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的弟兄争夺其他钥匙,可见此物不止一把,对吧。”
“一共有三把钥匙,谁抢到,便归谁。”
“……”赵泽荫目光微凝,继续问道,“历来钥匙,都是此种样式?”
叶晴摇摇头,转身从包袱里掏出了盛生门发出的邀请函。
邀请函后画竟绘有发簪样图,并附三把钥匙最初持有者的姓氏——
一为朱,二为卫。
其三,赫然为黄。
阴影在赵泽荫脸上微微晃动。他沉默地看完信函,将其递还叶晴,再未发一语。
片刻后,其余几名争夺钥匙的天屸门徒返回,虽未负伤,却带回钥匙已然易主、无从追踪的消息。
是了——唯有徐鸮将那发簪明目张胆戴于发髻上,那些觊觎钥匙之人,自然蜂拥而至来找他。
嘱咐石在瓶好生养伤后,我与赵泽荫离开了客栈。门外只见小白静候,徐鸮早已不见踪影。
夜风微凉,打更人呵欠连连,为生计奔波的百姓已开始张罗早市了。
“回家睡觉,困了。”
“一正。”赵泽荫拉住我的胳膊,面若冰霜,“你还有事瞒着我。”
察觉事态不对劲的小白悄摸摸带着人离远了一些。我想抚开赵泽荫的手,可终究是拉住了他。纵然难掩怒意,这男人仍未推开我,反而握紧我的手,将我揽入怀中。
“那其实是……遗物。是云妃娘娘的遗物。”
“……云妃殁时,你尚未入宫,一正。”
“我不过是奉旨办事。孩子思念母亲,想寻回遗物以慰哀思,不是理所当然么?”
“太过巧合。”
“嗯,从头至尾皆是一场陷阱。”我抬眼望他,“有人邀我去长生殿,却不知究竟所图为何。”
“我不该带你出门。”
在赵泽荫后腰锤了一拳,我笑道,“不是要让敌人闻风丧胆么,我可不是只敢躲在锦州的缩头乌龟。”
“你要是个男人,我一定给你个将军当。”
并肩而行间,赵泽荫渐扫不悦之色,他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说辞。
“那我就不能和你亲热了。”
“无妨,我可以好男风。”
我惊诧地张大嘴,“你这是说笑还是当真?”
赵泽荫只是浅笑拂过我的发梢,“不逗你了,呆瓜。”
回去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直睡到晚饭时还没醒,赵泽荫进屋将我摇醒,言说有事需出门一趟。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身接着作梦,最终实在是饿得受不住,才挣扎着起身。
心中又烦又乱——后天便是江湖大会,我却去不成。
盛家庄距芙蓉城四十里,纵是与我同乘一骑,最多两个时辰也能抵达。可眼下徐鸮断不会带我同行,他太了解我,深知我必会劝他将发簪交予石在瓶。实则他多虑了,此时若将发簪交出,天屸门怕是要因此招致灭门之灾。
“一正。”
沉思着,听到有人叫我,回头只见杨颂立于七八步外,依旧面无波澜,“吃饭吗。”
考虑到肚子在再咕咕作响,我点点头,“随便做点吧,挺晚了。”
等了片刻,杨颂端来一碗素面,一碟泡菜。些许葱花,一点猪油,几片蔬菜,吃起来还挺有滋味。
“你做的?”
“嗯,凑合吃吧。”
我看了眼杨颂,笑着招呼他坐下,“你一个公子哥,还挺体贴。”
“……家父严厉,自幼便要求我们自力更生。他说这世上连父母也未必可靠,人须有在绝境中活下去的本事。”
“没想到杨大人是位严父。”我吹开汤面上的葱花,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吃葱。”
点点头,杨颂嗯了一声,就这么安静地等我吃饱。
坐在凉亭里怔然出神,夜深人静,我却毫无睡意。杨颂端来一盏清香氤氲的花茶,默然片刻后问道,“你与王爷……可是打算前往盛家庄?”
“嗯,有些好奇,想去瞧一眼便启程赴越州。”
“……其实飞云枪早已命总督大人带回越州了。”
我歪头思考了一下,这一路是没看到装长枪的匣子,啧,赵泽荫说需与我同行送枪归葬,其实有自己的小算盘。
“王爷对你也不必然坦诚,一直如此。”
我笑道,“快省省,再怎么劝,我也不会离开他。”
杨颂目光中透出不解,“究竟为何?为了当荣亲王妃?”
我几乎惊得瞠目,随即捧腹大笑起来。恰在此时,赵泽荫回来了,小白还押着不及通报的阿宁。杨颂视线在我们之间逡巡,赵泽荫一步步走近,天生威压令杨颂垂首避视。
“还不退下,颂哥!”小白将阿宁推给杨颂,重重捶了杨颂一拳。
我喝茶看戏,直至赵泽荫落座身侧,低声问,“聊什么了。”
“他说我想当你的王妃。”
“……你的回答呢。”
我耸耸肩,“还没来得及回答你们就回来了。”
“我在问你,你的回答。”
我看向赵泽荫,笑道,“当你的王妃有何好处?你常年在西境,府上庄子里统共不过百余人。如今我可是掌着后宫两千余人的差事呢。”
闻言笑了起来,赵泽荫起身摸摸我的脸,“官瘾倒不小。随我回屋。”
“你去何处了?”
“去探亲。”
“探亲?探谁的亲?”
“姑姑。玉琮姑姑。”
我这才想起,先帝的姐姐玉琮公主当年远嫁蜀州,其丈夫的亲弟弟,正是舒嫔娘娘舒棘之父——禄远伯。
回到屋内,赵泽荫洗了把脸,自觉抬起双臂待我为他更衣。我虽心中虽然不快,手却不由自主地动作起来。
“公主殿下可还安好?”
“身子硬朗,只是寡居多年,终是寂寞。她与姑父没留下子嗣,纵享尽荣华,到底形单影只。”
“……”
玉琮公主的驸马本是朝中一位家世不显的文官,体弱早逝。先帝痛惜皇姐孤苦,方赐封其弟禄远伯之位。
“怎么了不说话。”
“你以后要多生几个,但却也不能太多,徒惹烦忧。”
“……你呢?”
我摇摇头说道,“生育太过凶险,每一次都似在鬼门关前徘徊。纵是医术再高明的医师,亦有回天乏术之时。”
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天快亮才回到家,她刚一到家就抱着我哭,说今天没能救活一个有宝宝的妈妈,即便竭尽全力抢救了一晚上也没能把她救回来。
我们那个时代尚且如此,何况得个风寒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现在。
见我情绪低落,赵泽荫没再延续这沉重的话题,只催我快些休息。我睁眼躺在床上,原以为毫无睡意,不料片刻便意识朦胧。
“后天怎么办,徐鸮不会带我去了。”
“我带你去。”
“你有邀请函?”
赵泽荫拍着我的背笑道,“天下尚无我不能至之处,只要我想去。”
“不愧是大将军,那你带我去。”
“先说好,不准惹事。”
我趴在赵泽荫胳膊上,连连点头,“向大将军保证,绝对不惹事!”
不知是否因春意渐浓,抑或前段时日过于劳顿,近来我格外贪睡。温暖而不燥的气候令人身心松弛,吃饱后便只想呼呼大睡。
时间来到了盛家庄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一大清早赵泽荫便把我叫醒,他说我像是在冬眠一样,睡得多不说还睡得很深。
阿宁被赶走后没有婢女来帮我梳妆,我干脆扮了男装出门,当然我依旧准备好了小背囊。上了马车,赵泽荫调笑我像是要逃命一样。
沿途风物怡人。蜀州的春色温柔得恰如其分——雨水适量,温差宜人,纵是深夜亦无寒意。百花如卷绵延绽放,远山云雾缭绕似轻纱遮面,果真是处钟灵毓秀之地。
[无奈][无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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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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