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冰凉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滑动,我睁开眼,祝山枝已经醒了。给他喂了水,昏黄的灯下,大家都沉默着,直到雪花从露出一条小缝的窗户外飘进来,祝山枝才开口道,“朋友吗?”
“……不好说,也许是敌人,但绝对不是奴隶。”
垂着眼眸,祝山枝盯着自己的手说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我凑近祝山枝轻轻拉住他的手,“别急着下结论。”
“……”祝山枝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抬起眼睛笑了笑,“明明手无缚鸡之力脆弱得像一片花瓣,却总喜欢说狠话,偏偏你总能赢。”
“我这个人沉得住气,不会急着认输,更不会轻易露出底牌。”
“你好像更适合当杀手。”
笑出了声,我搂住祝山枝,让他歪着头靠在我身上,“这下好了,你帮了赵泽荫一个小忙有了免死金牌,他会放过你,以及你的包袱。”
“……为何这么执着于他,你看上去并不爱他。”
我一愣,连忙看向祝山枝的眼睛,“你一会儿说我爱上他,一会儿又说我不爱他,我到底爱不爱?”
“……爱不爱你自己不清楚?”
我摇摇头,又问,“我表现得不爱他吗?”
“你看他的时候,眼里没有光,没有流连,更没有爱意。”
祝山枝的话让我彻底愣住。原以为自己演得足够真切,却没想到在一个外人眼中,我的演技竟如此拙劣。怪不得赵泽荫总说我是个女骗子,原来我差劲至此。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你教教我怎样才能眼里有光,有流连,有爱意。”
祝山枝翻了个白眼给我,兀自躺回枕头上,“我不知道,我也没……没有过。”
“还以为你多厉害。”
“不过我见过玉烟看他的表情,喜不自胜无限温柔,她总是忍不住想亲近赵泽荫,摸他、亲他、拥抱他,一刻都等不及。”
我瞬间泄气了,这我可做不到,唉算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下僵持在这里,还不知道转机何时到来。
我叫祝山枝往里面睡,我也很累,也想再睡一会儿,他没说什么,给我让出了位置。
就这样休息一下吧,人生可真够艰辛的。
祝山枝的伤势虽不算重,我还是嘱咐他静养两日。丽亚热情周到,主动提出让他留在这里休养,一切由她安排妥当。看得出她是一位贤惠能干的女子,我便放心将祝山枝托付于她。至少就目前来看,其霍桑落与多塔塔并非同一阵营——倒也并不令人意外。大梁如此,小车如此,卑陆亦如此,权力之争从来大同小异。
回宫的马车上,其霍桑落始终抱臂注视着我,久久未发一言。我深知他绝非易于相与之人。他显然清楚我提议义诊的真正用意实为逼多塔塔现身——毕竟多塔塔的幕僚田闻论长期把持草药交易,一旦触动其利益,对方又怎会不找上门来?从昨夜与多塔塔的交手来看,我所获得的情报,远比想象中要多。
多塔塔此人疑心极重,即便已病入膏肓,仍时刻戒备桑鸿会加害于他。这些年来严防死守,唯恐赵泽荫以各种手段前来复仇——实则不过庸人自扰。赵泽荫向来只认真刀明枪,阴谋暗算从来不在他的考量之列。
此外,从对话之间我亦察觉,多塔塔背后应当另有一位医术不俗的幕僚。此人不仅为他诊治疾病,更曾向多塔塔献计,试图插手国主达吾提的治疗。可以说,这位未曾露面的医师,恐怕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真正推手。
一路无话。直至走下马车,我才恍然发觉雪已停了——昨日那场细雪宛若寒冬遣来的一名探子,悄然而至,又无声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我回到花房去找师父,他刚刚给达吾提诊完脉。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讲给他听,他沉默良久说道,“医者用药时要多为病患考虑,易得便宜的药应当优先考虑。”
“知道了,我先认错,一会儿我会妥善安排。”
桑鸿叹息着摸摸我的头,“一正,师父不是在责备你,只是……哎。”
“别老叹气,会从老头变成老老头。”
“哈哈哈哈,你这个丫头还像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嘴巴不饶人,有时候退让一步,海阔天空嘛。”
我给桑鸿揉揉肩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师父,你见过相国多塔塔没有,他的病有些怪。”
我和师父便由此开始了探讨。时间便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正午都过了,见我饿得肚子咕咕叫,桑鸿却叫我再等片刻。
直到其霍桑落提着食盒来花房将一道道中原风味的小菜摆出来时,我才恍然大悟,师父知道我吃不惯西域的餐食,特地请其霍桑落带几道菜给我吃。
热情地叫其霍桑落坐在一起品尝,桑鸿把自己酿的苹果酒拿出来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酸甜的果酒,是我喜欢的味道。
“大人别见外,我这个小徒弟个性张扬,向来无拘无束,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神医言重了。”
我一边挑菜,一边刨饭,“师父,赶紧吃吧饭菜都凉了!”
真是受不了,桑鸿竟然开始把我的事讲给其霍桑落听,包括我为了报复一个臭骂我的姑姑,徒手在池塘里抓了青蛙,把青蛙尿洒在对方晾晒的衣服上,再比如偷吃了很多用来晾晒的桑葚,企图嫁祸余清,却没发现乌紫色的指尖早就出卖了我。其霍桑落面对桑鸿时整个人不再冰冷少言,甚至会微笑着附和对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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