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对于他的第二个问题,我也如实回答了。

我为了去雍州,求了皇上整整一个晚上。

至于怎么求的,不用我说白小白已自己脑补了出来。他直夸我厉害,能跪整整一晚上。

次日,送亲之礼极尽隆重。

南正王妃满面春风,笑靥如花,连丁家大夫人也喜形于色、合不拢嘴。唯独丁半夏的亲生母亲泪如雨下,几乎不能自持。而此生再难与亲娘相见的同庆公主,却始终神情漠然,未曾落下一滴眼泪。

天色阴沉,不见朝霞,和亲使团就在这片灰蒙之中浩浩荡荡启程。

此行须向西南,穿越晋州而入雍州,约一月后抵达小林县,再经十日左右,便可自白马关出境。

丁半夏只带了一名婢女相随。她身着正装,在兰芝姑姑的严苛管束下一言一行皆谨守规矩,唯恐有损皇家颜面。

我却自由得多,独乘一辆宽敞马车,或坐或卧,甚至披散头发也无人过问。临行之前,郑修只带来一只不大的匣子交与我,匣上还带着锁。他只嘱咐道,非到必要之时,不可开启。

甚至没有一纸书信。我暗自苦笑,明途终究还是有些生气我的决定——纵然他知道拗不过我。

车帘外景色不断后退,我心头的忐忑却愈发清晰,前方不知有何等未知,正静静等着我。

这日,使团抵达晋州和平关驿站。当地官员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亲自率众相迎——自然,这份殷勤多半是看在赵泽荫的面上。启程这七八日来,我几乎未曾与他打过照面,倒也清静。

闲来无事时,我便常去丁半夏的轿中与她说话。她眉间常凝轻愁,言谈间透出对未来的隐忧。

兰芝姑姑管束极严,规矩重重,动辄得咎,不容半分差池,若她长久留在小车国,丁半夏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最多待半年,安心吧。”

我扶着丁半夏下车,她头上的流苏叮叮当当,若是被兰芝看到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沐浴的热水已备好,将丁半夏安顿妥当后,我也回到房中,打算好好梳洗一番。

一路行程艰苦,唯有到了这等大驿站,方能稍事休整。

随身服侍我的小宫女名叫乐欢,年仅十六,原在花房当差。因丁半夏素爱花草,便特意安排她随行。

听兰芝说,此番是她自请来照料我的,说是感念我昔日对花房的恩情。

我细想许久,方才记起一桩旧事——之前番国进贡了一盆“金丝红桃娘”,其花似果,通体金红,形若蜜桃。大梁本无此物,花房亦是头一回经手,不过半月便养护不当枯死了。

我并未追究他们的过失,连罚俸都免了,只命将此事按下不提。原本明途向来不将这些贡物放在心上,又何苦为难底下人。

玉珍常说我待宫人过于宽厚,其实我不过是不愿在明明人力难及之事上苛责众人。

深宫当差本就不易,慎刑司又不归我执掌,若再动不动喊打喊杀,岂不令这后宫愈发压抑难捱。

当然,没点手段是治不好后宫的歪风邪气,说来无非就是八个字: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帮我擦头发时,乐欢问我晚饭想吃什么,说晋州的小米粥很有滋味。

我点头应了,还真是个细心的丫头。

还没把外衣披好,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我心下诧异,这么快?小米粥难道已经熬好了?

顺手拉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却蓦地挡住了所有光线。我下意识要关门,那人却一步跨进来,反手将门扣上。

“你!我还没穿好衣服!”

赵泽荫低头瞧着我笑,“又不是没看过。”

我慌忙躲到帘后整理衣衫,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冷不防他一把掀开帘子走到我身后,目光毫无遮挡地落在我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害羞什么,黄大人,咱们不是早就同床共枕过了?”

“出去!快出去!”

“那算了。还说有消息赶紧来告诉你。”

说着赵泽荫作势要走,我赶忙拉住他的胳膊,瞬间换上笑脸,“王爷怎么不早说!是不是我师父有信儿了?”

“不是让本王出去么?”

我挡在他面前,几乎想抡他一拳,却仍挤着笑,“哪儿的话呀,咱们之间还用讲究这些虚礼?”

赵泽荫拍拍我的脸颊,终于正色道,“不逗你了。刚收到雍州来的消息,桑鸿确实在各处都留下了问诊记录,沿着西去的路线一直到兹县。不过他在那儿只停留了一天,之后便音讯全无。”

“兹县……再往西就是小林县,然后就是白马关了!”

“别急,兹县县令已经派人去查了。”

也不知道师父遇到了什么事,依照他的行事习惯,恐怕得我亲自查才能得出有用的线索。还好他有留下问诊记录的习惯,因他总说医者不仅要治病救人,也要给同僚留下可参考学习的记录,这样才能让医学惠及更多人。

“等到了雍州,我恐怕得——”

“不行,你不能擅自行动。”赵泽荫沉吟片刻,又道,“我已让王尧哥将所有的问诊记录妥善保管,等我们到了再细看。”

“我知道了,多谢你。”

赵泽荫忽然俯身逼近,指尖轻抚过我的唇瓣,“西域干燥,得多注意些。”说着掏出一个小瓷罐递给我,里面是透着蜂蜜香的唇脂。

我刚蘸了一点涂上,还未来得及抬头,他已然凑近,托起我的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嘴唇,随即深深吻了下来。

有些急迫的吻,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几天没人跟我说话,无聊死了。”

“王爷你人缘太差了吧。”

笑了起来,赵泽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穿好衣服,陪我喝酒。”

心想还有事相求,此刻还是顺着赵泽荫为好,我便利落地穿好外衣随他出了门。

驿站里人来人往,贺尘戈正与本地官员交谈,兆业将军在指挥士兵安营。赵泽荫翻身上马,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我拉上马背,在众目睽睽之下策马驰出驿站。

我赶忙问,“不在这儿喝酒吗?”

“听我安排就是。”

夕阳正好西沉,天边铺开一片如火燃烧的云霞。

马儿一路小跑,登上附近一处小山丘。在一株古老的柏树下,正好能将不远处的驿站、远处的沐河以及连绵的丘陵尽收眼底。山川与众生在晚照中静静栖息,天地万象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渺小。

脱下黑色的披风将我罩住,赵泽荫倚靠在树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陶瓷罐子仰头喝了起来。

晨暮时分,风里果然带着几分料峭寒意。我拢了拢衣衫,正出神时,赵泽荫递来酒罐,我抿了一小口,辛辣之气直冲喉间,激得眼眶发酸。

“哈哈哈哈哈,烧刀子,够劲儿!”

“黄某人真降服不了这杯中之物,品不来,品不来。”

“没叫你喝,”赵泽荫嗓音里带着酒意的沙哑,“陪着我就行。”

我抱膝望向远处山峦轮廓,暮色中如墨痕深浅。不出门不知山河壮阔,若明途也能见此景象……思绪忽而沉落,连带着身侧人也沉默下来。

他握着酒罐的指节微微发白,又在想什么?

夜色彻底漫过天际,凉意渗入衣襟。我解下披风分赵泽荫一半,触到他手臂时却觉一片滚烫——这人饮了酒,浑身都蒸着热气。

“黄一正。”赵泽荫忽然唤我,字音含混地融在酒气里。我没有应声,只转头看他。

黑暗中鼻息交缠,他掌心贴在我后颈,唇瓣带着灼人的温度压过来。浓烈的酒香在齿间流转,他揽着我坐在膝上,用披风将两人裹紧,手指已急切地探入我内衫。

“你不会醉了吧?”

“今夜和我睡。”赵泽荫语气里掺了埋怨,喘息声拂过耳畔,“我不找你,你便不来找我?”

“我觉得还是不要太明目张胆比较好,会让我的风评进一步下降。”

“怕什么,你未嫁,我未娶。”

“……冬日将至,你不是该娶亲了?”

男人游走的手骤然停顿,随即我锁骨处传来细微刺痛,“别扫兴!”

我笑着抱住赵泽荫的脑袋,抚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痒,哈哈哈,冬天还早着呢。”

赵泽荫将脸埋在我颈窝用力蹭了蹭,忽然仰头靠上树干,“若我此次……不返锦州了,当如何?”

“……你认真的?”

“嗯。”

我猛地揪住他衣领,心口突突直跳,“言而无信!当初说好送完公主便回去。”

“那是你未曾随行之前。”赵泽荫喉结滚动,“今时不同往日。”

我哑然,天黑了,我看不清赵泽荫的表情,难道他真的打算不回锦州了?

“我怎么做你才能留下来,留在锦州。”

“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

“因我想天天都看到你,不然我不安心。”

“骗子。”赵泽荫骤然扣住我后脑勺逼近,“除却求我办事,你何曾主动找过我。”

“我怕我太主动反而让你讨厌。你不是讨厌别人缠着你。”

“……实话告知你,锦州诸事,我早已厌极。不过——”

“我求你。”我急急截断他的话,“我求你就是。”

夜风掠过草叶,赵泽荫沉默良久,终于轻笑,“嗯,你试试看。”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还有戏。该死,和着这趟是放虎归山,早知道赵泽荫也不讲道理就该把他困在锦州,不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去,绝不能让他离开锦州,哪怕半步!

[化了][化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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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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