安一起落座饮酒,没一会子就再度热闹起来。
楚寒和赵文轩到达张家的时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张子安和众人都喝得微熏,一个个勾肩搭背,好不亲热。
在场众人吃喝了张家的酒水食物,无不对张子安追捧拍马,张子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楚秀才和赵秀来了。”人群中有人发现了楚寒他们,高声喊了一句。
张子安赶紧领着众人过去,亲近的拉着楚寒,“楚秀才,来迟了,罚酒三杯。”
“对对,罚酒罚酒。”众人起哄。
楚寒甩开张子安的手,面色严肃,“张秀才,今日我过来并不是与你喝酒的。”
“不喝酒?对了,忘记楚秀才不饮酒。”张子安醉眼看他,“那就对诗,你来迟,罚诗三首。”
“罚诗罚诗!”大家伙吆喝起来。
楚寒不理会众人起哄,盯着张子安俊逸的脸,不与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张秀才,小妹婚事经你介绍,你将对方夸得天花乱坠,可是我今日得知,对方情况与你所言大不相同,你作何解释?”
提到婚事,张子安酒都醒了一分,眼睛也清明了,“楚秀才,婚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哄骗楚兄把亲妹嫁给一个傻子,你还在这装模作样,张子安,你好生无耻!”赵文轩是直性子,忍不住指着他骂道。
众人原本还在起哄,听到赵文轩的话立即禁了声,齐齐看着三人,一副吃瓜模样。
张子安没料到他们知道了实情,心虚起来,但今日这么多人,他不能让二人将事情抖落出来,忙拉住二人要走,“一定是误会,这里人多吵闹,说话不便,我们找一处安静之地再细说。”
楚寒和赵文轩哪会如他的愿,双双甩开他,赵文轩怒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今日当着大伙的面一五一十说清楚,让大家看看咱们垒阳县的张秀才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敢作敢当方是男儿本色,张秀才身负功名,更当顶天立地,怎么?做了不敢说?”楚寒也逼问。
张子安不敢面对,继续和稀泥,“咱们同窗一场,我怎么会害你,这当中一定有误会,我们私下说清楚便是,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影响同窗情宜?”
“你既知我们同窗一场,你为何哄骗于我?我小妹不过十四,你要将她嫁给一个傻子,那傻子还是打死过几任妻子的变态之徒,你这是要把我小妹推进火坑,张子安,你还说你没有害我?”楚寒怒声质问。
那愤青书生闻言立即跳了出来,“张秀才,你竟做出此等恶毒之事?你还是人吗?”
张子安一脸无辜,“我全然不知情,我也是被人蒙骗。”
“张秀才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一定不知情。”
“没错,张秀才人品贵重,绝不会害人。”
“我们相信张秀才。”
捧臭脚的书生赶紧帮张子安说话。
不少吃人嘴软的书生也选择相信张子安,一部分人开始劝楚寒,让他冷静,也许真的是误会,还有些人开始指责起楚寒来,说他自己不问清楚情况,反怪别人,说他也许就是为了钱要卖妹妹等等。
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张子安见局势有所逆转,赶紧装出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并且放低姿态向楚寒表达歉意,可是楚寒一副强硬态度,导致众人都倒向张子安,觉得楚寒咄咄逼人,没有君子风度。
赵文轩都气笑了,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竟然帮着施害者来谴责受害者,简直没天理。
面对不利局面楚寒并没有退缩,而是高声道:“大家伙不信我的话,那与小妹定亲的府城王家人的话总该信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大户人家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过来,看着张子安道:“张秀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给我家公子买一个媳妇,给五百两聘金,再给你五百两报酬,如今怎么闹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和我家老爷交待?”
“聘金五百两,张子安才给了楚家一百两,张子安,你竟然还暗中私吞了四百两,你好黑的心肠!”赵文轩气不过,挥拳就给了张子安一拳,“你这个伪善小人,我让你骗楚兄,我打死你!”
赵文轩连揍了张子安三拳,那愤青书生也加入其它,踹了张子安几脚,这才被人拉开。
张子安被打得鼻青脸肿,他顾不得痛,捂着脸急道:“他不是王家的管家,他是假的,我没有私吞四百两聘金,王家才给了二百两聘金,我只拿了一百两!”
这话无疑是不打自招了。
混乱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张子安,各种鄙夷、谴责、恼怒的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张子安这会子的酒全醒了,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他觉得头有千金重,抬也抬不起来,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的他恨不得也给自己两拳。
没错,他确实早就知道府城王家娶亲的是一个傻子,也是故意哄骗楚寒把妹妹嫁过去,为的是日后楚寒得知真现后定会影响课业,他的学问便能凌驾于楚寒之上,顺便他还能趁机散步谣言,说楚寒卖妹换钱,坏了楚寒的名声,这样一来,楚寒就再也不能压他一头了。
可是没料到楚寒竟然在这个时候知道了实情,并将事情闹了出来,如今,他倒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坏了自己多年营芨的好名声。
楚寒冷眼看着张子安,“大家都听到了,张秀才一早就知情,故意哄骗我,要将我妹妹卖给一个傻子,他就是个伪君子!”
赵文轩一扬手,有下人抬着几个箱子过来,大箱子上还有一个小匣子,赵文轩一一打开箱子,“这是王家给的一百两聘金,一分不少,还有几箱布料,也全在这,今日繁请大家做个见证,楚家与府城王家的婚事作罢,退还聘金聘礼,两方婚嫁自由,互不干涉!”
中年男人答应得爽快,“既然女方家不同意婚事,又愿退还聘礼,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楚寒走到张子安面前,冷声道:“张秀才,今日既然来参加了你的诗会,便作诗一首赠你。”
愤青书生一听,赶紧取来纸笔。
楚寒执笔醮墨,愤慨的写下一首诗。
赵文轩高声念道:“垒阳伪善秀才郎,口蜜腹剑害同窗。懊悔不识真面目,险令家人入火坑。今我含怒断情义,从此陌路不相逢。”
他一念完,愤青书生就化身脑残粉,带头吆喝鼓掌,“好诗!”
不少替楚寒抱不平的书生也都异口同声喝彩,“好诗!”
张子安只觉得羞愧无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楚寒扔了笔,甩袖,“你我同窗一场,我不报官追究你的罪行,但你我交情就此断绝,日后形同陌路!”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赵文轩怒瞪了张子安一眼,带着下人走了。
中年男人对张子安道:“此事我定回去禀明我家老爷,再做定夺。”说罢也大步离去,倒是把聘礼和聘金都给留下了。
愤青书生呸了张子安一眼,不屑再留下,也走了,他一走,不少人也陆续离开,只剩下几个捧臭脚的狗腿子。
张子安又痛又气又羞又怒,整个人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一脚将桌子给踹翻了,吓得那几个狗腿子落慌而逃。
若大的花园,之前还热闹非凡,如今人去园空,只剩一片狼藉和张子安被楚寒踩在地上的尊严和名声。
好好的诗会办成了祸事,张子安暗恨不已,只是张子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才是真正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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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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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克死他乡的寒门学子官至一品首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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