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荫眸光一暗,突然揽住我的腰身,"你还欠着我另一个承诺。"
"啊?还有?什么承诺?我怎不记得!"
赵泽荫似是无奈,又似恼火,臂弯猛地收紧。我慌忙扶住他肩头,急道,"警告你别动手动脚。"
“你果然忘了,罢了,我给你提示,没法等你自己想起来了,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手臂一用力,将我揽得更近。鼻尖几乎相抵,我屏住呼吸,脑中飞快回溯,却一片空白。
握住我的手腕,赵泽荫的话语一字一句凿入耳中。
“小车国。你说过——你说你会原谅我。这个承诺,此时此地就可兑现,黄一正!”
小车国?我想起来了,一个有关背叛和原谅的承诺。那日的对话如潮水倒灌,汹涌扑回意识之中。我的心猛地一跳,终于明白他为何执意要我许下那句原谅。
原来他一早备好了退路。
早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触我憎恶,他便提前讨要了这份“原谅”,作他全身而退的令牌。
我注视着近在咫尺不复冷静的男人,他用力捏着我的手腕,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目光如炬令人不敢直视。
"黄一正!"赵泽荫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兑现你的承诺!"
我竟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快说!"
"我……我原谅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赵泽荫就这样深深望着我,眼中翻涌的愤怒、急切、难过、不甘,到最后都化作一片释然的平静。他缓缓松开我的手,低声道,"嗯,很好。一笔勾销。"
我慌忙洗净手上残留的药油,不知为何眼眶阵阵发烫。强忍着泪意用力眨眼,我低头抓起斗篷就要离开。赵泽荫却越过身来按住门扉,指节抬起我的下颌,眼底怒意未消,"太久了……你让我等得太久了,黄一正!"
"谁是黄一正!我不是!"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说了原谅你,就是原谅了。”
“心里也要原谅!”
“你都还没有给我道歉!做错事不需要道歉吗?”我一把打开赵泽荫的手,累日积攒在心中的怨怒再也抑制不住,“我不是黄一正,又怎么了?我何曾害过你一分一毫?我拼了命地救你、帮你、维护你,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猜疑、你的攻击、你的背叛、你的构陷!”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扬高,“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若厌我、烦我,大可将我推开,很难吗?何必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却要我忍受你的欺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喜欢!你说我是骗子?你呢?赵泽荫,你才是个中高手!你不只是个骗子,更是个没有心、血都冷透的大骗子!”
“……不准哭。”
“我就要哭,你管得着吗!我现在就明白白告诉你,我不是黄一正,我的生日就是七月初七!”
“别哭,你一哭我就没辙。”
"你竟还要把我流放到越州那种鬼地方!我最讨厌越州,湿热难耐,蚊蚁毒虫多得吓人!"
"……没你说得那般不堪。"
“你竟默许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杨颂来找我,你什么意思!”
“……想气气你。”
“你风邪又是怎么回事!”
“……叫尧哥运了两车猫儿刺,最近都在喝。”
猫儿刺?我怔住了。怪不得会诱发风邪,加之在宫中不忌口地食用蘑菇,这才又起红疹。我抹去泪痕,细看赵泽荫身上红疹,确已消退大半。
“风邪症状渐轻了?慢慢适应了猫儿刺。”
"嗯。初时有些排斥,如今却越来越喜欢……已然离不开了。"
“你坐着我再观察一下。”
检视他周身症状,红疹确已消退殆尽。桌上还剩半坛未饮尽的酒,我浅尝一口,正是猫儿刺特有的微苦,过喉时带着短暂的麻意——这般滋味,究竟谁会喜爱?
看来轻微的敏症确能逐渐适应。或许待这两车酒饮尽,赵泽荫便不会再对猫儿刺起反应了。
“猫儿刺毒性不强,以后可不要想着去适应其他会诱发敏症的东西。”
赵泽荫伸手环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胸前,声音闷闷的,"知道了,都听你的。"
"虽然我原谅了你,但我们仍是一刀两断。"
"我不同意。"赵泽荫抬起眼眸,目光灼灼,"但我可退让一步——我们从头开始,一正。"
"你身子有些凉了,先把衣服穿好。"
披上衣袍,赵泽荫却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间,后背已陷入柔软床榻。我抵着他胸膛急道,"不是说从头开始吗!"
赵泽荫将我的手腕按在两侧,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唇畔,“没错是从头开始,但是一步到位,没有耐心等你主动了!你这个坏蛋!”
令人窒息的吻几乎夺走了我的呼吸,眼前泛起细碎的金星。赵泽荫喘息着稍稍退开,指腹轻柔地描摹我的眉骨,反手扯下床幔,又要欺身压下。
"等等!"我慌忙向床内侧缩去,试图坐起身来,"这太快了!徐鸮说过,目的性太强会惹人疑心……"
赵泽荫喉结滚动,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最终只是将我拥入怀中,掌心轻柔地抚过我的脊背。耳畔是他沉稳的心跳,规律的节奏让我几乎要沉入梦乡。
"可还记得在丰州时,我说'他来了'?"赵泽荫忽然低语,"祝山枝替他传话,说你是假冒的黄一正,受高佑指使潜入宫中,蛊惑了皇上,坐上这内政司司正之位。"
"我究竟是不是黄一正,皇上最清楚。"
"……可皇上只命都察院秉公审理。"赵泽荫的指尖轻抚我的耳廓,声音沉了下去,"你要当心,这世上最无情的,便是帝王。"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只想弄清你的真实身份,从未想过要与你断绝往来。"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我强撑着眼皮,望进赵泽荫深邃的眸中,"我是谁……当真重要吗?"
"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黄一正。"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是个无名无姓的女鬼,借了这孩子的身子还魂。"
"……那你还魂所为何求?"
我本欲玩笑,却被他这一问怔住。是啊,女鬼借尸还魂,图的是什么呢?
"终日奔波劳碌,就为了那点微薄俸禄?"
我一时语塞。这女鬼的境遇,听着确实凄惨。不行,绝不能被赵泽荫牵着鼻子走。我撑起身子,伏在他胸膛上,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不对!她立志要吸尽天下坏男人的精魄,以求长生不老!"
"来,尽管吸。"赵泽荫低笑,臂弯收得更紧,"我一个人的精魄便够你享用了,不准去祸害旁人。"
"……口味会不会太单调?日日吃同一道菜,总会腻的。"
"黄一正,"赵泽荫语气骤然认真,"要么守着同一道菜管饱,要么什么也别吃,做好饿死的准备。"
我垂下头,困意彻底席卷而来。蜷缩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我含糊不清地嘟囔,"凭什么这么霸道……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怕你……"
如坚定不移的温火,虽不那么炽烈,却永远不会熄灭,我在梦里摸着这簇火苗,看着它逐渐变得热烈、变得灿烂,就如停滞在时间狭缝中的烟花,有顽强不息的生命力,不会坠落,更不会湮灭。
妈妈是护士,因为工作地离家远,她每天会很早起床给我做早饭,逐渐我的生物钟和她同步了,只要到点我就会醒,甚至比她的闹钟还准时。
习惯了早起进宫,我摸着黑醒了过来,熟悉的呼吸声在耳边有节奏地起伏,我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瞪着黑暗努力回想了半天,我突然坐起身来慌乱地摸了摸身边这个男人。
糟糕,我睡过头了,原本只想眯一会儿等徐鸮喝完酒就接我回去,谁曾想一觉睡到现在。
“干嘛去。”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不能在你家过夜!”
一把将我揽在身上,赵泽荫低声道,“怕什么,问你你就大方承认,剩下的我来应付。”
“承认什么?”
“接着睡,还早,今天不必早进宫去。”
我又窝到被子里,“据说你表妹很不好应付,我可不想和她有什么冲突。”
“……已经叫她出去住了,叽叽喳喳实在太烦了。再说你和她能有什么冲突。”
“她不想嫁给你吗?”
“她准备进宫。”
[小丑][小丑][小丑][小丑]赵泽荫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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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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