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原来那日祝山枝离开后,本打算趁乱带着阿狸和厄齐努尔一同逃出生天。谁知中途竟横生枝节——厄齐努尔那位身患重病又中蛇毒的同伴,名叫金巧儿的女子,先前被认定已无生机,却从旁人口中得知她竟还活着。祝山枝当即决意折返,要救她一同西去。

不料这一回头,却正中了阿呼团杀手的埋伏。为掩护阿狸与厄齐努尔突围,祝山枝独自断后,陷入重围,最终力竭被擒,如今下落不明。厄齐努尔让阿狸速来锦州寻我,自己则先行追查线索去了。

听罢阿狸的叙述,我心头百味杂陈。分明都已挣脱苦海,为何又要自投罗网?难道就为那个生死未卜的金巧儿?

“是谁伏击了你们?”

阿狸偷偷瞄了眼徐鸮,欲言又止。徐鸮见状上前道,“是波吉那可。在浮荼城交过手,他布下了陷阱,企图用卑劣的手段杀了我。”

阿狸怯生生地挠头,“这位大侠当时差点把我们全收拾了,连大哥也受了重伤……”

原来是指祝山枝被徐鸮所伤那次。如今又冒出个波吉那可,不知祝山枝现下如何。

“你觉得祝山枝能逃脱吗?”

阿狸不知忆起什么可怖往事,缩着脖子眼神发直,“不成的……他会把大哥活活折磨死。不是头一回了,他向来如此对待大哥。”

我猛地揪住阿狸衣领,阿及戈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庞再度浮现,激起阵阵生理不适,“说!波吉那可和阿及戈什么关系?”

阿狸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是、是他的属下……就是这人,把大哥送给了阿及戈……享用的。”

“什么?说明白!波吉那可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能——”

“他是阿爹的干儿子……”

我听到这里彻底愣住了,田闻论的干儿子波吉那可为了向阿及戈献媚,把祝山枝卖给了后者——我没法把享用两个字合理联想,因为实在超出了我对恶的想象。

有些眩晕反胃,我松开手跑到外面呕吐起来,徐鸮有些慌张地拍拍我的背,给我端了热茶。待关上阿狸的房门,他将我引至客栈转角无人处,正色道,“一正,你可还好?”

“没事,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徐鸮捧着我的脸,表情有些复杂,“你别告诉我你要管闲事。”

“……阿鸮,我……”

“听着你不欠他什么,他与你也不再有任何瓜葛,你已经尽可能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就算置之不理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徐鸮顿了顿,摸着我手腕上的红线说道,“况且你自己有没有明天都还未知。”

我明白徐鸮字字在理。祝山枝的事不该再管,这分明是个圈套——若波吉那可当真如徐鸮所说卑劣成性,必定会以祝山枝为饵,将阿狸与厄齐努尔这些叛徒一网打尽。

更甚者,阿狸他们或许并非最终目标。正如当初在卑陆以我为饵引诱赵泽荫那般,此番擒住祝山枝,说不定正为诱我入局。

我会去救祝山枝吗?

我凭什么去救他?

我又拿什么去救他?

挣扎良久,我起身轻拍徐鸮的手背,推门回屋。阿狸满含期待地望来,眼中残存着微弱星火,而我不得不将这火光掐灭。

眼中的光瞬间消失,阿狸精神恍惚地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半晌他给了我一个地址,只淡淡说道,“有件物事给你。是大哥准备交付与你后,就带我们远走高飞的。先前我被官府通缉,不敢随身带着。”

说完,阿狸转身离开,再未回头。

徐鸮见我久久没有动弹,上前来搂住我的肩膀,“走吧一正。”

这天傍晚我在家吃晚饭,莺儿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脑中总是浮现出那个浑身都是伤痕的男人,以及他玩世不恭有点天真又有点残忍的笑容。

半夜,徐鸮回来了。他见我还没睡,掏出从阿狸所述地址挖出来的,祝山枝想转交给我的东西。

玄黑冰冷的羽纹匕首,依旧??玉如泥利如寒霜。我握着匕首,眼睛已经红了。徐鸮无奈地抱住我,叹息道,这也许就是命吧。

是夜,烛火摇曳,我与徐鸮对坐灯前,细细拟定下一步计划。

救祝山枝一事,绝不可贸然行动。对方既设下陷阱,必已张网以待,就等我们自投罗网。这般狡猾的对手,定然会故布疑阵,让我们屡屡扑空。思及此,我忽然想起当初赵泽荫救我的手段——唯有借力打力,反客为主,方能将敌人逼入绝境,叫他落入我们的算计。

所以无论我打不打算救祝山枝,把阿狸打发走都是必须。联想到此前窥见乐正玄知之事,很难不疑心他与阿呼团余孽有所牵连。多塔塔已死,达吾提亦将不久于人世,一旦其霍桑落掌握大权,绝容不下乐正玄知。他若想活命,或许会继续与田闻论合作,另寻靠山。

眼下不能轻举妄动,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和一个契机,我无奈地想,希望祝山枝能多活一段时间。

徐鸮可以秘密探查,而我需要去找一个熟悉阿呼团的人。

议定之后,我们决定分头行事,徐鸮暗中查探消息,而我则需寻一位熟知阿呼团内情之人。

次日进宫,我径直往昭阳殿去,直至正午时分,才见高佑与张太傅自殿中走出。见到我候在远处,高佑脚步略缓,待张效俭离去后,他方背着手踱至我身旁,却不言语,只缓步朝向未央台行去。我心下了然,默然紧随其后。

“免了寒暄,何事?”

“我有事找阿苏那其,但他有点凶,我不敢一个人去找他。”

高佑有些意外,思索了片刻,道,“走吧,先吃饭。”

回到恪勤楼,在他有些乱的小小房间里,几道简单的饭菜摆上桌子,我一夜未眠,又心绪纷乱,着实毫无胃口。

高佑却不急不缓地替我夹菜,话头一转,忽然问起毫不相干的事,“你和荣亲王是不是认真的。”

“……不好说。”

“一正,你的婚事虽理应由黄侯爷做主,但你既认我为义父,我便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与他绝无可能,不如及早抽身。”

“为何绝无可能?”

高佑近来忙于官员述职之事,眉宇间尽是疲惫。他瞥我一眼,淡淡道,“单是英贵太妃那一关,你就绝无可能闯过。”

我闻言竟轻轻笑了。正合我意。更何况,我与他之间,又怎可能走到那一步。

“义父,眼下我确实没有太多精力思考自己的事情。”

“你找阿苏那其,所为何事。”

我思忖再三,终将实情和盘托出。当“阿呼团”三字出口的瞬间,高佑放下了竹箸,默然唤人沏来两盏清郁的梨花茶。他凝望窗外,仿佛沉入某段遥远回忆,良久才轻叹道,“涂河国的孑遗,竟至今仍做着复国的旧梦……可悲又可叹。”

“他们在西域屡生事端,挑拨诸国与大梁关系,企图趁乱渔利、鸠占鹊巢。虽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蛆虫,成不了大气候,却实在令人厌憎,非除不可。况且……他们也是害死我师父的元凶,我绝不能置之不理。”

“哎,我明白了。”高佑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忽然道,“其实他们兄弟二人,本是涂河国的孩子,并非中原人。”

我心中一震,下意识起身去查看门窗是否紧闭。高佑却摆摆手,“不必紧张,这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当年我任雍州总督时,在一处匪窝中发现了这两个孩子。虽被中原人养大,实为涂河遗族。想来……是他们的父母自知难将孩子抚养成人,才在其幼年时托付给了来自中原的友人。”

“义父,此事可有凭证?”

[爆哭][爆哭][爆哭][爆哭]宋鹤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三弟:徐鸮。[小丑][小丑][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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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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