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辞又跟王东谈了一次,一如贺冰的估计,王东在这件事上没有明确地表示要入场,只是拖着不让亿海好受而已。
王东既然在耍他,他也不能太客气,转头就定了回国的机票,先回去再说。
下午贺冰正在开会,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贺冰垂了垂眼皮,看了眼消息。
元辞:贺总,您公司在哪儿,我去给您送特产![鞠躬.jpg]
市场部经理正在侃侃而谈,贺冰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回复:“你回来了?”
元辞:“正在香港转机,还得俩小时。”
贺冰:“哦。”
这个“哦”字就很没有感情。
这时候市场部经理的汇报结束了,大家都看向贺冰,等着他的点评,贺冰环视一圈,在下属期待的目光中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是心脏一紧。
贺冰皱眉的原因仅仅是市场部经理的后半截他根本没听见,但下属们不知道,个个胆战心惊。
漫长的等待后,贺冰清了清嗓子,对市场部经理说:“明天上午单独来我办公室一趟。”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随即怜爱地看向市场部经理。
贺冰收起自己的笔记本,“会先开到这里,剩下汇报的人等明天通知,散会。”
大家都看见贺总看了一下手机就仓促结束了会议,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贺总脸色大变。
贺冰回到办公室后助理也跟进去,贺冰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她,“我出去一趟,今下午不回来了,有什么急事你打我电话。”
“好的贺总。”
助理看着急匆匆离去的贺冰,心里涌上一丝忧虑,她任职这么久从未见贺冰这么匆忙过,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飞机要起飞,空乘过来提示关手机,元辞没能等来贺冰的位置,手机被关上了。
元辞乖乖把手机放好,拖着下巴发呆,结果不小心被胸前包里的东西硌了一下。
元辞摸了摸那个小盒子,把包拉开了一道缝,确认那个精巧的小盒子还在,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然后没忍住,打开盒子的卡扣悄咪咪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条老山檀的手串,味道纯正柔和,颜色是最顶级的黑色。
老山檀名贵,在它的印度老家也不好弄,元辞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这一串,他甚至没跟任何人说他已经回来了,只想着要第一时间给贺冰送过去,所以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没忍住问贺冰的位置。
这会儿手机关了,元辞心里稍微冷静一些,恍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虽然自认为自己的这个礼物是宝贝,花了他很多钱,但贺冰这些年肯定没少见识好东西,这个礼物他真的会看得上么?大概率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东西吧。
元辞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甚至连贺冰的反应他都想好了,他肯定会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收下,然后表示自己很喜欢,但转头就把这东西束之高阁。
元辞捶胸顿足,内心疯狂OS。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冲动!他要是不喜欢那不就是丢大人了!而且它好贵的!花了我好多钱 !
贺冰正在高架上飞驰,大片的田野从车窗上掠过,甚至由于车速过快,车窗上的景象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贺冰至今没搞清楚他放下工作跑来机场的逻辑,他明明是个很理智的人,但是自从看见元辞说要来找他,他脑子就跟短路了一样,什么逻辑都成了狗屁,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要最快的速度去找元辞。
可是他跑到现在,就在马上能到机场的时候,他又忽然又犹豫了,他这么冒冒失失跑过来,元辞真的不会觉得奇怪么?他要找什么理由来见元辞呢?
机场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离他越来越近,可贺冰却渐渐犹豫了。
……
飞机落地,元辞开机,手机像宿醉刚醒一样叮叮当当往外吐消息。
贺冰的消息是最后一条弹出来的,只有简短一句,“落地告诉我。”
元辞小心翼翼给贺冰发了一条消息,“贺总,我落地了。”
贺冰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在出站口等着。”
元辞:“??”
贺冰没有回答他,元辞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纳闷贺冰怎么安排的,抬头四处张望,熟悉的SUV驶过来。
元辞克制住心中的喜悦,冲贺冰挥手,提醒贺冰自己在这里。
元辞钻进车里,拉上车门,一脸高兴地问:“您来附近办事么?”
反正元辞打死也不敢想贺冰是专门来接他的。
贺冰短促地“嗯”了一声。
元辞察言观色,看着贺冰好像并不太高兴,说话都小心了几分,“哦,要不我把东西给您,您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可以坐机场大巴去市里。”
贺冰没什么感情地说:“不用,计划有变,事情不办了。”
元辞心里还挺遗憾,要是贺冰有事要办的话,他就可以多坐在贺冰的车上一会儿,要是运气好,还能跟贺冰蹭一顿饭吃,就和跟着大人出来办事的小孩一样,大人有事小孩就等在车里,等大人办完事一块去吃好吃的。
“哦,那好吧。”
贺冰发动车子,带着元辞出发,元辞的手一直磨砂着怀里的小盒子,心事重重。
现在贺冰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他现在给贺冰礼物,是不是时机不怎么不合适?但他都说好了要给贺冰惊喜了,而且贺冰还是专程来接他,他不给是不是更不合适?
到底给不给,元辞简直要纠结死了。
贺冰早就到了很久了,那时他停在机场停车场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接元辞,他觉得自己从会议上急匆匆跑出来简直是最冲动的决定,根本毫无理由。
想到最激烈的时候他甚至想立刻开车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结果在他开出停车场的必经之路上两辆车发生了剐蹭堵了路,他又默默把车到了回去。
明明那个理由唾手可得,但很多时候,连贺冰自己都在痛恨自己的虚伪和懦弱。
原本只有贺冰一个人兴致不高,现在元辞也受到了影响,俩人沉默地坐在车里,只有汽车运行时轻微的颠簸偶尔冒出一点声音,和元辞预想的见面情景,千差万别。
“要不要听点音乐?”贺冰开口。
元辞扁扁嘴,“听广播吧,我想听广播。”
贺冰摁了一下广播开关,调了一个自己常听的频道,里面女主持人正在讲从海水浴场回来后一定要冲澡,男主人自信地说是因为海水含盐量很高,女主持人淡定地说:“因为海水里还有尿。”
在男主人表示无语之前,元辞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贺冰也听到了,他随口问了一句,“下过海?”
元辞摇头,“没有下过。”
也许是贺冰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沉默,于是他主动找话题,接着元辞的话问下去,“我记得你不是在A城上的大学么?没有和同学一起来沙滩玩过?”
A城有很长的海岸线,不仅有众多天然良港,还有适合游玩的好几个驰名全国的海水浴场,贺冰上大学的时候,社团活动也好,班级活动也好,有事没事就来海边露营,女同学们想挽着男友光着脚丫在沙滩上散步,但男同学们通常会急不可耐地往海里扑棱。
那时候海水浴场还没有现在那么多人,那时候周承总要死乞白赖跟于海潮比谁可以在海里游的更远。
元辞心里想的是贺冰那么棒的人,连大学都比他上的精彩。
而他上大学时就是在外边租的房子,连个舍友都没有,平时更是除了学习就是打工,离大学的社交圈子八丈远,贺冰说的那些活动,压根不曾有他的邀请函。
“只自己来过几次,只是在沙滩上走走而已,没下过海。”
独自去海边,听上去就很孤独,贺冰无意戳到元辞的痛处,也觉得不妥,但是他又不擅长表达感情,只好说:“不下去也好,海潮有次下海就被玻璃碴子划破了脚,伤口特别长,夹杂着感染,不得已在医院躺了一周。”
于海潮在的时候是调节气氛的好手,不在的时候他身上也有无穷无尽的笑点让人发掘,一提起他,元辞整个人都轻松了。
元辞来了兴致,稍稍坐直了身体,“那是不是李纯医生给于哥做的救治?”
贺冰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姑且算是吧。”
元辞自行脑补了一长串,“那一定是李纯大夫给于哥主刀,凭借精湛的医术让于哥折服,李纯也被于哥的幽默风趣吸引,俩人眉来眼去就这么好了。”
贺冰的摇头略带惋惜,事情显然不是这样子。
“那时候李纯在规培,清创和缝合是他做的,海潮嫌他手重,李纯嫌他事多,俩人见面就掐,本来海潮起码要再躺一周,又担心李纯会暗中报复,结果只躺了一周就火速出院了。”
没想到他俩一开始还是欢喜冤家,元辞以为起码于哥肯定是第一眼就喜欢李纯,所以现在才唯李纯马首是瞻来着。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于哥喜欢同性的呢?”
“报道的时候”,那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我们都在屋里铺床,他从门外进来,环视一圈后一脚踩在行李箱上,双手叉腰,特别骄傲地跟我们说:‘老子是gay,喜欢男人!你们有想调宿舍的马上!’”
元辞瞪大了眼睛:“这作风也太于哥了,那你们宿舍的人都是什么反应?”
贺冰:“我挺震惊,毕竟是人生中见到的第一个gay,但是也没太放心上,一个敢坦荡说出来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一个同学接受不了,申请调寝室走了,也没有新人敢调进来,宿舍便只有我们三个了。”
元辞想象于海潮当时的神情,肯定是自信又张狂,和东躲西藏的自己千差万别,于海潮勇敢地就像发光一样。
元辞的声音都虔诚了,“在那个年代敢于承认自己的性取向,敢坚定地表达喜好,于哥他真的很勇敢。”
会心一击。
就像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冰面被敲开了一道缝,贺冰听见自己脑海离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但他抓不住。
贺冰看向元辞,那一瞬间他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可元辞根本看不真切。
只听贺冰轻声说:“他确实,一直比我要勇敢。”
啊啊啊啊!鞠躬!跪下!给各位姐妹道歉!终于憋出来了!
谁能不爱于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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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chapter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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