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冰也不说话。
元辞在贺冰的威压断断续续坦白，“陆通机械是我故意隐瞒下来的。”
“我那天去检测中心时当场就把真的检测报告拿出来了，回来想第一时间告诉您来着，可……”
元辞自从看到那个同事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了。
顶着自己丟饭碗被砸的风险给一个叫不上名来的同事隐瞒产品质量问题，人家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跟着别人一起质疑他的公正性……
整件事只感动了元辞自己。
不挫败是假的，以至于元辞耻于向外人解释自己的初衷。
但贺冰给他擦屁股，有权知道真相。
“我回来之后不小心听到路仁贾打电话，他家宝宝下个月的奶粉就指望陆通机械那批货的绩效奖，而那批货已经到港口了，客户一直没打款不去提货，所以我就想着拖几天，拖到客户打款提货，让他能拿到业务绩效就把陆通机械的问题爆出来。”
“我当时……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不想……不想宝宝受苦。”
元辞现在说出这事来自己都难以置信，别人家的小孩吃不上奶粉关他什么事儿，可他当时就是昏了头。
贺冰坐在椅子里，没什么表情。
“土耳其的那批货对方不准备要了，路仁贾上个月绩效奖里没那笔钱。”
元辞：“啊？他们不是付了30%了么？”
贺冰：“那边要破产，顾不上了。”
所以从头到尾元辞没有帮到任何人，除了给贺冰跟自己惹了个麻烦。
元辞：“我……”
贺冰抬手打断了他，“你出去吧。”
——
元辞拿不准贺冰的意思，他本来可以跟贺冰相处的很愉快，但他自己的幼稚和不成熟把事情搞砸了。
下班的时候元辞仔细留意门外的声音，他想见贺冰，再道歉一次。
贺冰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一直拖到最后一班公交车都要赶不上了，元辞也没有等到贺冰。
当天晚上元辞回去之后就发烧了，出于安全考虑元辞跟公司请了假，他在微信上跟贺冰也请了假，但贺冰一直没有回复他。
元辞发着烧，一直在刷手机，微信每次提示有消息，他的心都要跟着跳一下，但没有一个是贺冰的。
元辞等了一天，什么都没有，他去翻之前给贺冰的消息，说自己要辞职，忍不住想贺冰是不是已经默许了。
这一场烧起起伏伏烧了三天，元辞连着三天被捅嗓子眼，又正好赶上周末，等元辞再去公司时，已经五天过去了。
周一一大早，元辞背着包去公司，在电梯里正好碰到人事王经理。
王经理：“痊愈了？”
元辞的嗓子还轻微有点哑，点点头，“好了。”
王经理：“正好碰上你，就一块跟你说了吧，你前两天不是做资格重审么？你做的挺好的，但是经过上次陈其的事情，公司还是决定聘请第三方来做。”
元辞愣住了。
王经理：“你不要多心，公司请第三方一是保证公平公正、二也是为了让你专心主业，你这段时间光为这事忙了，眼看着你们实习考核就要来了，我看其他新进人员都多多少少有了业绩，你可是都被耽误了。”
元辞听不见这些，他只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是贺总，决定的么？”
王经理：“公司高层当然也包括贺总。”
王经理再说什么话元辞已经听不到了。
元辞是跟着王经理一起下的电梯，王经理跟他一块走过来。
“还有，第三方公司派了两个人过来，还是用贺总旁边的办公室，上周五后勤往里放桌子的时候没敢动你的东西，要不你趁着那俩人还没过来，先把东西收拾出来？”
元辞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
元辞打开办公室的门，如王经理所说，里面已经塞进去了一张桌子。
锁上门，元辞额头抵在门板上默默留了一会儿眼泪，擦干眼泪之后快速把自己的东西收走。
上周他收拾过一次，以为开完会他就得滚蛋，开完会之后他没滚蛋，以为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
趁着公司人还没来齐之前，元辞抱着自己的东西回了下层。
这事不是秘密，上周就在公司里公布了，只是没有人告诉他而已，虽然他看似没有任何损失，也没人说他有什么问题，但元辞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
第三方公司派了两个美女过来，用程瑶的话说短暂地拉高了一下公司的整体颜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程瑶的错觉，这两位第三方美女出现以后被腰斩的业务便少了，尤其是大额业务，陈其那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被叫停的。
公司重新回到之前那些业务蒸蒸日上的日子，大家放松下来，程瑶和元辞的关系也和好如初。
元辞最近连着出了好几个样品单，虽然价格低，但是也变相证明了他开发新客户的能力，他还是很喜欢笑，人也温温柔柔的，但程瑶总觉得他人有了距离感。
以前是勇往直前的小白兔，对谁也不设防，但现在程瑶每次问他点什么，他已经学会迂回和搪塞了。
“明天中午我们去吃桥头排骨吧，他旁边那家肚粉也好吃！星巴克好久没喝了要不……”
“行，有时间就去……”
程瑶拉着元辞嬉闹着进了电梯，等抬头发现里面俩人是谁时已经晚了。
于海潮招财猫似的冲俩人摆手，“嗨~”，旁边站着贺冰。
程瑶：“……”
元辞规规矩矩地点头打招呼，“贺总好。”
程瑶伸出指头戳了一下21楼。这一层估计是摁的太多反应不灵了，程瑶手劲小没摁上。
元辞贴着她指尖在旁边摁了一下，摁上了。
贺冰正好瞥见。
电梯闭合，缓缓上升，于海潮开始说话，“你们俩最近中午吃的不错啊。”
程瑶：“哪有……”
于海潮：“最近工资全都花在吃喝上了吧，少吃点，都长身上了，你也得想着给自己攒嫁妆了！”
程瑶懊恼，“于哥你敢在网上这么说是要被网爆的！”
于海潮无赖道：“所以我只对你们说，过过嘴瘾。”
程瑶：“我要去举报你！不守男德！”
于海潮和程瑶在电梯里吵得火热，贺冰和元辞则是一言不发，他们的站位也很凑巧，程瑶和于海潮一前一后占着电梯右边两角，元辞和贺冰一前一后占着左边两角，冰火两重天。
以贺冰的视角，又看见元辞头顶的两个发旋。
元辞头顶有两个发旋。
他们家乡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一个旋跑得快、两个旋拗蛋儿。’
两个发旋的人很执拗，现在看来俗语也是有经验合理性的。
到了二十一楼程瑶还在和于海潮吵，还是元辞主动把她拉下去的，元辞的动作无奈中夹杂一丝宠溺，看上去很有男朋友的样子。
于海潮跟贺冰一起上楼。
“元辞跟我不亲了。”于海潮说。
贺冰：“你有病。”
于海潮：“你没发现他跟你也不亲了么？”
贺冰：“你忘吃药了么？”
于海潮：“我这是在跟你陈述这个事实，你生什么气啊。”
贺冰不理他，于海潮继续嘚啵，“想当初他跟你多亲啊，就站那儿什么话都不说，光看着你的时候眼里的崇拜都要冒出来，现在可好，看见周承都比看见你热络，你不反省一下自己么？”
“话说你当时那是办的什么狗屁事儿，不打招呼就把人弄上来，又一声不吭把人弄下去，换元辞这还是脾气好的，换成我，分分钟把茶叶泼你脸上走人。”
贺冰没有多解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得让于海潮知道。
元辞新手村被血虐剧情终于写完了，接下来，是时候暴打老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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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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