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招之间,徐鸮一掌拍在女子肩井穴上,劲力收放恰到好处,只将她震退三步。而他的剑,始终未曾出鞘。
"功力更胜往昔。"女子揉着肩膀嫣然一笑,收剑行礼,"多谢指教。"
徐鸮点点头算是回了礼,转身拉起尚蹲在地上的我,“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我有些茫然,跟在他身边悄悄问,“老熟人?”
"不记得了。"徐鸮回屋掬水洗了把脸,歪着头想了想,"不过既认得玄紫剑,想必是交过手的。"
“我都不知道你的剑竟然有名有姓。”
兀自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徐鸮笑道,“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不过一柄剑罢了。倒是你,认识我四年,竟只晓得个姓名,对其他的一概不知。”
细想来还真是如此。这一夜辗转难眠,梦中尽是竹海涛声。
翌日清晨驿站已空。我们弃车换马,踏着晨露疾驰,终于在子时前赶回锦州城。
累得筋骨散架,我囫囵睡了整日。醒来时见莺儿正将酸枣糕分与众人,她肩头的小松鼠从绒毛领子里探出脑袋——这小东西今冬竟未冬眠。
徐鸮独自坐在屋脊凝望远方,听我叫他才纵身跃下,"原来是她。"
“啊?想起故人了?”
"不知姓名,但确实交过手。"他蹙眉回忆,"那年潜入蜀州芙蓉府取信时,曾与她的柳叶剑过了两招。"
我大吃一惊,赶忙问,“找什么信?”
徐鸮挠挠头,面露茫然,"记不得了,只是执行任务罢了。从蜀州回来后我就来了锦州。”
说到这里徐鸮瞄了我一眼,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他为了接近我演了三场苦肉计,终于如愿被我捡回了家,潜伏在我身边。
闲来无事,我唤上徐鸮出门散步。残雪初融,空气中已隐约透着春意。信步走到乔娘的小摊前,远远望见草帽儿背对着我们不知在忙活什么,身旁还立着个颇为眼熟的背影。
我蹑手蹑脚上前,猛地扑向草帽儿。他倒是镇定,身旁的少年却惊得跳起老高。
看清来者,我惊诧极了,“余澈?”
“姑,姑姑?”
少年慌得手足无措,连忙侧身遮掩。草帽儿先是恭恭敬敬唤了声"师父",而后诧异地看向余澈,"你认得黄姐姐?"
我再探头一看,草帽儿怀里抱着的不正是余清的小女儿,余澈的妹妹嘛!
被我瞪了不过三息,余澈便乖乖认错。原来这两个少年是在广安堂与青莲书院比试时相识的,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起初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偶遇了几回竟成了好友。草帽儿常向余澈夸耀自己有个可爱的妹妹,余澈不服气,今日趁着母亲出门采买,竟偷偷把妹妹抱出来要给草帽儿见识见识。
我坐在凳子上瞪着余澈和草帽儿,他们自知理亏,乖乖并排站着听候发落。徐鸮抱着仍在酣睡的小娃娃站在一旁,唇角噙着看热闹的笑意。
"你们两个糊涂蛋!天还这样冷,把娃娃抱出来着了凉可怎么好?"我板起脸训斥,"余澈,你若想邀草帽儿见妹妹,大可请他去家里做客嘛。"
余澈低着头嗫嚅,"我知道了......"
"不怪他。"草帽儿倔强地咬唇,"是我不愿去。"
徐鸮会意,将余澈引到一旁,留我与草帽儿单独说话。
"糖葫芦呢?"
"有些咳嗽,托邻居奶奶照看着。"
我轻叹一声,说道,"有骨气是好事,可别伤了朋友的心。"
有些羞愧,又有些倔强地埋着头,草帽儿半晌不吭声,他之所以拒绝余澈的邀请不过是自卑于自己的出身罢了。
"说起来,还不知你大名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草帽儿。"
"爹爹去得早,没来得及取名......"少年声音渐低,"不过师傅给我起了名字,叫乔青云。"
我微微诧异,"你爹娘都姓乔?"
"您竟不知?师傅早晓得了。"草帽儿——如今该叫青云了——轻声道,"我们一家从秀洲乔家村来,自然都姓乔。"
“挺好挺好,纯阳之鸟以青云之号,这个名字好!”
草帽儿挠挠后脑勺,露出腼腆的笑,“我也觉得好听。”
我拉住草帽儿的手笑道,“青云大侠,要珍惜好朋友,来之不易。”
少年偷瞄一眼余澈,终是红着脸点头,“我会的。”
叫这两个少年把小娃娃送回去,诚恳跟文渊认错,谁能想到官家公子与市井少年竟能结成好友,当真应了那句倾盖如故。这人世间的缘分呐,实在妙不可言。
“咱们青云大侠日后必定名震江湖。”我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笑道。
徐鸮闻言抚掌大笑,“你不如去茶楼说书呗!真当名震江湖是这么容易?”
我和徐鸮一边闲逛,一边买了糖葫芦吃,“你不也年纪轻轻就名震江湖了,还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都是江湖里瞎传的你也信。不过我也不太喜欢用剑,随身带着碍事。”
我拉住他仔细打量,这才发现今日他确实未佩剑,“这我倒是有同感,我连带荷包都觉得麻烦。”
“当然喽,跟我出门你又不需要掏钱。”
我挽住徐鸮的胳膊笑道,“走走走,今天难得休息,天气又好,咱们逛逛去。”
路上徐鸮跟我讲了玄紫剑的来历。秀州有一位很有名的铸剑师傅,脾气很大,江湖人都叫他风爷,多少人重金求剑他都置之不理,直到有一次徐鸮去秀州执行任务。徐鸮历来什么顺手就拿什么当武器,哪怕一根筷子,一块石子在他手上都有很大的杀伤力,他顺手在风爷铺子里挑了把最不起眼的剑心想凑合用用得了,谁知偏偏是这般随意,反倒入了风爷的眼——原来那剑是风爷师父的遗作,看似朴素,内藏乾坤。等了这许多年,这剑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
“啊?这么随便?”
徐鸮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当时不过是随手挑件兵器使唤罢了。”
我哈哈大笑,问道,“所以说羽纹匕首也是风爷的作品咯。”
徐鸮亦跟着我笑起来,“匕首与剑本是一套,都叫作玄紫。羽纹是宋鹤后来自己刻的。”
“……感觉怪怪的,你和祝山枝用名字一样的武器。”
捏捏我的脸颊,徐鸮又说,“风爷太想念他的师傅,给玄紫剑做了不少同名同姓的其他武器。雪客的玄紫针,鹨爷使的玄紫锤,还有椋羽用的玄紫弓,都叫这个名字。风爷登门要宋鹤把他的这一套武器全都买下来,理由是我摸了玄紫剑,其他的都得一并带走,这可把宋鹤气得够呛,他一个商人最讨厌强买强卖了。等风爷一死,他就把所有武器都刻上了羽纹,统统改名叫乌羽,说是要顺便把乌羽堂的名声打出去。所以,玄紫匕首是很珍贵,但也就那样,给祝山枝吧,他用的上。”
我听徐鸮讲述这段故事,笑得前仰后合,“宋鹤呢,他得了什么物件?”
徐鸮笑道,“玄紫菜刀。”
我顿时笑弯了腰,被徐鸮轻扶着带到街边檐下。他环臂倚墙,耐心等我笑够。
[吃瓜][吃瓜][吃瓜]我还是很喜欢写生活场景的,写多了,会觉得角色们犹如真人。就好比青云大侠,他戏份还是蛮多的哦。可能会有小可爱觉得情节啰嗦乏味,但黄大人是一个真切的人(来自白小白的评价),她在认真感受人生的最后两年时光。希望日常故事,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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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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