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李游与有些无奈。
不过，看在陆擎没有作妖而且目前没害自己的份上，她无可奈何地点头：“当然了，你放心。”
“我中毒了，”陆擎摘下手套，展示自己手掌上的鳞片，“我试过排除它们，但毒素会增殖，很快又积累到了会毒发的临界点。”
李游与还以为他会对原因掠过不谈，没想到陆擎猝不及防地坦白了起来……或者说，至少坦白了一部分。这让李游与懵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问：“你不是……经常被人追杀吗？”
都被追杀这么久了，中个毒还不是小意思，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陆擎显得有些苦恼：“正是因为下毒对我有用，他们才坚持不懈啊。”
李游与：“是鲸歌教团？潮汐会？”
“两个都一样。”陆擎说，“他们做了一些令我很……愤怒的事情，所以我去了鲸歌教团，碰上了他们新炼制的鲸人。这种毒素就是从鲸人身上挥发出来的，我需要等它们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排斥出它们。”
感觉很像排异反应，不过，一般人解毒是这个过程吗？别人是嫌毒太多，你是嫌毒不够多？
李游与：“我知道了。”
陆擎眨眨眼，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那么，我……嗯，相信你。”
＊
陆擎又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天，他都没有出现过。不过，以他的厚脸皮，消失的原因肯定不是脑子一热跑去寻求他人帮助、现在清醒了而对此感到羞于见人。
李游与能察觉到，陆擎对自己的态度在产生一些很微妙的变化，他似乎是在尝试着……相信自己？
本来，李游与还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着因为任务而联系在一起的同事关系，不过分亲近又不过分疏远，直到任务结束，又或者是在任务中途就出于什么意外而分道扬镳。
真是奇了怪了，中个毒还把他脑子毒坏了不成？
李游与摸不准陆擎究竟在搞什么把戏，但如果真能让陆擎成为自己的助力，显然是件好事，于是李游与暂时先把对他改变的疑惑放在一边，继续琢磨起自己的超凡能力。
同化……
她伸出手，又慢慢攥紧五指，先前同化潜入者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手掌上。
随着超凡能力的解锁，她也知道了自己在晋升[第一阶段·黑铁]时的升华要素是什么——她提炼了[污染]。
怎么一股坏蛋的感觉，哪家好人提炼这个当自己的升华要素啊？原来她的人生目标是当个行走的污染源吗？
李游与腹诽。
期间，鼠人进来找过她一次，意思是惨白之星不对潜入者的行为负责，声称都是潜入者的自发行为，他们并不知情，也没有反抗统筹局的准备，但他们愿意为此道歉，希望李游与原谅潜入者的冒犯。
李游与：“……”
就这？
然而，降临之地距离星盟太远，统筹局和惨白之星虽然有名义上的合作关系，实际上，惨白之星做得到的来自统筹局的支援并不多，发展主要靠自己，完全有不理会统筹局质疑的底气，更别提，在对方看来，自己招惹的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虾米。
李游与：“好呢。”
鼠人犹豫了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降临之地的风气就是这样。”
李游与点点头。
比起惨白之星，她现在更关心星盟5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是哪个卧龙凤雏打算搞波大的，让陆擎这家伙都提醒她准备好看乐子？还有之后回去要召开的寂静大厅，也不知道哪些成员对Q的死亡是个什么态度。
不知道现在让陆擎乔装成Q来得及吗？
李游与一脸深沉地思索。
＊
在李游与注意不到的远处，一个人走进了某条属于惨白之星的街道。他穿着深蓝色的斗篷，神色自若地穿梭在灰色斗篷间。
看那张脸，正是那个陆擎见到的、站在鲸人尸体上的潮汐之子代言人——潮汐会的祭司。
潮汐会祭司走入某间店铺。店铺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机器人在来来回回地整理杂物，哪怕有人进门了，它也熟视无睹。
他随意地找了位置坐下，交握双手翘起腿：“客人来了，不出来见见？”
机器人依旧自己忙忙碌碌，但广播滋啦了一声，随后响起一道声音：“哼，出来见什么？和你的鲸人毒素打个招呼？”
广播里的声音听不出男女，有着明显的电子合成质感，语气、语速和语调毫无变化，有着和说话内容截然相反的平板味道。
“那可是宝贝。”潮汐会祭司语气昂扬，丝毫不受对方冷淡态度的影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有偿……不，假如你是交易者，我愿意免费提供。”
广播里的声音反问：“然后把惨白之星变成你的潮汐会分部？”
潮汐会祭司没有否认，只是意思不明地“哈”了一声。
“倒戈对你们来说不是很简单吗？”他说，“反正你们可以一边接受统筹局的扶持，一边又和城市联合集团勾搭上，我还以为，这是你们惨白之星的传统呢？”
广播里的声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话题：“反正你都找了‘白星’，他不是已经为你提供过帮助了吗？”
“白星”是一个代号，属于惨白之星的首领，一个[第四阶段·黄金]的越界者。
潮汐会祭司：“那个透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失败了。真没用。”
广播里的声音：“为什么执着于抓住那个统筹局员工？她身边有陆擎，不好对付，我不喜欢招惹难缠的家伙。”
潮汐会祭司加重语气：“他中了鲸人毒素。”
广播里的声音不为所动：“我不喜欢节外生枝。”
“‘白星’两面三刀、贪图私利，如果没有你，他早就被人赶下去了。”潮汐会祭司突然岔开话茬，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帮助了他这么久，让他几次死里逃生，还能膨胀起更大的胆子斡旋在两大集团之间，救命之恩早就偿还够了吧？何必继续当他的走狗？”
广播里的声音讽刺地回应道：“所以呢？给自己换个主人？”
潮汐会祭司笑了声。
和他对话的人是惨白之星的二把手，惨白之星幕后的管理者。降临之地大多是偏激的信徒，重感情的人很少，她恰好是其中一个，为了偿还救命之恩，甘于退居幕后协助白星。
潮汐会祭司知道她是个固执的人，此时并不意外她对自己的不待见，但既然双方现在能够和和气气地交谈，可见，他先前为这人提供的几次帮助并非无用之功。
“有人给了我一个好东西，我知道那是个饵，但身为潮汐之子的眷者，我还是忍不住咬上了钩。”潮汐会祭司拿出一个U盘，轻轻放在桌上，“要看看吗？”
广播里的声音沉默了下，没回答。
但店里的机器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径直走过来，在潮汐会祭司的默许下，拿起U盘离开了。
潮汐会祭司没有试图趁机在机器人身上留下监控、好去窥视幕后的人，这没有意义。他只是端起机器人随后送上来的柠檬酒，随意地抿了两口。
“味道有点怪，你加了什么？”他问。
机器人的电子眼闪了闪，一板一眼地回答：“活命医药新推出的医疗酒调味包，三周年特制的典藏款，限量500份。”
潮汐会祭司：“……”
什么玩意儿？
他默默地放下酒杯。
看来上次拒绝了活命医药的推销是正确的……见鬼，推出充满噱头的产品然后到处找人推销，就是城市联合集团的风俗吗？
在另一边，广播里的声音的主人已经插上了U盘。
光屏上，先是一个提示跳出，“机密内容，播放一遍后将自动删除”，然后弹出一个视频。
视频背景里的白色房间很有统筹局的风格——容易让人失去空间感的涂色配上闪光的灯管——随后，画面里凭空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陆擎，而在他身边、和他牵着手的时……主教？！
声音主人刷地站起。
但在激动后，她又很快冷静下来：那张脸……不是主教，只是和她记忆里的主教的面孔有些神似，如果不是她一直对潮汐会祭司的目的抱有怀疑，也不会这么快速地分辨出二者的差别。
视频删除了。声音主人看了一眼光屏，又看了看一旁的监控显示屏，画面里的潮汐会祭司还安静地坐在原地。
她再次打开了广播：“你想干什么？”
潮汐会祭司：“你出手，帮我复制一个她。”
声音主人：“不抓她了？”
“‘白星’不是失败了么？”潮汐会祭司笑了笑，像是对此不怎么意外，“虽说超凡能力不同，但她应当和主教有关联，失败也很正常。”
声音主人这回很干脆：“我不保证成功。”
潮汐会祭司：“复制成功了我带走，失败了留给你报仇。”
声音主人没问他要复制体干什么，反正都是她自己的超凡能力制作出来的，总归不会伤害到自己：“可以。”
“那，合作愉快，”潮汐会祭司笑道，“‘炽星’。”
此时，距离统筹局的接应人员到来，还有两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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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惨白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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