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赵泽荫悄无声息跟了进来,手指穿梭在我发间,耐心帮我解开纠缠的发辫,动作轻柔地将长发抖散,“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
“区区弹丸小国,也敢在我大梁面前放肆,不施以颜色怎么行!”我犹带余愠。
赵泽荫自后环住我,低笑出声,“还说自己不是大梁人……这胆魄,多少男儿也未必及得上。”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正色道,“并非我小题大做。我也有底线,那便是皇上。”
“我明白。”他的声音沉静,“我亦如此。”
我轻轻一叹,心中稍慰——明途成天二哥二哥的叫这么亲热,总算没有白叫。
“别气了,”赵泽荫指尖抚过我眉间,“今日这么好看,若总蹙着眉,岂不辜负?”
我起身在他面前轻盈一转,笑问,“有多好看?”
赵泽荫托起我的下巴,落下吻来。唇齿交缠间带着酒意与果干的甜香,像在交流晚上吃了些什么,“独一无二。”他将我抱起,脸庞埋在我颈间低喃,气息温热,“独一无二。”
身子陷入柔软床褥,吻随之覆下。
赵泽荫喝了酒会格外热情些,他一手撑在我身侧,另一手极尽温柔地在我腰上游走。
“什么时候要我?”
“……现在还不想要你。你很急吗?”
“只是觉得……气氛到了。不得不说,你的定力也太好了。”
“你等不及了?”赵泽荫眼帘低垂,语气慵懒如梦中呓语。
我埋在赵泽荫怀中,轻吻他滚动的喉结,掌心贴着他坚实的胸膛缓缓抚过。他的指尖在我后腰若即若离地划着圈,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忽地翻身平躺,将我的手握在掌心,把我揽到胸前。
“我不想再找他人了……一正……”
“……那便不要找了,”我凑近他耳畔,气息轻拂,“好吗?”
赵泽荫几乎闭紧双眼,唇瓣贴着我的,含糊低语,“取悦我,一正……”
亲吻着如水一般的渴望,沉入好似会将人溺毙的深潭,稍有不慎就会无法自拔,再也无法找到出口。可我知道,还不能宣布胜利,还没到时候,要耐心地,耐心地等待最后一刻,在那之前,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为之所动的令人倾心的,都是假象。
待男人沉沉睡去,我细心为他擦拭了身体。乐欢送来热水时始终低垂着眼,不敢在屋内多看一眼。
我躺回赵泽荫身边,指尖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梁,幽幽一叹。暂且如此吧,也许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可总得试试,不然还能怎样呢。
正当我转身欲睡时,赵泽荫忽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眼仍闭着,喃喃问道,“我们这……算什么?”
“……不太清白的同僚关系?”
“黄一正,”赵泽荫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这个时代何来公平可言?正如有些人说错一句话便会送命……你我从来不是同僚。你只是,一个女人。”
“所以呢?”
“有些事,我能做,你却不行。”赵泽荫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淡然一笑,“知道了。”
轻抚我的眼角,赵泽荫困倦中带着难以排遣的烦躁,“你让我烦恼……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取不出,想忽视也不行。”
“扎在肉里算什么,得扎进心里,让你记一辈子才好。”
“再给你添条评语,心肠歹毒。”
我轻笑,“放心,我不会招惹其他男人。我太忙了,也没你那般精力。活在这世道,我岂会不知身为女子意味着什么。”
赵泽荫挪近些许,将头靠在我心口,梦呓般低问,“你究竟是谁……为何来我身边?到底……想要什么……”
有些反常,赵泽荫今晚不似喝了太多——兆业中途离席时,宴饮尚在克制之内。
我搭上他的脉搏,只觉跳动急促紊乱,心下顿觉不妙,连忙起身仔细查验。虽无中毒迹象,但他浑身滚烫,呼吸粗重,眉宇间尽是难耐的焦躁。
我正要下床,却被赵泽荫出声唤住。他竟还醒着。
"又要去哪儿?"
"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得去查查你晚上喝的酒。"
"……不必了。"赵泽荫声音虚弱,"是阿卡娜。"
"她给你吃了什么?"
"无妨……大概是催情之物。她以前也用过这招,药性过了就好。"
赵泽荫有气无力的回答,在我听来却如惊雷炸响。
"赵泽荫你疯了!若是毒药该如何是好?一见美人就连戒备心都抛诸脑后了?你、你真是……"我气得语塞,"不行,我这人记仇,有仇必当场报,否则今夜别想安睡!"
赵泽荫勉强撑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向我招手,"别去。等她将画像调包后再说。"
我狠狠跺脚,终是上前将他拥住,"……你牺牲未免有些大了,大将军。"
男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未再言语,沉沉睡去。
清晨偶遇在驿馆附近散步的贺尘戈,我便一同走了走。趁天色晴好,他在院中摆开茶具,说要与我品茗论道。昨夜之事他已听闻,赞我骨气铮铮,看在这份上,我自然要陪他喝上一盏。
"什么?你要出使瀛洲国?此事已定了?"
"**不离十。新船既已试航成功,也该派上用场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丰州之行,暗地里还铺垫了这许多事。
"瀛洲新王登基,特请大梁遣使。陛下命我前往,也算是准我顺道探亲。"
"急什么?这趟回去,保不齐咱们都得掉脑袋,哪还有下次。"我故意打趣。
贺尘戈顿时哭丧着脸,茶也不香了,阳光也不暖了,连声嘟囔,下次再品,下次再品。
我唤上兆业前去会见哈吉克。路上兆业感叹,"黄大人当真雷厉风行,颇有高相之风。"
确实。高佑向来手段狠厉,今日事绝不留待明日,也正因如此,树敌众多。
哈吉克所部驻扎在五里外。副将沙鲁半路相迎,目光凶狠地瞪视着我。
远远望见哈吉克,我翻身下马,负手而立,面上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任谁也看不出我是来者不善。
"小车国哈吉克,拜见诸位大人。"
"好名字,吉利。愿小车与我大梁之谊,亦能如旭日东升,前途光明。"
阿卡娜对我冷眼相向,想必是昨夜未能得手,心有不甘。
"这位是?"
"此乃我国阿卡娜公主。国主特遣公主前来迎护王妃入嫁。"
"明明认得,何必故作陌生。"
我笑道,"我认得那位爱打抱不平的公主,眼前这位善在酒中做文章的,倒是头回见识。"
"你!黄一正,大清早兴师动众所为何来?昨日冒犯你的三个兵卒已受严惩,不信便随我来验看!活着的两个早已皮开肉绽!"
"公主此言差矣。"兆业朗声接口,"在大梁境内犯事,理当由我方处置。此番交还,全为顾全和亲大局,亦是信重哈吉克将军治军之严。若是我麾下士卒,岂止皮开肉绽?早已身首异处!"
阿卡娜拧紧眉头,终是哑口无言。
"兆业将军治军之严,天下皆知,麾下将士谁敢造次。"我踱至一名西域士兵面前,指着哈吉克笑问,"你们将军,叫什么名字?"
士兵战战兢兢答道,"哈、哈吉克将军。"
"黄一正,你够了!"阿卡娜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别欺人太甚!"
"公主误会了。"我拱手一礼,"昨夜回去,我与兆业将军也觉此事有伤和气。特备两车美酒赠与诸位,聊表心意。听闻小车国男女皆善饮,愿以此酒泯恩仇,从此两清。此番西行,还须多多仰仗各位。"
见我深深一揖,阿卡娜一时语塞。兆业命人抬酒入营,我们又随哈吉克巡视片刻,近午时分方告辞离去。
因我不善骑马,只得由人牵行。难得兆业也不催促,我们并辔而行,一路闲谈。
兆业出身北州,性情豪爽,行事干练,原是北正王萧瑾麾下副将,因军功显赫被调至三岔大营,辅佐聂海舟将军卫戍京畿。他向我细数锦州周边三大营的布局,言谈间对军中事务了如指掌。
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了他年方十六的女儿的婚事上,这位在战场上果决的将军,此刻眉宇间竟染上寻常父亲的忧色。
才十六岁操心什么,怕嫁不出去怎么的,听得我想翻白眼。
一提起爱女,兆业便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从孩提时代讲起。我笑着打断他,“将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可是已相中了哪家的才俊?”
兆业略显腼腆地笑了笑,“这个……确实是看中了一位。”
“哦?是谁?”
“便是王爷身边那位,人称‘小白君’的白小将军……”
我虽感意外,第一反应却是忍俊不禁——没想到那位风姿卓绝的白小将军,早已被人惦记上了。我当即拍胸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替你去探探小白将军的口风。”
“其实……何峰何小将军,亦是极好的人选。”
我挑眉笑道,“敢情茂行、苏力若未成家,也行呗?”
兆业嘿嘿一笑,毫不掩饰,“都是前途无量的好儿郎,我看着都喜欢。”
我这才恍然,原来是想与赵泽荫攀上关系,“好吧,我替你去打听打听,此事急不得。”
一想到驿站中那位公主乃是冒牌货,兆业的情绪又瞬间低落下来。
西北日光炽烈,晒得人皮肤发烫。我让兆业先回驿站,自己打算进城采买些物什。兆业不放心,派了个叫秦霄的随行护卫。
这名叫秦霄的小将年纪虽轻,却因常年戍边,皮肤黝黑,体格精壮,笑起来一口白牙格外醒目。
我先是置办了一套西域男装换上,再戴上斗笠,顿时觉得行动自如了许多——裙裳虽美,却不利于逃命,还是这样打扮稳妥。
吃饭时,见秦霄只埋头吃肉,对蔬果一概不碰,我便夹了一大筷子青菜给他。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默默吃了起来。
“别多想,这盘卤肉是专门为你点的。”我解释道,“但人也需多吃蔬果,尤其你们行军打仗,更要懂得调理身体,否则易生疾患。”
小伙子一听这话,立刻听话地大口吃起菜来,倒是个质朴爽直的好兵。
我一边吃着,一边留意着街市上往来的人群。忽然,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闯入视线,尤其是他佩刀上那个狰狞的狼头标志,让我瞬间记起了名字——
阿苏胡图?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因受限制,这段亲热情节改了很多次,请自行脑补“灼热”部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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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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